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竹》maple1

4、复苏

　　他从梦中惊醒，心口一阵沉闷，冒了不少冷汗，微微皱了皱眉头，一脸的烦躁，窗外烈阳当头，透过窗棱照进丝丝缕缕的阳光，投到被子上产生了虚影，他迅速穿好衣服，向墨子奕的方向走去。
　　他在墨子奕门外敲了敲门，墨子奕闻声去开了门。
　　“你看起来睡得不好，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墨子奕端起桌子上的茶抿了一口。
　　“陈年旧事罢了，今天去令你熟悉的地方，看你是否可以想起片段。”
　　“可以，等我一会。”“行。”“说起来，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苏...清辞。”苏清辞的语气有一丝迟疑，不等墨子奕询问，苏清辞已经离开了房间。
　　墨子奕从枕头下拿起匕首放到自己的身上，顺便换了套可以掩藏匕首的衣服，准备好一切，两人便踏上了征途，前路漫漫，机缘可遇，一切只待旧雨。
　　幽深谷四处寂静一片，不见鸟兽，虫鱼也稀落可数，四周的植物像是被一团黑色的物体所侵蚀，一片接一片的枯萎，四处之下，皆若虚无，不见一点生机勃勃，苏清辞就在此处停下了。
　　一靠近这里，墨子奕的头隐隐作痛，有许多的稀碎片段一闪而过，胸口隐约有种力量想要破体而出，苏清辞看到他的状态也不敢轻易询问，“可有想起些往事？”“有...有些，模糊不太清晰，换个地方。”“好”于是两人离开了幽深谷，前往了桃花林。
　　灼灼桃花，纷飞起舞，与灰蒙的天空融为一体平添一分意境，可谓是寂寥又充满浪漫气息，一踏入这里，墨子奕总觉得在记忆深处有人陪伴他一起嬉闹玩耍，时不时总要戏谑的挑逗他，也有他处在失落阴霾中给予他安慰，让他的心口泛起一阵暖意，心中的躁动不安也渐渐消散，安静的仿佛与四周融为一体，岁月静好，尔虞我诈，谋术纷争仿佛都有了止境。
　　“是否又想起了些片段？”苏清辞的话打断了他的臆想梦境，一切化为梦幻泡影，“很多，记忆中的人容貌都是模糊不清，名字也是空白，这个地方让我感觉很温暖，能记起的似乎只有这些。”墨子奕一脸可惜的说。
　　“天色已晚，我们去成武街上找家客栈吃饭吧，休息一晚。”正好墨子奕有些饿了，“好”两人停在了一家客栈前，这家客栈的门前摆放了像寻常小摊的座位，上面的匾额写着“福莱客栈”，很寻常的名字，墨子奕和苏清辞走了进去，柜台里的老板一看两人的装扮，就知道是两个有钱的主，眼珠子一直盯着，“嘿嘿，一会可以从他们身上骗点钱，反正看就是一副冤大头的样子。”
　　“二位，住店还是吃饭啊？”语气竟有一丝期待，“一同，价钱？”“好说，一间浮云阁的上房五十两，水韵阁普通间三十五两，至于饕餮居的下房就便宜多，二十两，两位看看怎么个选法？”这小二真当他们没住过客栈啊，这价钱敲诈的也太明显。
　　“重新说下价钱。” 苏清辞冷冷的开口，“穷鬼没钱还住客栈，去去去。”等老板翻个白眼轻蔑的看向他时，发现自己的脖子下架了一把剑，立刻语气谄媚的说:“哈哈，这位客官把剑放下，都是误会，刚刚脑子糊涂了一时忘了正确的价钱，现在记起来了，浮云阁的上房二十两，水韵阁的普通间十五两，饕餮居的下房十两，饭钱免费算小的请你们的。”老板干笑两声，“两间上房，饭菜记得准时送到，如果发现你跑了...你知道的。”“好的，好的，二位客官这边请。”老板小心翼翼的说。
　　街道上灯火阑珊，人声鼎沸，小贩的吆喝声，脸上的苦酸浮现，奇珍异宝，茶馆上好的普洱茶的芳香似袅袅炊烟一般飘进人的感官，勾栏内的姐儿的酥香软骨，灯红酒绿，无淫不欢，文人墨客饮酒作乐著诗一首天下皆知，人人皆想像李白一般豪迈，可做到的又有几人，不论虚迷奢浮，纸醉金迷，浮尸遍野，饥荒遍地，皆是世间百态，极恶又不愿醒，这便是世人。
　　“若是你记起有关殿的事，不要过多接触。”苏清辞呷了口茶。
　　“为何？”苏清辞以一种极为复杂的眼神看了他几眼。
　　“你会痛苦，刚开始比死难受，后来逐渐扭曲，会彻底沉沦为恶魔。”
　　“未尝不可，若我客服不了内心的痛苦，即便想起也只是平添痛苦罢了。”
