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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几更寒,夜彷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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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即月被锁在偏房里,孙蒙没为难他,但怕他跑,给他脚上上了锁链,门外巡逻的山匪站了一层又一层。
他正翻着手里的闲书,就听外面有车辇入院的声音,不一会儿门外有人落了锁,进来几个侍卫打扮的人,说:“山主要见你。”没等他说话,便把他推到了车辇旁。脚上的锁链甚重,沈即月艰难的提了脚上了辇,侍卫也跟着上辇绑了他的双手,还蒙了他的眼。眼前刚触及了黑暗,恐惧便袭上了全身,地牢里那一幕又猛的冲回脑海里,他惊慌的往后挪了身,靠着车壁微微颤抖。
车辇在路上颠簸了半日,仿佛是进了城,路好走了,车辇平稳的驶了大半个时辰便进了院。有人掀了帘看他,说:“带进来,轻点,别弄伤了,山主心疼着呢!”
“山主,人带来了!”
座上之人没说话,只挥退了房中的人。
空气里寂静,沈即月被反绑在椅上,无措,他微微慌乱的神情落在坐在上方之人眼中。
沈即月说:“你,是不敢让我看到?”
对方没说话,但沈即月能感受到他一步步在靠近自己,他挣扎无果,浅浅吸了口气,又说:“我们认识?”
下巴被马鞭挑了起来,透过蒙眼的黑布,沈即月能看到朦胧的光,那人凑近他,微热的呼吸就在他鼻尖徘徊。
沈即月说:“你不敢让我看到,你在怕什么,你不仅劫了我的粮车,你还劫过京都的粮车。”话音刚落,那人退后半步,冷不丁一鞭子抽在沈即月身上。
“你……”沈即月吃疼。咬着牙颤声道:“你指使山匪拦劫官粮,可知会害死多少百姓!”
“这么聪明!”阴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沈即月皱眉,这声音,好生熟悉,他抬眸,在朦胧的微光里分辨着这人的身影。他举鞭时,沈即月侧头瑟缩了一下,咬牙再受了一鞭,这一鞭疼到了骨头里。沈即月突然想起素华传回的简东南的信息里有一条这人的寝房秘事。这人贪恋美色,但娶进门的不管是小妾还是郎君,一概活不过两月。他曾纳过一房郎君,红鸾之夜他喝了个酩酊大醉,第二日仆人便发现那郎君死在了房中,尸体上全是鞭痕与刀割之伤,手脚都被外力折断,死相凄惨。冰凉的指捏住他双颊时,沈即月说:“那日在刺史府,也是你。”
“你若那日便乖乖跟我走,我又何需如此大费周章。”
外面天色渐暗,屋子里却烛火通明。
沈即月说:“中都战乱十几年,官粮入州,都是你指使人劫的?”
“你想知道些什么?”那人握着马鞭隔衣滑过他的胸膛,说:“你乖乖的,我什么都告诉你。”
沈即月手脚都被绑得发麻,轻轻动了动,说:“素华是不是在你手上。”
那人仿佛正打量着沈即月,半晌说:“他敢打探我的消息,就该有死的觉悟。”他顿了顿又说:“不过他死前,甚是惦记你。”
“你……”沈即月挣扎,手被粗糙的草绳蹭破了皮。
那人强行捏开他的唇齿,与他唇中喂了颗细小药丸,说:“夜色已垂,春宵苦短,枕合榻欢时,你问什么,我答什么。”
沈即月把药丸压在舌下,但仍能感觉药丸甜腻的味道在口中慢慢溶解,那人缓缓为自己解开绳索,他侧头趁他不注意时,把药丸吐了出来捏在掌心。那人扯下他眼上的黑布,映入眼眶的却是一张带了假面的脸,手上刚得了自由,身上一丝无力感从喉间流向四肢百骸,沈即月手中捏了银针,猛扎而下,假面人仿佛背后长了眼,横身躲过,迅猛的捏住沈即月想再次脱手而出的银针,说:“看来药下得不够猛,嗯?”
沈即月狠狠说:“简东南。”这人的身形与简东南如出一撤,行事做风与素华传回的消息相差无几。
假面人抬起另一只手,扯下脸上的假面,露出一副硬朗的好模样,这人不是简东南又是谁。
“庄南王果然聪明。”他拽着沈即月的手臂用力,把他拉近自己说:“不过,今晚你想怎么玩儿?”
