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的光》言诺然

36、第36章

　　第二天天刚朦朦亮，趁着王姨还没去医院，溪溪来到了医院，她要去看看爸爸。

　　她提着给爸爸买的早饭，推开了病房门，看到爸爸躺在病床上。他旁边放着一台心电监护仪，上面有几条波浪在波动，仪器上一条管线垂下来，那根线的顶端有个夹子，夹着爸爸的手指。

　　他的脸有点黄，有些苍老，两侧的头发已经花白。记忆中爸爸是强壮的，有力量的。如今见他，已是病体之躯。溪溪的心很难受，喉咙发紧，眼泪流了下来，顺着脸颊留到了下巴上。溪溪擦擦眼泪，坐在病床前的一把椅子上。

　　过了一会，听到外面有脚步的声音，看来别的病房的病人和家属开始陆陆续续起床了。她看了看时间，怕王姨就要来了。

　　溪溪在心里说，爸爸，您好好注意身体。

　　溪溪离开病房，在走廊上看到了王姨。

　　“我给爸爸买了早饭，放在桌子上了，我先走了。”溪溪对她说。

　　王姨“嗯”了一声，然后径直走了过去。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溪溪浏览着出租房信息。看王姨的架势，她是势必要搬过来的。到时一大家子挤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闹心。最主要，她不能天天跟山山挤一张床吧，要是凑合几天还行，天天挤在一起，一点私人空间都没有。就是自己没事，山山也不乐意。她收入不高，总不至于让她去租房子出去住吧。

　　看了一会，都不合适，要不离公司太远，要不就是房子太大，要不就是房子太旧。溪溪想找房子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找到的，不要太着急，慢慢来。

　　下班后的地铁上，人很多，溪溪抓住把手，看着手机。有人不小心碰了她一下，她抬头看那人时，余光却发现不远处有个女人在看她。那个女人看到溪溪看到了自己，马上低下了头。过了一会，上来了一批人，溪溪于是朝车厢后面走了十几米。溪溪看了会手机，眼睛有点累。于是抬头想休息下眼睛，又看到那个女人在看着自己。溪溪心里有点发毛，她是不是在看自己，难道眼花了？

　　到站下来后，溪溪往前走，她感觉那个女人在跟着她。溪溪忽然有点害怕，不会被坏人盯上了吧。不过大白天的，那个女人能对自己干什么。溪溪三步并作两步到了公交站台，那个女人也来到了站台。

　　车来了，溪溪快速上车，却发现那个女人也上了车。溪溪赶忙来到车的后门，想离她远远的。车上的人不多，那个女人一直在车的前门位置站着。她看上去年纪大约五十多岁，有着姣好的面容，温婉大气，披着一头浓密的长发，穿着一件灰色的大衣，大衣很长，下面露出两条纤细的脚踝。溪溪看她离得自己挺远，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总觉得这样一个人怎么也不会和坏人联系在一起。

　　到了槐树街街口，溪溪下车，那个女人也跟着下车了。溪溪又紧张起来 。溪溪向前走着，那个人跟在溪溪身后。溪溪一转头看到奶奶向这边走过来，奶奶提着一包从超市刚买的东西。溪溪觉得街上人也多，还有奶奶马上也要过来了。于是迎面走向她，问她：“我发现你在跟着我，你认识我？”

　　她有点吃惊，可能没想到溪溪竟然直截了当地面对她，并质问她。

　　“你是溪溪吗？”她说。

　　“你是谁？”溪溪诧异，反问她。

　　“那边有间茶阁，我们去那里谈好吗？”她请求着。

　　“不好，有事在这里说吧，我又不认识你。”溪溪拒绝，她可不敢跟陌生人单独去什么茶阁。

　　她犹豫了一下，好像下了好大的决定，声音颤抖地说：“我是你妈妈。”

　　溪溪五雷轰顶，有那么一下子感觉天旋地转，有点站不稳。

　　奶奶这时正好也走了过来，看到溪溪和一个女人在说话。她上前一看，刚开始没认出来，仔细看了看，认出了她是谁。

　　“李乐元。”

　　坐在茶阁里，只听那人说着：“我出现得太突然了，可能把你们吓着了。对不起溪溪，对不起妈。我本不该出现的。我很想溪溪和山山，经常梦到你们，梦到的都是你们小时候的样子。我日夜想念你们，想见你们的心越来越迫切。我对你们没有什么养育之恩，我知道我不配来见你们。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想看看你们，看看你们过得好不好。这几天我一直不敢太靠近你们，也不敢跟你们相认，有时候就远远地看着。”她边说边哭，用纸巾擦着眼泪，身体因为激动而颤抖着。