　　“你...算了，已经下了封印，至少现在不会触动，若真有日想起那便是命定的劫数了。”苏清辞叹了口气，脸上的担忧之下仿佛隐藏着更深的秘密。
　　“许是。”墨子奕平淡的答道。
　　之后的无妄之灾眼前的浮沉美景像一场有时间为之较量的梦，也许不久将会成为梦幻泡影。
　　“未到巳时，你与我去集市逛逛，不知为何心头没由来的烦。”
　　“也好”
　　不久墨子奕便在一处买油纸伞的铺子停留许久，眉毛微蹙，神色略显苍白，苏清辞见他许久思绪都未回过神，敲了下他的脑袋。
　　“天未墨暗，不似落雨的征兆，你怎么对油纸伞提起兴致来了？”墨子奕才缓缓回过神来。
　　“似是片段，油纸伞让我回忆起那位故人，算是睹物思人罢。”语气有种淡淡的忧伤。
　　“故人，你们真是孽缘，别回忆。”苏清辞轻叹了声。
　　“有些想念家乡的酥糖饼，不知附近可否有卖，嘴馋。”苏清辞沉思片刻回答
　　“有，不远处有家文明的酥糖饼，虽不及你家乡的味道，解馋还是可以的，你留在此地等我回来。”
　　“麻烦了。”“不必如此客气。”“好。”
　　苏清辞走后，落下了稀稀落落的雪，墨子奕没披毳衣，冻的瑟瑟发抖，正欲买把油纸伞，就感觉头上没有了雪的冰冷，发现头顶撑起了把带有红梅的油纸伞，身上也被披了件沾有温度的毛裘，有股清冷的雪松香。
　　墨子奕惊奇苏清辞为何归程如此之快，转头却发现是位陌生的男子，在触及他目光的时刻，墨子奕的心脏传来钻心的疼，泪腺此刻似止不住般，眼角竟噙着几滴眼泪，墨子奕不明所以的用袖子拭去眼泪，抑制住痛苦，定睛看向他问：“初次见面，你是？”
　　那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蛊筠。”声音冷得似腊月的冰霜，仔细听却有抑制的温柔。
　　“往日我们曾见过吗？为何遇见你我的身体反应如此过激，我们曾是故人罢。”“是啊，许久未见的故人，没曾想再次遇见形同陌路，绝情的很。”话里似乎有些自嘲的意味。
　　墨子奕愣了一下，“我们往日关系很密切？”蛊筠只是笑了笑，并未言语，远处刚买完酥糖饼回来的苏清辞看过雪中的两人，暗叹不好，墨子奕看见径直奔他而来的苏清辞，不明所以。
　　苏清辞和蛊筠视线交锋，蛊筠玩味的向苏清辞笑了笑，“介绍一下，他曾是我的故人，蛊筠。”“蛊筠，这是于我有恩的人，苏清辞。”
　　蛊筠在苏清辞并未察觉之时设了结界，“你怎会在此？”苏清辞有些不满，“偶然路过罢了，正巧看见他似只兔子般楚楚可怜。”“你明知晓他不愿见你，为何还要主动与之相识。”“可他现在未必，他正巧因封印失忆，一切还未至结局，至少我还能与他享受片刻的欢愉。”“你真是不可理喻，我没时间和一个疯子辫理，我会带他离开，你好自为之。”苏清辞一脸的不耐烦。
　　“哦，有人都自顾不暇，还妄图介入他人之事。”“你...你。”苏清辞一时语塞，竹雨谲是一笔烂账，苏清辞不屑又惧怕翻开，蛊筠将苏清辞扔到了距离此地千里开外的荒漠，并设有禁止，墨子奕见苏清辞消失了，有些惊异，“他有事处理，将你托付与我，你可有居所。”“刚租的福莱客栈，就在此地不远处，他没事就好。”“走。”
　　蛊筠为墨子奕撑伞总是稍倾斜于他，似乎是许久以来的习惯，两人行走于苍茫世间，雪籽落在伞面上砸出清脆的声音，天地寂静无声，只有温存的指腹温度相互依偎，好像许久以前，这是一场稀碎囫囵的黄粱一梦，梦中的饰演者已经到齐，开幕下一场荒诞的午夜剧。
　　片刻之后，客栈的匾额映入眼帘，店小二本欲敲诈蛊筠，却瞥见他旁边的墨子奕，顿时收起来歪心思，露出谄媚的表情接迎两人，欲替蛊筠收束油纸伞，却不料想蛊筠将油纸伞收拢入手掌之后便无踪了，店小二讶异片刻，便领两人去了浮云阁，心里暗叹“这年头可不太平，这群神仙怎就看上我这小店，险些小命不保，真是晦气。”“给他煮碗姜汤。”正欲逃走的店小二颤颤巍巍的答应了，店小二走后阁内空气寂静。
　　“闲来无事，你与我将关于我们之间的往事吧。”蛊筠沉默地看了他片刻回答：“即使不愉快的回忆也感兴趣？”“不知便会被蒙在鼓里，与其做无知的懦夫，不如做被迟来真相所触伤的勇士，我选择后者。”墨子奕的声音如罄石般坚定。
　　“那我便不强求。”蛊筠用平淡的语气徐徐述出，似乎自己是隔岸观火的局外人。

作者有话说

　　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