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沉默的赫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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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昏沉沉的一天。
哈利打着哈欠从魔咒课教室走出来，不停地甩着因记笔记而发酸的手腕，教授们都像上满了弦一样不停地布置任务，不让人有一秒钟的停歇，以至于他一整天都没找到机会去和回到课堂上的赫敏说一句关于他从罗恩那里了解到的情况。
她看上去不是非常有精神，保护神奇生物课时她给自己变了一张舒适的沙发，然后就整堂课没从里面离开，一直在记笔记，观察着发给她的比利威格虫。
格拉普兰教授似乎对此没有任何意见，其他学院的同学们也没有提出明显的质疑。
哈利由于总想找机会去和她说话，不小心被手中的比利威格虫蛰了。
在空中飘了3分钟后被德拉科•马尔福的一个飞来咒拉回了地面。自然这成了四个学院七年级学生的新笑料。
哈利虽然一开始并不在意，但当他发现赫敏也在沙发里笑得直不起腰时，心里才开始感到有点不是滋味，尽管在这之后又出现了几个赫奇帕奇和格兰芬多的“人体气球”。
而魔咒课上她也没有像往常那样高频率举手回答问题，甚至下课后立即消失在教室门口，这让哈利感到极度反常。他想在天文课时问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但当他和一群无精打采的同学一起登上天文台时，发现赫敏根本不在这里。
哈利问过辛尼斯塔教授后，对赫敏因身体不适提前交了作业并请假的说法并不认同。
于是在下课后他堵住了卢娜。
“你知道赫敏这几天怎么了么？”
“她失声了。”卢娜简单地说，“还有问题么，哈利？”
“怎么变成这样的？”哈利一脸不解地继续问。
“我也不清楚…”卢娜爱莫能助地望着他，“但她晚上很少在寝室，我总觉得她后半夜才回来睡觉，不知道她都去哪儿了，你可以夜里去她经常去的地方找找她。”
最后，哈利来到了四楼的那条走廊。
为什么自己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方，他也不知道。尽管困得很难受，但他还是希望能见到赫敏。
他想知道她这几天都在忙些什么，关于毒药的查询是否有了进展—这是她承诺过会及时通知他的；她莫名其妙的失声与观摩研究生课题又是怎么回事；从罗恩那里得到的消息也需要让她第一时间知道，或许这对查找毒药的来源有很大的帮助；而最重要的是，在知道了她实质上是他的妻子之后，想和她无时无刻不在一起的感觉排山倒海地占据了他的每一根神经。
他不确定她是否还保留着那段记忆，如果从当时的安全来考虑，她应该是在那之后也消除了她自己的记忆的，但谁知道她会不会想起来这个瓶子，而把修改的记忆自我解除了呢？
哈利在天台上来回踱步，反复思考着赫敏恢复这段记忆的可能性。
她允许他吻过她，是的，而且她还主动吻过他…如果说除去那个还债的牵强说法的话，在火车上为他祝贺生日时的那个吻应该算是很正式的了。
如果她不记得这些，为什么会把这种亲密的举动演绎得如此轻松自然？而如果她恢复了自身的记忆，又为什么不把他的也恢复？只有她记得又有什么意义呢？还是说她另有打算，不愿承认那段婚姻了么？
一种莫名的焦躁从心里冒了出来，像一株被施过肥的魔鬼网，迅速蔓延全身，紧密地缠绕着他，使他透不过气来。
毫无预兆地，一只手轻轻地搭在哈利的肩上，他惊得跳了起来。转身一看：赫敏悄无声息地站在那里，穿着校服，散着头发，淡淡地笑着，哈利莫名地对面前的她产生了一种陌生的感觉。
“赫敏？”他不确定地唤道。
她点了点头，没有回答。哈利这才想到卢娜告诉过他的关于她已经失声的情况。
“你没办法说话对么？”他再次问。
她继续点着头，但似乎并不是很愿意和他继续这种对话似的，目光无焦距地扫视着周围，同时围着他走了几步。
“赫敏，我有事情要告诉你--”他不得不拉住她的衣袖，使她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赫敏，你在听吗？”
她转向他，仍那样微笑着，把脸靠向他的脸。
