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大观园，小厨娘》夜听春雨

15、金钏儿

　　回到府中之后，五儿果然如同她所说的那样，每天在家里熬了药，借着去给林黛玉送饭的机会悄悄送过去。如此一晃，就是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黛玉的脸色仿佛瞧着好了一些，那药想来也有用的。紫鹃见了，很是安心。

　　这一天，五儿照旧给黛玉送药。进了潇湘馆之后，却瞧着黛玉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便问道：“林姑娘今儿个是怎么了？”

　　紫鹃用朱漆描金小托盘端着一盏茶进来，放在五儿面前，说道：“五儿快劝劝我们姑娘吧，今儿出去遇到宝玉之后，回来就是这个样子，我怎么说，姑娘也不肯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真是急死人了……”

　　五儿也很是好奇，一边饮茶，一边与黛玉慢慢聊天。渐渐的，黛玉也就敞开了心扉，含羞带怯的告诉她道：“他今天跟我说，你放心……”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脸颊已经是绯红的。忙拿了甜白瓷茶杯遮住脸，掩饰性的低头喝茶。眼里，满是脉脉温情在流动着。

　　五儿闻言不由得哑然，这个林妹妹，还真是好哄啊！一句实质性的承诺都没有，就能让她欢喜成这个样子，唉。

　　“那，你为什么看起来不是很高兴的样子？”五儿问道。

　　黛玉手里扭着帕子，低低的说道：“他虽然说了这样的话，但我想起……想起自己的处境，就觉得，心中惶惶不安，害怕终究自己会辜负了他的一片厚爱……”

　　五儿一拍额头，觉得无言可对了。这个姑娘，心地怎么能这么纯净哦！

　　是贾家辜负了你，贾宝玉辜负了你，不是你辜负了他好吗？

　　“上一次，在假山后面……我跟你说了那些话，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五儿试探着问道。

　　黛玉低头不敢看她，回答道：“他，他秉性如此，就是怜爱女儿家，这也不是什么过错……其实，其实他的心是干净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五儿无奈的说道：“他一辈子都这样，不改的话，你该活得有多累，你想过吗？”

　　黛玉只管低着头用手指捻着腰上系着的鹅黄色丝绦，将那细滑的丝绸扯得乱七八糟：“他现在年纪尚小并未定性，将来，将来总不至于一直这样吧……”

　　听了黛玉的话，五儿只得无言了。陷入爱恋当中的姑娘，脑子总归是不清醒的，无法自拔。

　　她突然觉得有些懒心无常的，觉得很没有意思，便站起身来说道：“我也该回去了。”

　　黛玉有些惊惶不安的抬眼看过来：“五儿，你生气了么？”

　　看到她那小白兔一样微红的眼睛，五儿只得无奈的说道：“并没有生气，只是暂时……药送到了，我还是先回去吧。”

　　说着，不等她答复，便转身离去了。留下黛玉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那不断晃动的湘妃竹帘，眼睛显得更红了。

　　柳五儿走出潇湘馆，看到满目秀美风景，心情顿时好了许多。忽然一对彩蝶翩然从她眼前飞过，艳丽夺目。她顿时来了兴致，蹑手蹑脚的想要抓住一只。不知不觉中，便被那彩蝶引到了僻静之处。

　　这里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她从没有来过。只见一片雪白围墙巍巍耸立着，底下生了好些青苔。浓密的绿植遮住墙根，凉风习习吹来。被风一起吹过来的，还有一丝丝女孩子的细微哭泣声。

　　她转过围墙，顿时看到了哭泣声的来源。一位身材微丰的女子坐在一口井的旁边，正对着那井口，掩面哭泣着。

　　这个人似乎是……侍候王夫人的金钏儿？

　　看到她，五儿忽然一个激灵，想到了被自己忽略的事情。

　　这个金钏儿在原著里的结局，似乎，是投井死去的？那……就是今天这个时候么？

　　思及此，她慢慢走过去，以一种不会惊扰到她的速度，语气欢快闲适的说道：“金钏儿姐姐怎么独自一个人在这里？仔细别被风吹得头疼了。”

　　金钏儿抬头看过来，眼睛哭得红肿着，声音沙哑：“你是谁？”

　　柳五儿微笑着说道：“金钏儿姐姐不认识我，我是小厨房里柳婶子的女儿，名叫五儿。上次我去给二太太送东西，姐姐给了我一盘子点心，可好吃了，我到现在还记得呢！”

　　这话是她胡扯的，目的是为了跟金钏儿拉近距离，让她不要对自己充满戒心。

　　金钏儿的表情果然柔和了很多，凄然一笑：“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你再去，也是见不到我的了。”