沈即月抡了一记直踢,简东南小臂下挡,侧身时松开了抓着沈即月的那只手,沈即月逮着空隙拔腿就往外跑,刚拉开了门,又被十几个侍卫堵了回来。
沈即月手上没有武器,被逼着后退,身体中一阵阵无力感缓缓攀爬,咬牙说:“简东南,你真是好大的狗胆,敢绑架皇亲。”
“皇亲?”简东南哼笑,说:“敦阳郡王,认识吧?”说着他猖狂的笑起来,说:“他不也是皇亲?前朝陈国公之子。”
敦阳郡王乃是前朝陈国公之子,昌顺帝入都后念在他父亲陈国公是前朝重臣,且清廉一生。陈国公死后,昌顺帝收回爵位,但仍封了嫡子陈安阳为敦阳郡王,赐封地,他这辈子哪怕再不济,也能荣华一生。这敦阳郡王长得如玉似珠,也是一副少有的好相貌,却在去封地的途中遇了山匪,不知所踪。事后皇帝也是派了锦衣卫多方追查,却是无疾而终。这已是七八年前的往事,在京都早已没有人还记得这位前朝郡王。今日被简东南提起,沈即月才猛然回神,这敦阳郡王的封地,当年也是在这晋州附近。
简东南脸上狰狞,步步靠近沈即月,说:“最后他不也躺在榻上哭着求我放过他吗?哈哈哈哈!”
沈即月气得浑身颤抖,道:“衣冠禽兽,狗彘不如。”
简东南闪身上前,避过沈即月飞射的银针,一把钳住他的喉咙,把他猛的撞在梁柱上,沈即月被撞得呼吸一滞,双手扒着他的手腕,艰难喘息。简东南压低声音说:“我在榻上折断了他的手脚,那白嫩的手指,我一根根的折,那声声脆响,”简东南微眯着眼,似是在回忆,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干燥的唇,说:“真是太迷人了。”说完,他倏的把眼神射向沈即月,如九幽恶鬼,沈即月颤抖,一股凉意从脊椎疯狂上窜。
简东南松开他,看着自己掐过沈即月脖颈的那手掌,发了会儿呆,阴沉沉的说:“把他丢到水牢去,爷慢慢和他玩儿。”
***
雪翼飞霜狼奔了一天一夜,在午夜时与丹实留在晋州的侍卫丁淳碰了面,丁淳一直暗中守着黑鬼寨。丹实押粮离开后不久,便有车辇把公子带进了晋州,他一路尾随而至,但到了晋州后,那车辇三转五拐便把他甩掉了,他只好耐着性子在这附近等顾乔野。
丁淳说:“将军,小的就是在这附近把车辇跟丢了,昨日我在附近寻了一日,仍没有见到带走公子的那辆车辇。”
顾乔野立在清冷的夜风中冷静了片刻,问道:“这附近有没有山庄或者府门?”
丁淳思忖半晌才说:“有,就在二十里外,那儿叫溪风岭,有三家大户,从城北一路过去,还专门修了一条车马道,那庄子是夏季用作避暑的,平日里宾客稀少,少有人去。”
顾乔野迫不及待翻身上马,说:“走。”
雪翼飞霜跑得太快,丁淳话音还在喉头,便见顾乔野已跑得没影了,他也赶紧上马追了出去。晋州城到溪风岭的车马道平整,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家专门修筑过的,平日里也少不了花银子修补。
顾乔野在离溪风岭一里处下了马,不想打草惊蛇。他把雪翼飞霜交给丁淳,它疾驰了一天一夜,现下得让它休息。
“在此等我,马别栓。”
“将军,你一人去会不会太危险?”
“不会,我会把你家公子带回来,放心。”
“将军小心些。”
顾乔野着了身夜行服窜入林中,这儿有三个庄子,他得一间间查看。
沈即月体内的药效入夜后便开始发作了,身上似有无数小虫在啃咬,他似是难受的轻哼,双手被铁链吊在单柱上,擦破了皮的地方还往外不停的渗着血珠,一滴滴汇成了缕缕鲜红顺着白皙的手臂淌红了肩上的衣襟。
体内火般的炙烫渐渐扩散,沈即月越来越难受,唇中溢出些难抑的哼声,在黑暗里越发清晰,身体里的空虚感让他开始挣扎,灼热妄图取代他所有的感官,控制他的理智。
脚步声渐近,四周的火把倏燃起来,简东南能看到沈即月快要失去理智而迷朦的双眼。马鞭挑起他的下巴,那双勾人的狐狸眼里有隐忍情/欲的影子攒动。马鞭冰凉,顺着沈即月玉白的脖颈摩挲,他难耐呻/吟,身子微微颤抖,简东南挑着唇角笑,说:“兴奋了?”
又一波热潮往上涌动,一次比一次凶猛,沈即月在快要失去理智前用微弱的声音艰难说:“简东南,你若,敢碰我,你会,死得很,难看。”
简东南这时听他发狠的话也带着若有似无的勾引,挥手屏退了所有人,他捏住沈即月的下巴,逼他看着自己,他眼中氤氲迷朦,微皱着眉,喉间发出诱人的轻吟,简东南只觉口干舌燥,哑声说,“睁大眼睛看,看爷怎么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