当他们的脸颊碰在一起时哈利感到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尽管他没有躲开，但还是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赫敏缓慢地从他身边移开，继续围着他移动着脚步。
“嘿，亲爱的女士，这样不好玩。”哈利认为她这种行为实在是莫名奇妙，并决定阻止她这样胡闹下去。
但赫敏似乎没听见他的话一样，只是扫了他一眼，随后继续围着他慢慢地绕圈子。
哈利用魔杖变了一个双人沙发出来，拉着她一起坐在沙发上，“你是不是脚也出了什么问题，我看到你在保护神奇生物课上—赫敏？”
他没说完的话被她的举动惊得完全忘掉了。
赫敏安心地坐在他的腿上，双臂紧紧搂住他的一条胳膊，下巴搭在他的肩上，闭上眼睛，脸上的表情似乎在告诉他：她很喜欢这样。
哈利的脑子开始降低运转速度，并出现一阵空白。之前的那些事还没搞清楚，眼下的状况让他更加晕头转向：赫敏终于来见他了，但却是失声状态—或者说更糟，无法正常沟通的状态。
他想知道她以什么心情替他开完的魁地奇队长会议；想向她道歉，他不该无故失踪，让她担心；想了解她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没办法说话的，如果她还不能好转，他会帮她一起想办法；最重要的是，他想试探地问问她是否记得他们之间真正的关系。
而现在的状况是，她不但失声了，还无法正常交流。和她说什么她都像听不懂一样不予理会。还像现在这样做出这种奇怪的举动--好吧，他不得不承认他并不讨厌这样，但让他和坐在他腿上的她正常交流似乎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赫敏…”哈利用嘶哑的嗓音艰难地说。
她抬眼望着他。
“你…喜欢这样？”他硬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她笑了，尽管看上去很诡异。随后把头靠在他胸前，再次闭上了眼睛。
“如果你喜欢的话我没意见…”哈利最后说，以一种复杂的心情拥住怀中的她，“你要这样听我说话吗？”他轻声问。
赫敏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好吧。”他无奈地深吸了一口气。
“那天晚上我回格里莫广场了…”他开始编造不会出纰漏的谎言，“没告诉你一声，对不起，我以为能及时赶回来呢，结果克里切忘了叫我起床，所以…”
赫敏没有睁开眼，只是隔着衬衫用脸颊蹭了蹭他的锁骨。
许多帐篷内的画面在一瞬间涌入了哈利的脑子，这使他浑身泛起了一阵难耐的燥热，所有肌肉都紧绷了起来。
“是这样的…”他清了清嗓子，“我找罗恩谈了一下，他把他知道的情况都告诉我了。”
赫敏没有回应，仍偎在他胸前。
“你记得六年级开学之前的假期在他家，有一次你洗碗的时候，一只盘子突然炸碎了，把你的手割坏了么？”哈利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稳。
赫敏动了动，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哈利只能认为她在听，他只需要说下去就行了，但这个状态却让他感觉保持思路清晰是一件比把海德薇变成婴儿更困难的事情。
“当时罗恩立刻在你身后出现了--确切地说，其实就是他故意在你背后把盘子打碎，为的就是割伤你的手，从而得到你的血，然后交给了金妮…还有，由此我想到了同样是在那段时间，有一天早上我刷牙的时候，牙刷突然在嘴里狠狠地撞了一下…金妮过来替我处理了不断流血的牙龈，她可能就是那时把我的血也取走了。”
赫敏打了个哈欠，松开了他的手臂，调整了一下姿势，搂住了他的脖子。
“罗恩说，这之后的事情，他当时并不是记得很清楚，因为他在做过这件事后就忘了，金妮的小把戏他并不相信…”哈利推了推她的腰，但这丝毫没有改变她紧紧贴着他的现状。
“但他在金妮入狱后回忆了一下这些事，想到了开学后我开始突然对金妮感兴趣，可能与这件事有关；你也是…那时对他的态度也并不像从前那样严厉了…还对他和拉文德•布朗公开亲吻表现出了明显的嫉妒…”
哈利用力喘了几口气，因为赫敏把一条胳膊移到了他腰间。
