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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拾玖/训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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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五条渡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这么叫一声,禅院甚尔莫名有一种奇怪又难以言喻的感觉。就好像是白天再怎么在外头疯玩的狗到了晚上还是得回家一样。这么比喻似乎有些不对味,却又该死的贴切。
他又拍了拍对方滚烫的脸颊,反复几次都只是得到了含混的呼唤。
“你发烧了小鬼。”
“嗯……”
不论他对五条渡说什么,对方只是一味地极力回应他,即便一句话也说不完整。
“你要不要找个医生来……”他怕这少爷万一在他这里厥过去,五条家的另一个会闹死他。他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拍五条渡的脸了,本来就发烧泛着红的脸这会儿是更加红的离谱。
“……吃药,药……就好,好了。”
瞧瞧这口齿不清的样子。
“我事先声明,你吃了我的那些虎狼药如果有问题,我不负责。”
这会儿五条渡是彻底没声了,禅院甚尔只能当他默认地去拿药。
拿来了药后,禅院甚尔不论数量地取了平时自己的用量,倒了杯凉白开,却在五条渡一次又一次地把药顺着水咳出来或者索性被他无意识地压到舌头底下时犯了难。
他暗骂了句,“难伺候的少爷。”抬手搂住了对方的肩,让他的头颈以及上半部分的背部靠着自己。左手掐住他的下巴,右手把药塞了进去又拿起杯子给他灌水,灌水的同时左手松开了下巴,转而按在咽喉部位,一下又一下地给他顺着水。
终于吃下药的五条渡迷糊中多咽了几口,他总感觉食管里有什么东西滑下去了,但是还是有一种异物感。好一会儿后才感觉好受一点,不自主地蹭了蹭禅院甚尔的手便心安理得地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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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禅院甚尔的药后劲大,但治疗效果也是直达病根,次日一早五条渡就已经没了热度,整个人汗津津的,一看昨天晚上就出了很多汗。
禅院甚尔起来洗漱的时候正好碰上洗完澡的五条渡,对方背对着他穿内衬,他能清晰地看到丑陋地盘踞在对方瘦弱的背上的五道鞭/痕,伤口的愈合带走了疼痛却留下了不可忽视的疤痕,像什么寄生虫一样凹凸不平地附在那里。
背上突如其来的触感让五条渡猛地一抖,新生的肉根本遭不住禅院甚尔那双长满了茧的手,他几乎是立刻就要弹起,还好对方很快就移开了手。
“怎么来的?”
五条渡撇了撇嘴,“闯祸来的。”他说这话时的语气平淡无奇,就像是这四个字的逻辑一样朴实平凡的天经地义。
禅院甚尔没有再逗他的心思,他在五条渡穿上内衬前最后一刻扫了那人的背最后一眼。“你能闯什么值得被这么打的祸,五条家也不怕你还没被打完就死了。”五条渡可不觉得对方这句话是在为他抱不平,反而像是嘲讽或者嘲笑。
“让「六眼」发烧算不算?”
禅院甚尔没说话,他自然懂得这种大家族里强弱者之间的区别对待。
同为五条家的少爷,一个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六眼」,一个是病弱无咒力的外来者。他能感同身受地体会到那种滋味,但无法完全置身于其中,毕竟他的身体健硕无事。
如果这小少爷能调一调身体素质大概会好过点。
就好像是思维被对方获取了一样,早膳过后禅院甚尔居然从五条渡嘴里听到了带他一同训练的请求。
“你说什么?”
“我说你能不能带着我一起训练?我不想再三天两头病了。”过于频繁的病痛烦恼实在是太碍事了。
禅院甚尔可不觉得带着个看上去从来没有受过肉/体上锻炼的人立刻投入到他的节奏的训练里是个好主意。可能是他目光里的怀疑过于显眼,五条渡补充到,“任何训练都可以,你来定。”
随后他就听到对方哼笑了一声,“行。”
——
五条渡坐在木质台阶上,看着禅院甚尔把怀里的几截圆木垒在地上,有些不解。
禅院甚尔最后把木斧放下,用下巴示意他,“你的训练,劈木头。”五条渡并没有因此不满,因为他在一个小时内完整劈开一根都还做不到。
提斧,抬手,下劈,歪了。
提斧,抬手,下劈,劈空了。
提斧,抬手,下劈,甚至都没有嵌进去。
禅院甚尔只拿了那么些木头也是有原因的,大概是早就预料到他一天下来也劈不开几截。
但事实证明,禅院甚尔还是高看了他。
寥寥几截的木头大体上还完好,截面上坑坑洼洼的横纵着劈痕,或深或浅,幸有劈到内里的也都在途中歪折过去。
五条渡甩着发酸的胳膊,一边还得听禅院甚尔嘲笑他的手臂跟面条一样。
嘲弄过后禅院甚尔一针见血地指出了五条渡的问题,后者也欣然接受他所有的建议。第二天的结果很好的证明了禅院甚尔的独到见解的确让他长进不少。
禅院家的疯狗带着五条家的病秧子训练的消息传的很快,第三天上午的时候就陆陆续续有人假借路过往两人训练的地方看。所有人都认为禅院甚尔是在玩/弄五条渡,又笑五条渡傻不拉几地真的跟着禅院甚尔的想法来。
他们可从来没有见过这只疯狗自己劈过柴。
到了下午,五条渡终于能够完整地把一根木头直劈到底,他带着满额的汗抬头看禅院甚尔。后者早在他劈这一根的时候就看向了他,他听五条渡劈柴久了,甚至都能分得清哪一斧能劈好。
“甚尔,我劈开了。”
汗水还在顺着因为反复抬手下劈而泛红的脸流下,成功的欣喜兴奋让他的面色看上去比平日的苍白要健康很多。一双蓝绿色的眼睛铺满了碎星般夺目,像是雀跃的鸟,睫羽的扇动都变得轻盈欢快。
“继续。”就算被他类似于浇冷水地泼了一下也没有收敛他的笑。
脆弱却光鲜的笑。
一个下午过去,所有伤痕累累的木头都被一分为二地躺在地上,越来越平滑整齐的切面,越来越利落有力的动作。
“明天练什么?”
禅院甚尔看着他持续闪着兴奋的脸,笑了一声,“继续劈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