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着你的背影》余尭

11、第十一个脚印

　　邱历盯着黑板上密密麻麻的笔记，思绪早已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去了。他的眼神空洞，手中旋转的笔转了一会儿就停止了，“啪嗒”一声掉落在了课桌上。

　　当苏易将邱历一天的状态告诉余雀时，余雀却朝他笑了笑，“我们又不是一个班的。为什么要把他的状况告诉我呢？”

　　苏易听到一半就愣住了，怀疑迈上他的心头，他微微张了张口，目光看向余雀的眼神——眼球微微颤动着，眼白处分裂着几根红血丝。

　　“如果没什么事，那我先走了。”

　　不等苏易答话，余雀转身就跑走了。苏易的眸光暗淡下去，他低垂着脸，叫人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食堂里闹哄哄的，饭香四溢，人潮拥挤，推推搡搡的。无不想要捷足先登酒足饭饱的。

　　邱历和苏易拿着饭卡排在一长龙中，各自沉默不语。苏易是有心事不说话，而邱历一直目光怪异地看着前面耷拉着脑袋的苏易，平常没话找话从不闲下来的人，现在沉默着，还疑似精神萎靡。

　　正当邱历要搭上苏易的肩时，打饭的队伍很快就排到了苏易，他抬起头朝着食堂的阿姨笑了笑，开口向阿姨要了一大份的醋溜土豆丝，拿了卡刷过后离开去找位置坐下来。独留下邱历一人，目光充斥着疑惑打量着苏易离开的背影，直到在食堂阿姨和后面的不悦声中才回过神来。

　　邱历将餐盘放到苏易的对面，苏易正埋头扒拉下饭，连头都没有抬一下。邱历用筷子的末端敲了敲苏易的汤碗，苏易才抬起头来。

　　“怎么了？吃这么多醋溜土豆丝。我怎么不记得你喜欢吃土豆。”

　　苏易白了眼邱历，不语。在邱历研究性的目光下，他端起汤碗一口气喝完了碗中的汤。汤汁不慎从他口中沿着下颚、脖颈滑落，他也只是餐桌上抽了一张纸巾将汤汁擦掉。

　　“你觉得，朋友妻可期吗？”

　　邱历看着苏易纨绔子弟般不成礼的样子，感觉右眼皮不留神地跳动着，他刚想试图询问苏易，苏易便开口了。听闻，邱历一副了然的样子伸出手臂去拍打了下苏易的肩膀。“啪”地一声响后，苏易的耳朵里传来邱历真诚的保证。

　　“余雀？你知道了？放心，我已经婉拒她了。并且还向她隐晦的举荐了你，放心大胆的去追吧。”

　　苏易现在，彻头彻尾的解析出了整个事情的经过，为什么会觉得余雀的笑容有些僵硬，又为什么觉得邱历现在一身轻松。

　　嘴里的醋溜土豆丝，又酸又甜。苏易停下嘴里的咀嚼动作，抬眸看了看对面吃饭动作优雅的邱历，眼神里的光，暗了又亮，亮了又暗。

　　这烦人的三角恋啊。

　　苏易空出一只手来抓了抓头发，他放下碗筷和邱历说了句先行离开。他一步一顿地向着收纳处走去，嘴角挂着不明所以的弧度。

　　一方爱，一方守。还有一方却叫成全。苏易啊苏易，你做人有够失败的。

　　接下来的时光，邱历和苏易还是老样子，勾肩搭背互相调侃对方的黑历史，偶尔遇到余雀就只有点头之交，好似陌生人就是陌生人，没有契机，怎么也破不了一层冰。

　　冬天降临后不久，地面上开始结霜，将路边的花都给压进了泥土里，一眼望去白花花的一片，身处其中，阵阵寒意瘙痒着整个人。总担心脚底没钉住大地，就被寒意挠得摔了下去。

　　邱历这天没有来上学，苏易怎么打电话都没有人接，担忧漫上了他的心头。趁着午休，他连忙向医务室跑去，路过12班的时候，他往里面看了一眼，匆匆一眼，没有看到余雀的身影。苏易脚步慢了一瞬，时间短到几乎看不出来区别。

　　苏易敲了敲医务室的门，一下两下三下……也不知第几下的时候，门开了——开门的竟是余雀。

　　苏易尴尬地放下了手，轻轻咳了一声来掩饰自己对余雀出现在这里的担心。

　　“那个，柯医生在吗？”

　　“不在……”

　　空气在一瞬间静止了，苏易挠了挠头眼神飘向天花板上——他正躲着余雀。苏易正准备找个借口要先行离开时，话题的主人公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柯子涵面色苍白，嘴唇上了深紫色，她抿了抿唇，衣服上还有水迹。她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看到了时间她才放心地松了口气。

　　“你们……？”

　　柯子涵打量了下站在门口的两人，狐疑地又抬手看了看时间：好像还没有到钟医生提出的换班时间啊，钟医生已经走了吗？难道我手表坏了？罪过啊罪过。

　　余雀将右手的衣服拉起来，露出很醒目的一条破皮的条痕，在余雀细白的手臂下，那一出伤口展现出狰狞。

　　“洗手的时候不小心被洗手池的棱角给划到的……我来……是想问医生擦点药膏，可是医务室里就没有人……我……”

　　“你难道就不会自己动手找药膏吗？你知不知道感染啊，你……”

　　苏易在看到那口子的时候，心疼地揪了起来，被这傻女孩给折服了，他不管身在何处，恨铁不成钢地训着余雀，伸手拉过她的左手就往里带，余雀低着头，乖乖地跟着。

　　柯子涵平复一下呼吸，目瞪口呆地看完了眼前发生的一幕，她不可置信地眼神看向苏易。

　　“苏易……你到底来干嘛的？不应该是演一场英雄救美吧。”

　　苏易正准备蘸着药酒涂抹余雀手的动作顿时愣住了，经过提醒他才将自己的真正目的想起来。

　　苏易看了眼余雀，将手上的东西递给柯子涵，余雀很乖，在柯子涵的温柔涂抹下没有发出一点疼痛的尖叫。苏易见此沉默了一会儿才似下定决心一般说道，“子涵姑姑，邱历怎么今天没有来上学？”

　　余雀内心咯噔一下，她悄悄地伸长点脖子，侧着耳朵。

　　“历历？他今天去美国了。去找他父母了。”柯子涵一下感觉到了余雀的小动作，她内心深处憋着笑，面上从容地答道。

　　“你也知道当初他从圣斯转到莱利斯，除了我在这里工作，还有他父母的意愿，你知道我哥哥、历历他父亲为了让他得到更好的环境学习操了多少心。”

　　既然苏易愿将她的身份透露给余雀听，让余雀知道邱历的近况，想了解喜欢侄子的女孩的柯子涵，自然很配合的全盘托出。何况有苏易担保，她也不怕余雀说出去。

　　余雀在药香和柯子涵体香的双重触碰下，稀里糊涂地听完他们的讲话，然而更多的是不解，但人家的家事也不好多问，只是余雀冥冥中觉得，面前这位温柔的校医，总是一言一语中显现出来说话的的对象不是苏易，而是自己。

　　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