“他所知道的，在我家还有在火车上没告诉我们的，大概只有这些了，韦斯莱家里发生变故之后一直到现在，没人告诉他这里面的任何内情，所以现在他对这件事也几乎一无所知。因此，他想让我们告诉他我们调查出来的结果…你觉得，我们应该告诉他么？”
赫敏终于把脸转向他，尽管仍用那种慵懒的眼神望着他，但这次她轻轻摇了摇头。
“好的，我不告诉他。”哈利点着头说，“你可以继续查下去了，需要用到血的黑魔法，类似恋爱契约，但又会致命的…有了这个限定条件说不定范围会大大缩小，对吗，赫敏？”
她点了点头，再次露出了那种淡淡的微笑，哈利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总觉得这种感觉怪怪的，似乎面前的她只是一个躯壳而已，但除了不能说话之外，他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还有…”哈利突然想到了罗恩提及的另一件事，“你替我去给魁地奇队长开会的时候…说我前一天晚上一直和你在一起…马尔福他们为此还大肆取笑你和我的关系，但你并没有生气，反而是把罗恩气得拔出魔杖和你决斗来着？”
赫敏用空洞的眼神扫了他一眼，似乎对这个话题完全没有兴趣。
“我下午去训练的时候他像疯了一样，说咱们俩像发情的火灰蛇一样总是缠在一起…”
她松开了他，轻轻地跳下了他的腿。
哈利不解地望着她，她看上去感觉像是要结束这次谈话。
“你要回去了吗？”他问。
她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好吧，你还有多久能说话？有没有去校医院治疗？”哈利仿佛怕她立刻消失似的连续问道。
她偏了偏头，转过身去，贴着墙边快步离开了，一路都没有听到她的脚步声，哈利追到走廊里时，发现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黑暗中了。
星期三的第一节课是和拉文克劳一起的黑魔法与防御术。
哈利很高兴终于可以在除了半夜那点儿时间之外和赫敏单独在一起了。但她的情况似乎并没有好转。
赫敏微蹙着眉，以一种极不舒服的方式站在他面前，魔杖备战状态—哈利也同样举着自己的魔杖，斯内普要求他们示范所有的攻击和防御咒语。
哈利明显感到赫敏的咒语比平常弱了很多。
虽然斯内普要求他们必须都用无声咒，而她目前的失声状态对这点要求来说似乎又是很有利的，但哈利总觉得她每次朝他放咒语时似乎都要忍着某种难以名状的疼痛一样。
下课时她在一群拉文克劳女生的搀扶下—主要是卢娜--被送到校医院去了，其原因主要在于她的防御咒语对哈利的攻击咒语起不到太大的作用，其结果就是，哈利对她放出的所有攻击咒语几乎全数命中并造成伤害，而哈利在对此心存顾虑的时候，斯内普却对他投来异常关注的寒冷目光。
这使他不敢轻易放弃攻击。
哈利走出教室时，经过他身边的泰瑞•布特用不满的语气向他抱怨：“你不知道赫敏这几天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还对她下那么重的手？”
哈利虽然一肚子的委屈，但最后还是没做任何反驳。
离开城堡的一路上，他注意着身边是否有经过的拉文克劳七年级女同学，以便向她们打听赫敏的情况，而直到他不得不转向下山坡的方向时，一个这样的女同学都没遇到过。
当哈利尝试着把盒子里的比利威格虫完好无损地转移到德拉科的盒子里时，罗恩突兀地出现在他面前。
“你过来一下。”他硬邦邦地说。
德拉科用鼻孔哼了一声，搬走了自己的盒子。
“怎么了？”哈利瞄了格拉普兰教授一眼，装作对罗恩的比利威格虫突然发生了兴趣的样子。
“我听说，赫敏说不出话了。”罗恩低声说。
“嗯，是这样。”哈利用镊子夹住一片草叶，送到比利威格虫的嘴边。
“怎么搞的？你问过她吗？”罗恩显出很担心的样子。
“我问了，但你别忘了，她说不出话，所以，我也没得到回答。”哈利摇着头说，视线始终集中在虫子上。
“你这个男朋友是怎么当的？！”罗恩冲他低吼道。
哈利在几秒钟内还不太理解“男朋友”这个词，当他的脑中浮现出火车上罗恩用严肃的表情确认他和赫敏之间是否已经确定恋人关系时的情景，哈利才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我和她不在一个学院，没办法天天守着她…”哈利放弃了草叶，夹起一条毛毛虫，但比利威格虫似乎并不饿。
