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船泊枫桥听寒钟

2、南下的风

　　张有才一夜没有睡着！
　　鸡叫的时候，听到父亲咳着嗽起床了！张有才便也爬了起来！
　　“你怎么不再睡一会？”父亲正在淘米作饭！
　　“睡不着。”
　　“是不是因为昨晚上吃饭的事？”父亲把锅子放到灶上，擦了擦手。
　　张有才点了点头，眼睛红红的，“爸，”叫了声却没有接着说话！
　　“没事的，二十年了，都习惯了！”父亲笑了笑，摸着张有才的头。“你不要担心，出去安安心心的做事。”
　　“其实妈只是嘴上喜欢说说，心还是很好的!”张有才点点头看着父亲。
　　“都一起生活了二十年了，都知道她的脾气的！以后会慢慢好些的！”父亲叹了口气。
　　这时，母亲也起来了。
　　“一大早父子两就在说我的闲话？”母亲说是说，却没有生气。
　　“没有呢。”张有才见母亲没生气，心情也好了许多！
　　这时，却听到唐枚在外面叫：“文文，起来了么？”
　　张有才赶紧应了声：“起来了，什么事？”打开了院门，天边朝霞如锦，太阳快出来了。
　　唐枚见张有才出来了，伸头往屋子里看了看，“你的行李都准备好了没？”
　　“昨天晚上就准备好了！”
　　唐枚比张有才大一岁，和张叶是一年的，但是却和张有才一个班，以前考试的时候总是抄张有才的！而且也比张有才要高上那么一两寸，已经很成熟了！在读书的时，班上总是有人开他们两个玩笑，所以之后两人就很少打交道了！并且因为唐枚的性格，父亲也不太喜欢张有才与她交往！
　　“那你快点，等下我哥开车送我们进城坐车！”唐枚感觉自己好像热情过头了！便想起自己本来只是来告诉张有才早点准备的！说完就走了！
　　唐枚的哥哥刘海军，小学没有毕业，一直在家里做炮丈，去年借钱买了一辆拖拉机，在肖老板的砖厂里拉砖，生意好的时候一天能挣八九十块钱，也是年轻一代的偶像了！
　　“她来做什么？”父亲走出来，一边搅着鸡蛋，一边问。
　　“她要我快点，等下顺便坐海军的车进城。”张有才拿了牙刷走出院子，蹲在井边刷牙。
　　井边上，是前年张有才和父亲一起栽的脐橙树，叶子幽绿。叶面有晶莹的露珠，太阳出来了，露珠反射着阳光。张有才伸手拍了下，那露珠就滴了下来！掉在尘土里，不见了！
　　正看得发愣，母亲在屋里叫他吃饭了！
　　吃完饭，张有才背起行李正要走，母亲走了过来，把行李从他的肩膀上拿了下来，“我去送你！”
　　父亲在堂屋里放了一挂鞭炮！然后推了自行车出来，“把行李放自行车上吧！”
　　“爸，妈，不用送了，反正也是坐车去！”张有才回头望望，太阳刚好照在院门上，上半部分是阴阴的，下半部分动是金黄闪亮！
　　“不去送送怎么行？你是第一次出远门。我和你妈一起送你到车站，顺便还要去买点菜种！”父亲从母亲手上接过行李，放在了自行车的后坐上！
　　一家人走到马路边，等了一会，海军的拖拉机突突的开了过来，“文文，快上车！”张叶在车上叫道！
　　“海军，等下，我把自行车放上去！”父亲把自行车扛了起来，又扶母亲上了车，才爬上拖拉机的拖斗！
　　“你自己两个去送文文啊？”满爷爷在车上拉了父亲一把。
　　父亲用手摸了摸张有才的头，“是呀，孩子第一次出门，去送送！”
　　风吹起母亲的头发，有几缕紧紧贴在她紧闭的嘴边！
　　一路进了城，因为拖拉机不能进站，海军送到站前，帮唐枚把行李拿下来后，笑着给每个男的发了一支烟：“文爷爷，我就不进去送了，丽丽就麻烦你老了。文文、长燕、丽丽，祝你们在广东多挣钱，挣大钱！”
　　张叶笑了笑：“海军，你在屋里也要挣大钱，过两年我们回来，就要看到你的儿子啦！”
　　“呵呵，不急不急，先把老婆讨了再说！”海军笑了笑坐上拖拉机走了！
　　进了站，找到了去广东的车子，车上已经坐了许多人了，有的在吃零食，有的在看书！张有才找了个靠着窗的位置，把行李放下！
　　父亲在外面敲着车窗，等张有才把窗子打开，说：“文文呀，在外面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少和人家争气。”
　　张有才点了点头，
　　“文文，挣到的钱，要省着点，存起来，将来回来盖房子娶老婆！”母亲手抓着车窗。
　　“妈，我一定会好好挣钱的，没挣到钱，决不回来！”张有才决绝的说。
　　“不要讲这样的傻话，在外面，当吃的要吃，当花的要花。盖房子，爸会想办法的！只要你健健康康的就好！”父亲的眼角，分明有着晶莹的泪光！
　　眼着这个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的父亲，一直因为身高被别人嘲笑的父亲，默默的挑着这个家庭的重担！偿还着爷爷留下来的债务。不到五十岁的父亲，背分明已经有些驼了，头发，也开始渐渐的花白！
　　张有才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就像断了线一样。这时，车慢慢的动了，父亲推着自行车，跟着车子走，车速度渐渐加快，父亲骑上了自行车，母亲坐在后在，他用力的蹬着，但是，无论他多么的努力，还是渐渐的远去，身影起来起小，在阳光下，仿佛被笼上了一层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