　　溪溪也哭了。

　　最近总感觉背后有人跟着她，原来是妈妈啊。

　　“对不起溪溪，看到你哭我更难受。我不求你能原谅我。只是希望你过得好，你过得好妈妈才放心。”她哭着接着说。

　　“你要是希望我们好，你就别回来见我们。”溪溪一时无法接受她，种种往事一股脑像放电影一样在脑子里出现，她是个没妈的孩子，这个标签给她带来的伤痛不是她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的。她不想看见她，她不想她打扰她现在平静的生活。

　　她说完跑了出去。

　　“你回来干什么？你还是走吧。”奶奶压制住自己的怒火，气愤地说：“当年狠心扔下孩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你还有脸回来。”

　　“对不起，我太想念她们了，就是想看一眼。”她泪眼婆娑，用纸巾擦着眼泪。

　　“不想看到你，希望别再让我遇到你。离孩子远一点，别打扰她们的生活。”奶奶恨恨地说。

　　“当年我离开是有原因的。”她哭着想解释。

　　“不想听，什么原因都不能这么狠心决绝的对待自己的孩子。”

　　******

　　周六下午，溪溪坐在邱暖家的客厅里。

　　“妮妮去打疫苗了，很快就回来。你先休息下，吃点水果。”苏阿姨端来一盘水果，草莓火龙果苹果香蕉切成了小块，上面插着几个水果竹签。苏阿姨拿起一块水果，递给溪溪。

　　“好的。”溪溪接过水果，吃了起来。

　　外面传来脚步声，人没到温暖的声音先传来了，“溪溪来了？”

　　是邱辰。

　　“邱总。”溪溪站了起来。

　　“妮妮不在？”他问。

　　“去打疫苗了，一会就回来。”苏阿姨回答。

　　“溪溪，来二楼书房等吧。”说完低头，拿起手机发着消息。

　　苏阿姨微楞了一下，立刻笑盈盈的，说：“溪溪快去吧。”

　　她只好跟着邱辰来到了二楼，来到左边第一间，打开了房门。

　　书房里，西面的墙一整排全是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籍。溪溪还没见过谁家里有这么多书。书房里好整齐。南边一组沙发摆在落地窗旁。邱辰在沙发上坐下，指了指他的身旁，轻声道：“坐。”

　　溪溪不好意思坐在他身旁，嘴里说着好的，人却走到书架前，说：“好多书啊。”在书架前溜了一圈，回到沙发旁，顺势坐在了他的对面。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进来。”邱辰说。

　　苏阿姨端来了两杯咖啡，送下就出去了。

　　邱辰看到她坐在自己的对面，就起身来到她旁边，在她旁边坐下，溪溪低下头，两手放在膝盖上，一本正经地坐着，脸上带着娇羞。

　　忽然邱辰低下头，撒娇说：“我刚从我妈那里赶过来，这段时间我妈快把我折磨坏了。好累，我的脖子好疼。”

　　天啊，老板竟然跟自己撒娇，一个大男人竟然在自己面前撒娇。再次感叹想不到整日穿着高奢衣服前拥后簇，在工作中威严可畏雷厉风行不苟言笑成绩卓卓的老板，在生活中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溪溪不好意思起来，说，小心苏阿姨进来。

　　“她不会进来的。”邱辰低下头，把脖子伸到她眼前，邪魅一笑，“我的额头你都摸过了，谁喝醉了酒抱住我不撒手的，这会倒害羞起来了。”

　　溪溪脸都红了，摸你额头那是因为你生病了，喝醉了酒抱你，是真的不记得了。看他不达目的不罢休，只好用手捏着他的脖子，给他按摩，过了一会，说：“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邱辰抬起头，转了转脖子，靠近她一下，说，好多了。

　　“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说你妈快把你折磨坏了。”溪溪一边身体往后躲一边问。那天晚上，邱辰跟她说等他把事处理完，就来接送她上下班，溪溪当时也不好多问，所以不知道他怎么了。

　　就在前几天。

　　邱辰跟苏阿姨说，妈妈正在撮合他和方乔娅的婚事，这让他很苦恼。因为自始至终他都没喜欢过方乔娅，更是一直跟她保持着距离。但妈妈却执意撮合他们，说她对方乔娅一家很了解，方乔娅也喜欢他，对他一直一往情深，她看好他们，说这样的婚姻才牢固才会幸福。

　　苏阿姨说，她知道这个事，不管他选择谁她都会支持。邱辰说，他喜欢溪溪。

　　苏阿姨说，她早看出来了，并问他喜欢溪溪什么。

　　邱辰说，她给他安心的感觉，从未有女孩子给他这样的感觉。从小家庭的氛围，让他厌烦冲突，情绪不稳定等一切冲突。每次见到她，都能让他心里不再那么不安。遇到她之前，他感觉心是飘零的，遇到她之后，他的心感觉就像有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