“昨晚我见过她一面，她的状态…我说不好，但感觉怪怪的…”他继续说，并开始感觉罗恩似乎已经默认了他和赫敏在一起的现状。
尽管事实糟糕得令哈利想叹口气都觉得没力气。
他必须在罗恩面前装作和自己的妻子刚刚交往没多久…而他的妻子究竟知不知道他们的真实关系还是个未知数…哈利抓了抓头发，感到镊子的尽头似乎被拽动了几下。
“我只是想告诉你，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有权利关心她。”罗恩闷声说。
“你什么意思？”哈利警觉起来。
“你应该明白我什么意思。”罗恩低下头去查看他的那只比利威格虫。
哈利翻了个白眼，“你还没放弃她对吗？”
罗恩没有抬头，“不止是我而已，泰瑞•布特最近总围着她转，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
“这个我知道。”哈利的脸色阴沉起来，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往盒子里添草叶。
“还有一件事你就未必知道了，”罗恩继续说，“罗米达•万尼还有几个格兰芬多的女生对你也没死心，没准你今天就能遇上她们…”
哈利手中的镊子掉了，砸在正下方的比利威格虫身上，它显然觉得很痛，因为它立刻蛰了离它最近的罗恩一下。
哈利把顺风飘向城堡的罗恩救下来的时候，保护神奇生物课也结束了。
吃饭对于罗恩来说向来是头等大事，哈利很聪明地没有要求他和自己同行。
礼堂里还是没找到赫敏，哈利也觉得吃不下东西，嚼了几口面包后就离开了这个喧闹的地方。
中庭里此时人迹罕至，哈利宁愿在这儿清静清静。但当他刚坐下来不到一分钟左右，背后就传来了一声甜腻腻的嗓音。
“你好，哈利。”是个女声，似乎还有点…哈利拼命忍住自己嘲笑的想法，姑且认为她是在害羞。
他转过头去，罗米达•万尼站在他面前，正冲他露出不自然的笑容。
哈利用尽脸部肌肉的所有力气挤出了一个难看的微笑给她。看来罗恩的提醒是对的，他深吸了一口气。
“你好，有事吗？”
“你这个星期有时间吗？”罗米达逼进了一步，睁大眼睛盯着他。
哈利不由自主地在石凳上向后退了退。
“我想开学之后大家都很忙…你指的时间是？”尽管他明白对方的意思，但还是拐弯抹角地说了这些。
一个身影无声地从罗米达身后出现，迅速来到哈利身边。
“赫敏？”哈利在看清来人的脸后惊叫道。
她还像那天晚上那样笑着，并再次轻轻地落座在他的腿上。
一阵僵硬的沉默，罗米达愣愣地看着若无其事的赫敏和满脸通红的哈利，微张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没事了？真对不起，早上我不该--”
他无意义的道歉被她搂住他脖子的动作打断。
“格兰杰…”罗米达终于酸溜溜地开口了，“我有点私人的事情想和波特说，请你离开。”
哈利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话，赫敏缓慢地扭过头瞄了罗米达一眼。
“我说请你离开。”罗米达用更硬的语气重复了一遍。
赫敏直视着罗米达黑色的眼睛，哈利忐忑地看着她们互相瞪了一阵子，随即感觉到脖子上她的胳膊加大了力道，继而脸上被一个凉凉的东西蹭了一下。
罗米达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
比起赫敏的鼻子对他面部皮肤的刺激，哈利认为罗米达的叫声更令他感到浑身发冷，而就在他还没想好该如何应对这个局面时，原本人烟稀少的中庭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热闹起来。
先是由乔治领头，来了几个研究生，其中有秋•张，罗杰•戴维斯，和埃迪•卡米切尔；显然，拉文克劳们似乎从刚才开始就在附近—哈利马上看到了随后出现的曼蒂•布洛贺，早上掺走赫敏的女生里就有她一个。
七年级的学生似乎也都被这叫声招来了，纳威—目前属于赫奇帕奇，和苏珊•博恩斯一起拐过回廊朝他们这边走过来。
“赫敏，很多人都看着呢，先站起来好么？”哈利压低嗓门说，而坐在他腿上的人只是看了他一眼，随后把下巴搭在他的肩上。
“万尼，赫敏最近身体不舒服，我需要照顾她，有事下次再说吧。”哈利只好对仍站在原地不动的那个姑娘说道。