　　五儿故作不解的问道：“怎么会呢？”

　　这个时候，她已经走到了金钏儿身边很近的距离。若是金钏儿突然要投井，也是可以一把拉住她的。如是一来，心情就放松了很多。

　　“我，我已经被二太太赶出来了……”话语落地，眼泪流下，看着好不可怜。

　　虽然不能理解为什么只是被赶出来就要死要活的，五儿还是说道：“那不正好吗？左右姐姐也不能一辈子在二太太身边伺候着，如今正好出来休息一段时间，将来的出路，再慢慢谋划就是了。”

　　金钏儿凄然摇头：“你不懂……”

　　她原本谋划的就是宝玉身边姨娘的位置，指望着有一天二太太能像老太太把晴雯指给宝玉一样，将自己指给宝玉。而现在，却是丢尽了颜面被赶出来，一切都成空了。

　　五儿凑过去握住金钏儿的手，只觉得触手冰冷，不知道已经在这里呆了多久了。“我说一句不该说的，姐姐在这里待着，莫非是存了什么傻念头？可不该这样啊，姐姐想想自己的父母亲人，要是他们知道了，不知道该有多么难过啊……”

　　被五儿这么关切的一说，金钏儿顿时大哭起来：“我已经是前途尽毁，活着也是给他们丢脸，又何必呢……”

　　五儿放任她自己哭了一会儿，见她哭声渐渐轻微下来，这才说道：“被姐姐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前些时日恍惚间听说过一两句，好像说是因为宝玉，姐姐才被赶出来的……当时他既然在场，就没有替你分辨几句么？若是那样的话，再怎么着，二太太也会看他几分面子，不至于如此绝情才是。”

　　五儿正说着，忽然听到一阵细细的脚步声响了起来，正是来自于围墙之后。眼角似乎瞥见一条鹅黄色丝绦飘扬在绿叶之间。她心知是黛玉过来找自己了，心中一动，故意没有出声，而是继续对金钏儿说道：“宝二爷竟然没有替姐姐说情吗？”

　　金钏儿拿着水红色丝帕擦了擦眼睛，道：“他想来是吓到了，见太太发怒，就跑了出去，没有顾及到我。”

　　五儿叹道：“再怎么说吓到了，这件事也是他引出来的。就这么跑了，放你一个人承担二太太的怒火，真是不负责任啊！”

　　她看向金钏儿的眼睛，语气沉沉：“姐姐，你为这么一个薄情的男子死了，值得吗？”

　　金钏儿闻言，一下子呆住了，半晌无言。

　　那一边，黛玉站在围墙之后似乎也听得呆住了，一时间半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只有呼呼的风声，带来远处花香的气息。

　　这边五儿见金钏儿呆住了，便拿着自己的水绿色绵绸手帕，轻轻的擦着她脸上的泪痕，嘴里轻轻柔柔的说道：“金钏儿姐姐，命只有一条，来得多么不容易。岂能因为一个不值得的人，就轻易抛却？那宝玉对你的情分，能比得上你的父母，你的妹妹？你可想过，你去之后，他们会有多么的难过吗？在贾宝玉的眼里，姐姐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罢了。可在姐姐的父母妹妹眼里，姐姐却是独一无二，不可取代的啊！待你他日离了这里，有了自己的家庭，丈夫在侧，儿女绕膝的时候，再想起今日之事，只会觉得，这只不过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而已。别说赔上性命了，就是流上几滴泪，都是不值得的……”

　　一番话，将金钏儿说得大哭起来，抱住五儿单薄的肩膀，泣道：“好妹妹，多谢你了，要不是你，今儿个我便要当一个糊涂鬼了……”

　　如此，五儿方放心下来。看来，金钏儿的死志已经消失，不会再投井了。

　　这个时候，在她的脑海里，系统那很有特色的机械感声音没有丝毫感情的响了起来：“宿主对被救赎者的命运做出决定性改变，获得救赎点一百点，恭喜。”

　　嗯，有没有搞错？我可是救了金钏儿一条命呢，才一百点？

　　一开始，五儿几乎以为自己是听错了。这也太少了吧？

　　之前让黛玉与卫若兰见面，求得了解毒药，都获得了一千点的救赎点。现在救了金钏儿一条命，反而才一百点吗？系统可真是吝啬啊！

　　之前余额有一千三百多点，现在再加上这新得的一百点，就是一千四百多点救赎点了。

　　这一百点来得倒是不费什么事儿，可是，还是觉得太少了。有些出乎意料之外。

　　想来，肯定是因为金钏儿不如黛玉重要吧？一定是因为这个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