4、第二章 昨日梦去，今日再见已惘然 ...
-
走出宾馆，却见天色已近中午，六月的阳光虽温暖，但中午之后也毒辣地令人难熬。亟言虹抬手挡了挡，架了一付墨镜在鼻梁之上，他的眼眸是浅灰中带着银色，略有些见不得阳光，血缘果然是很可怕的东西，不论他如何逃避，即使是稀薄的一点点血也仍然在他身上渐渐显露。
阳光很亮，迎面而来的一个青年，身影投射在地上，留下了淡淡的影子。“亟言虹！？”擦肩而过之时，那青年突然叫了起来，声音中带着惊讶，“是你吧，你是亟言虹对不对？”
顿住脚步，转过身，亟言虹取下墨镜，打量起这叫住他的陌生青年，青年留着长发，穿了一件很具特色的日式和服，宽衣敞袖，领边、袖口、腰际则用淡绿夹金的细丝线镌了一朵朵精致小巧的藤花，更衬得肌肤莹白如玉，整个人也有了一种浑然天成的高雅。
“不认得我了？五年前我们见过的，我是一之宫啊，一之宫藤。”青年似乎很高兴遇到故人，一点也不在意亟言虹在认出来人之后，徒然变得更冷的神色。
“我认得。和他有关的人我都认得。”冷淡地丢下一句，亟言虹回过头，继续向外走去。
“等等嘛，别这么冷淡，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见他，你是知道他在这里才专程来的吧。”青年很是热络地拉住亟言虹，自顾自说道。
“他在这里。”意外得到的消息让亟言虹一怔，但却很快回复冰冷，原来他们相隔这么近的距离，自己却不知道，而他亦没有主动来找他。一切还是和五年前一样……
只是一瞬间的失神，那青年已拽着亟言虹进了电梯，上至顶层，走到一扇红梨木门前，想也不想就推门而入。
“哥，艾斯，你们一定猜不到我遇见谁了！”
房里的两人正在谈着什么，闻声同时回过头来，顿时惊住。亟言虹也愣住了，站在门口久久没有回神。房里的两人，站在窗边的男人披了件墨色的睡袍，露出精悍的胸膛，显出一股阳刚的气息，而他身旁的男人，却是个拥有一头罕见白发的银眸美人。亟言虹望着眼前的人，一动不动，这两人一个是他昨晚一夜纵情的床伴，另一个却是他以为永远失去，直到五年前才得知他尚在人间的爱人。
视线相对，一时间竟是沉默，尴尬的沉默，最先打破这气氛是那穿着白衣和服的青年，“大哥，你也认识亟言虹吗？”
“认识，怎么会不认识。有了昨夜的热情，我想忘记都很难啊！”黑衣的男人很快回复了常态，几步走到酒柜之前，取过三只高脚杯，各斟了半杯酒，分递至亟言虹与艾斯手中，“虹，你不用这么严肃，艾斯也是。你们五年没见了，坐下喝一杯，有什么话慢慢说。”
“你早就认识我！”亟言虹一句话说的极慢，他注视着说话的男人，微银的眼眸里除却冰冷再无多余的感情。
“认识与不认识在我眼中没差别，过了昨晚，相信你也感觉的到，我们很合。”黑衣的男人并不介意亟言虹的话，仰头饮尽了杯中之酒，他的唇沾染了一抹银红，更比昨日多了一份致命的迷人气息。
“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亟言虹站到了艾斯面前，直直地看入他银色的眼，很干脆的一问。虽是五年没见了，但那种熟悉感仍旧强烈，强烈地令他几乎窒息。
“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虹。”白发的男人回视着亟言虹，半晌之后侧过头去，平静地说了一句。
“为什么？”
“因为不爱。”
两人的声音平缓而冷静，看不出一丝情绪的波动，看在外人眼中这两人的对话与初见无异。
“我懂得你的意思了，结束也好。再无牵挂，我也可以好好完成我的责任了。”亟言虹也不多质问什么，抬起手在桌上留下一件东西后，就径自越过站在门边的青年，走了出去。
“亟言虹，你去哪里！？”一时之间不能理解状况的白衣青年，想也未想便纵身追了去。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艾斯，你明知他的冷漠与坚强都是伪装出来的。而你自己也根本没法忘情，何苦！”又过了片刻，静默的房里终于有一人开了口。
“我自有我的打算，竞扬，你追上去看看他，这六月的太阳他的眼睛受不了。”
“你避着他，却仍是这般在意他。一道血缘就把你为难成这样了吗？”
“你不会明白。”
“是了，我是真的不明白，困在情中的人还有智商么？”黑衣的男人走至门边，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看了艾斯一眼，轻言道，“我到是真心有些喜欢他了。”
艾斯不语，静静地站在窗边，良久才轻叹一句，“他若能喜欢上你，那固然是好的。怕只怕天不从人愿……”
亟言虹很慢地走着，太阳虽不强烈，但照在自己身上却是些微的刺痛，他自己也是学过医的，甚至可以称得上在这方面很有天赋，却也是不明白这到底是怎样一种遗传性疾病。原本隐性的基因竟然能逐渐压过正常的显性基因，表露出征象来。
默默地又走了几步，终于还是停下了脚步，眼里渐渐泛起了泪水，昂起头眨了眨眼，努力地告诉自己不可以哭出来，不爱有什么关系，反正又不是没尝试过，若自己是那执著小气的人，只怕是早在十八年前就死去了，世上少了一个亟言虹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虹，你这是做什么？”后面追过来一人，急促地喊他。
亟言虹有些诧异，待到想回转身看看时，才突然觉得一阵眩晕，心中一惊，黑暗迭重而下，隐约只知道自己倒在了一人的怀中。
也不知躺了多久，亟言虹醒了过来，却觉得眼中如火灼烧般刺痛，视线模糊黑暗，抬手却碰触到了层层纱布。
“别动！”立即就有人按住了他的手，一个声音传入耳畔，倒是极为熟悉，“虹，你真是乱来，明知自己的状况，却……现下眼睛伤得不轻，你不要乱动。”
“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你却了解我很彻底。”亟言虹当下无奈地苦笑，论及身旁这人与艾斯熟识多年，自是了解自己的真性情的，再掩饰下去未免显得矫情了。
“宫竞扬，我从母姓。”那人轻轻地在床边坐下，取过床边一个透明的小瓶，将一种无色的液体滴入亟言虹的眼中。亟言虹不动，也不再说话，由纱布外渗透而入的液体，让眼睛感到一阵清凉，很舒服。
“虹，讲讲你的故事！”那人将拇指压在了亟言虹额角的头维穴上，微微用力揉按着。
“我的故事吗？我的故事……大约要从十年前说起了，你有耐心听下去吗？”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二章 昨日梦去，今日再见已惘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