罗米达咬着嘴唇，在石板地面上狠狠地跺了一脚，转身推开聚过来的人群，旋风般地走掉了。
哈利看到乔治正在朝他眨眼；卡米切尔用好奇的目光在哈利和秋之间来回扫射；秋怏怏地撇着嘴角；罗杰•戴维斯则在她耳边嘀咕着什么；曼蒂在看到他们的状态之后立刻转身奔向通往礼堂的橡木大门；而苏珊正伏在纳威的耳边说悄悄话，两个人还一起朝哈利鼓掌。
八月的太阳依旧火热，尽管他早已把袍子丢在一边的石凳上，但哈利也感到薄薄的衬衫已经被汗水打透了。
赫敏仍没有移动的打算，哈利觉得自己已经无法继续在众人的目光下若无其事地当一件展出品了。
他推了推赫敏，而她却因此用不满的眼神望着他。
“站起来，赫敏，我知道你的脚不舒服，或许我们可以换个地方坐着…”他用商量的口吻说，再次推了推她的腰。
突然，她猛地用手推了他一把，哈利差点翻到地上。抬头朝她望去，只见赫敏沿着走廊迅速朝城堡的另一侧奔去，还巧妙地躲避在人群边缘，转眼间就消失了。
下午第一节是魔药课。
哈利独自站在一口坩埚前，按照教科书上的说明和斯拉格霍恩讲述的方法配制一种只对女人生效的混合毒药--岸上的人鱼公主。
他抬起头扫视了一遍这些自从他进来就感觉不太对劲的斯莱特林和赫奇帕奇，此时他们都各顾各的忙于准备材料或是调节火的强弱，没人注意到他的目光。
直觉告诉哈利，中午的事一定已经在这个面积不大的教室里传开了，因为就连斯拉格霍恩也在与他目光相遇的时候冲他神秘地挤了挤眼睛。
哈利下意识地摸了摸被赫敏的鼻尖蹭过的脸，随着他的动作，教室里发出了一阵被压抑的笑声。
哈利迅速环顾了一圈，最终把视线集中在德拉科•马尔福身上—因为只有他的嘴角是翘起来的。
还有他身后的那个--纳威默默地搅动着自己的魔药，抿紧的嘴唇明显在掩饰刚刚还留在那里的笑意。
“注意在调制的时候不要被这种药的味道迷惑住，要知道，这种药虽然只对女生们起作用，但男生们一旦喝了就会变成另一种完全相反的效果…”斯拉格霍恩不负责任地没有把话说完。
哈利仔细看了一遍书上的说明，这种药的效果正如它的名称一样，会让人无法说话，还会在双脚站立和行走时产生刀割般的痛感。
麻瓜童话里那个想和王子谈恋爱的人鱼公主，为了拥有双腿，把自己变成了不能说话，跳起舞就会脚疼得像在刀尖上站立的状态。
傻姑娘。哈利想到这里摇了摇头。
他一边切割配料一边想着为什么要发明这种折磨人的毒药，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叫。
“啊！教授，我的手指！”哈利和其他同学一起回过头去，纳威正大呼小叫地挥舞着双手。
“镇定，孩子，”斯拉格霍恩捏着一个小瓶子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纳威仍在大喊着，“教授！教授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哈利不禁怀疑纳威的听觉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随即他发现几个斯莱特林的同学捂着嘴偷笑。
“我想大家都看到了，”斯拉格霍恩把瓶里的药水倒入杯中时说，“隆巴顿先生显然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教授，我的手指…像刀割一样疼！教授，您听我说…”纳威的嗓门没有低下来。
“他失聪了，对吗，教授？”德拉科问道。
“很正确，”斯拉格霍恩用夸张的口型向纳威传达要求他喝下杯子里液体的意思，“斯莱特林学院加5分。”
看不下去纳威仍大喊大叫的状态，哈利转身拿起杯子，“教授，让我来吧。”
哈利捏住纳威的鼻子迫使他张开嘴巴，趁此空当把杯子里的液体一股脑倒进了纳威的嘴里。
纳威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哈利不住地拍着他的背，“好些了吗，纳威？”
“谢谢…”纳威在咳嗽的间隙用充满泪水的眼睛望着他，“谢谢…哈利…”
确认他已经脱离危险，哈利望着坩埚里变换着颜色的药水，似乎忽然明白了一件一直没意识到的事…
终于盼到了变形之前的这节魔咒课，哈利想方设法在费立维教授开始讲课之前和至少十个人换了座位。
赫敏惊讶地望着出现在她身边的他，哈利看得出她眼中写着疑问。
“有事想问你。”他低声在她耳边说，“你中毒了。”
赫敏白了他一眼，用脸上的表情对他说：这明摆着。
“你不是意外中的毒，自己喝了自己做的毒药对吧，可爱的人鱼公主？”他在她耳畔低声问，这使她瑟缩了一下。
“波特，格兰杰，不要交头接耳。”费立维尖声说。
他们立刻成了两个学院所有人的焦点，教室里很快发出一阵乱哄哄的低语，费立维不得不扯着嗓子要求保持安静。
开始讲课之后她几乎就不怎么理他了，任他怎么问她都不肯向他透露任何她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的原因--当然，是通过书面形式。
当他第六次问起这个问题时，她干脆一甩魔杖，刮出一阵强风，把他吹到了教室的半空中。
“做得好！”费立维兴奋地大叫道，“大家看哪，格兰杰的风咒语已经很熟练了，斯莱特林们，你们到现在还没有一个人能放出一股强有力的水流呢。”
“教授，如果我们这样做了，教室会被淹没的。”德拉科懒洋洋地用他的魔杖喷出的小股水流清洁地面。
“马尔福先生--”费立维甩了一下魔杖，一股轻柔的风把哈利送回了座位，“这很重要，因为你们在本学期就要接触高级巫师才会使用的一种魔法，不知你们是否得到了消息。”
“是无魔杖魔法吗，教授？”最后一个和哈利换座位的曼蒂问道。
“你预习了，布洛贺小姐，拉文克劳加5分。”费立维自豪地说。
“可是教授，无魔杖魔法和四大学院的元素咒语有什么关系？”德拉科显然并不买费立维的帐。
“元素咒语会成为你们最有利的武器，等到你们到了野外就知道了。”费立维简单地解释说，“如果连这个都做不到，实战演习就会成为一场噩梦…”
变形课需要换教室，哈利本以为这是个带着赫敏一起骑扫帚的好机会，但就在他收拾羊皮纸的功夫，一扭头就发现赫敏不见了。
“布洛贺，”哈利叫住了刚要离开座位的曼蒂，“看到赫敏了没有？”
“她这节课请假了，回寝室休息，怎么，你不知道么，波特，我以为她一定告诉过你了…”
“她不是不能讲话么…”哈利没好气地说。
“哦，不，我的意思是…写个纸条给你什么的…”曼蒂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声音弱了下去，“刚才泰瑞骑扫帚送她回寝室了…”
曼蒂后面的话哈利已经听不进去了，也没有心情向她道谢，抓起书包奔出了教室。
变形课和天文课都没见到她，哈利只好把怨气发泄到泰瑞•布特身上。
比如，在麦格教授点到泰瑞，要求他给宠物变形的时候，哈利暗中施了反咒，导致泰瑞的变形一直不成功，满头大汗地一遍遍重复着咒语，还在嘴里嘟囔着“我明明练会了…”
再比如，天文课的时候，哈利在经过泰瑞的望远镜时在上面涂了一层颜色，泰瑞为此忙得团团转，对着望远镜使用各种使之更精确的咒语无果之后才发现问题所在。
这自然导致他因没有按时完成课堂任务而增加了作业。
拉文克劳在这两起事件后一共扣掉了10分，哈利一点儿也没感觉到有什么罪恶感。
星期四的占卜课赫敏没有来上，哈利穿着古怪的贵族礼服和四个学院的同学们以四人为单位分别围坐在那些点缀着蕾丝台布的小圆桌边。
特里劳妮分发给他们一套套奇怪的纸牌，上面印着各种花卉和动物。
她要求他们轮流抽取他人的纸牌，并对纸牌加以解释。
关于这种纸牌的解释，教科书上一个字儿都没有。哈利哗啦啦地翻动着书页，同桌坐在一起的纳威，罗恩，和曼蒂也正采取相同的对策。
“为什么抽纸牌也得换成这种衣服…”罗恩低声抱怨道。
“占卜有时是需要形式的。”曼蒂用折扇遮住半张脸，蓝色的眼睛扫了一眼同桌的三位男士。
“韦斯莱，我可以抽你的纸牌了么？”她最后问。
罗恩撇了撇嘴，把手中的牌递了过去。
整节课哈利都心不在焉，一直想着如何能让赫敏和他好好谈谈，关于那个最近和她关系似乎很密切的泰瑞•布特；她的毒究竟什么时候能解，这对他们中毒的原因查证又有什么意义；还有最让他想不透的—她坐在他腿上的奇怪举动究竟是什么意思…
尽管他的心思完全不在这里，但对于他对抽出的牌信口胡诌的解读，特里劳妮教授居然表示很满意。
“你到底是怎么搞的？”草药课上，哈利刚榨出龙牙草汁时罗恩挤过来问道。
“什么？”哈利莫名其妙地问。
“我下课的时候听那些拉文克劳的人说的，你都没听见？”罗恩的眉毛纠结在一起，哈利被他瞪得浑身不舒服。
“什么呀，你直说好吗？”他低下头开始清除龙牙草汁的气泡。
“泰瑞•布特骑着他的扫帚送赫敏回寝室。”罗恩咬牙切齿地低声在他耳边说。
哈利冷哼了一声。
“你这是什么意思？”罗恩惊讶地望着他。
“她在回避我的问题，所以才让那个傻瓜送她，免得坐在我的扫帚上时再被我问到--”哈利住了嘴。
“问到什么？”罗恩紧接着问。
哈利摇了摇头，“没什么，”他抬头看了罗恩一眼，但对方显然并不接受这句“没什么”。
“嗯…是这样…”哈利再次垂眼盯着自己的药汁，“我要她帮我写作业。”
罗恩没应声，哈利用眼角余光瞄到了对方怀疑的眼神，但此时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
这样的安静持续了几分钟，哈利的龙牙草汁已经平静得一个气泡都找不到了。
“你不想告诉我你们的进展对吧？”罗恩用极小的声音问道。
“没有…”哈利尴尬地说，“主要是…我都不知道现在有什么进展…所有的线索都捏在她手里。”
“你疯了吗，我问的是你们俩的感情进展！”罗恩扯住了哈利的领子。
哈利感到大脑在头壳里翻了几个筋斗，“哦，”他慢吞吞地说，“我们…”那些帐篷里的画面一股脑涌进了他的脑子，哈利盯着死水一般的龙牙草汁，呼吸开始变得粗重。
“你的脸红得真透。”罗恩不咸不淡地说。
在和纳威大战了几十回合，并给对方添了几道流血的伤口之后，哈利又迎来了一堂没有赫敏的魔药课。
不幸的是，斯拉格霍恩当着四个学院七年级所有人的面大声表示很遗憾这节课的任务波特和格兰杰不能一组完成，这自然引来了一些哈利已经习惯了的切切私语；但更不幸的事却在后面：斯拉格霍恩把他和罗恩组成了一组。
哈利远远地望着德拉科和卢娜安静而娴熟地配合调药，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羡慕感。
整整上半堂课，罗恩都一言不发地和他一起准备配料，但他沉重的脸色却让哈利感到些许不安。
不知看到他脸红后的罗恩会做出什么猜测，但如果不出他所料的话，应该会是那个他最担心的…
毕竟大家都是男人，有时候这样的事在有相同想法的人之间简单得就像“巨怪是臭的”这个道理一样。
下半堂课开始进入搅拌和调制阶段，罗恩终于在这些程序的间隙说话了。
“她是自愿的吧？”
哈利觉得这问题突兀极了，尽管有点怀疑，但他还是把思路从偏离的方向拉了回来。
“你是说她现在的失声状态么？”
“我是说你们--”罗恩顿了顿，平稳了一下情绪，“你们的…关系…”
哈利歪着脑袋想了一下，随即从对方别扭的表情得到了启发。但要如何回答，他还真不确定…
“是她要求的…”他最后说，把手中的配料缓慢地放进坩埚，开始搅拌变得沸腾的药水。
魔药课剩下的时间安静得出奇，哈利小心翼翼地调制药剂，罗恩没有再提起这个话题--确切地说，他一个字也没有再说。
斯拉格霍恩给他们记录了成绩之后要求他们在接下来的一星期里每次上课时调整一下药剂的火候，以便能在下个星期结束时得到成品。
晚餐时罗恩不在礼堂，赫敏仍不见人影。
哈利心不在焉地喝着菜汤，想着天文课能不能见到赫敏。当他离开礼堂，想去寝室休息一下时，身后传来一个女声叫住他。
他停下来回过头去，秋•张略显犹豫地看着他，哈利挑起眉，“你好，有事么？”
秋欲言又止地望着他，“你很忙么，哈利？”
哈利刚想回答，就感觉到身后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随即手腕被人狠狠地抓住，双脚也不得不跟随那股力量往橡木大门的方向移动。
哈利扭头一看，罗恩火红的头发在暮色降临的城堡里显得很耀眼，“对不起，秋，”他回头喊了一句。
“放开我，否则对你施恶咒。”哈利一边跟着罗恩的脚步往中庭走一边说。
罗恩甩开了他的胳膊，此时哈利才看到他的脸，一如魔药课时的平静。
“你和她怎么回事？”
又是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但这次哈利总算是没有理解偏差地明白他指的是刚才过来搭话的秋。
“我吃完饭想回寝室休息一下，半路被她叫住，我还没来得及听她说什么你就出现了，就是这么回事。”
罗恩仍用怀疑的眼神盯着他，哈利耸了耸肩，以此来表示不置可否。
又过了一会儿，罗恩才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开口：“别让我发现你对不起赫敏。”
哈利干笑了一声，“你还是先好好对你的拉-拉吧。”
“我没和你开玩笑。”罗恩在他经过身边时说。
“我也没和你开玩笑。”哈利头也不回地说。
天文课上赫敏不出所料地缺席，哈利花了一堂课的时间纠结到底要不要直接去拉文克劳的公共休息室找她当面谈谈。
这自然分散了大部分的精力，所以下课时他比别人多了几项作业也是自然。
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寝室后他立刻翻出隐形衣，带上了一瓶“韦斯莱礼盒”中的速效催眠喷雾，在其他斯莱特林回来之前溜出了门。
为了避免被人发现，哈利没有使用火弩箭，根据记忆中卢娜带他走的路线，爬上了通往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的楼梯。
几乎所有要回到这个地方的拉文克劳们都是骑着扫帚直接升上去的，所以当哈利终于爬到尽头时，已经没有任何一个人被剩下了，空荡荡的平台上只有那扇关闭着的没有把手的门。
哈利从隐形衣中伸出一只手去轻扣了一下鹰状的青铜门环，一个温柔的声音立刻从鹰嘴里传了出来：“你心爱的人对你有所隐瞒，你认为原因是什么呢？”
哈利一愣，他没料到会被问到这样的问题，尽管他不经常出入这个地方，但凭他经历的仅有的两次体验来看，这个鹰嘴问的问题都是很深奥的—至少哈利这样认为。这次的问题却与那些道理无关，反而是这种与情感扯上关系的东西。
难道是因为战后的复建有缺陷？哈利皱起眉，思考着这个对他来说很现实的问题。
心爱的人对自己有所隐瞒，这正是眼下赫敏对他做的事，不过反过来想一想，他又何尝不是这样对赫敏的。
他并没有做到对她完全坦白，甚至连他爱她这个最简单不过的事实都没有勇气亲口告诉她。
难道是因为他已经成了一个真正的斯莱特林，并因此失去了一个格兰芬多最基础的品质了吗？哈利感到从来没有这样希望过自己是一个格兰芬多。
或许这就是答案，不是吗？
哈利望着那个鹰嘴，轻轻地说出了回答：“因为我没有坦诚对待她。”
“很可能。”柔和的声音说道，随即木门开了一条缝。
视线扫过整个房间一圈，哈利不得不佩服拉文克劳们的就寝速度，这间圆形的空间已经空无一人—等等，他注意到靠墙的一排排书架环抱着的书桌上似乎还有一个人留在那里写作业。
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那个人的脸也越来越清晰：赫敏趴在书桌上熟睡着，棕色的卷发均匀地覆盖着胳膊下的羊皮纸，书桌上的蜡烛早已熄灭了，看样子她已经睡了至少半个钟头。
哈利在她身边坐下来，月光透过拱形窗户照在她的脸上，她长长的睫毛在眼皮上投下一簇阴影，哈利盯着那里看了一会儿，发现她的眼球在眼皮下面动得频繁，呼吸虽然均匀，但眉头是纠结的。
可能是做了不愉快的梦吧，他这样想着，伸手去抚摸她的背。
这多少让他明白了拉文克劳们迅速把这里让出来的原因：女学生会主席把公共休息室当成寝室了。
脚边被一个活动的物体蹭了一下，哈利吓得急忙把手收回来，低下头去看到克鲁克山正仰视他，它轻轻叫了一声，跳上他的腿，趴在那里眯起眼睛，喉咙中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哈利挠了挠克鲁克山的下巴，它舒适地闭上了眼睛。
现在还是别打扰她为妙，以他对她的了解，一直不去上课的她一定会在能做到的最大限度内自习，可能还会学得更超前一点以便在回到课堂的时候不会比任何人差。
因此才累得睡着了吧，哈利忍不住揉了揉赫敏仍纠结在一起的眉毛，她动了动，但没有睁开眼睛。
哈利拍了拍克鲁克山，猫咪不情愿地跳离了他的腿。
他蒙紧了隐形衣，最后看了赫敏一眼，转身走出了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
旋转的楼梯让他有点晕眩，终于到达一层时，哈利感到身后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他刚停下来，肩膀就被拍了一下。
哈利惊讶地转过头去，赫敏正站在他背后。
“赫敏，你能看见我？”哈利瞪大眼睛问道。
她笑着摇了摇头，看上去丝毫没有脚疼的感觉。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沉默的赫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