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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Fly.17 ...

  •   见过那种真的天生就善良,自带关怀他人的大爱,真的内心如明镜湖水般纯净,发自内心地为他人着想的人吗?

      晴姐就是这样的人。

      晴姐是贺原清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来贺家的,贺原清再早慧也不能在一年级就读懂大人们的所有心思,她每天开心又快乐,到处乱跑,那时正缺一个人可以耐心地陪在作天作地的贺原清身边,保证她在家里胡作非为时不要不小心被伤到之类的。

      当时来应聘的保姆里晴姐实在算不上最优选,文化程度不高,又没什么见识,好多东西还要贺原清反过来教她。可晴姐最不可替代的就是她居然能够受得了当时贺原清那么娇纵的性子,不管贺原清再怎么闹,晴姐都是细声细语的。

      其实这些也不算什么,温柔耐心的人也不少,更何况贺家开的工资高,多少人就算是演也能演出一个样子来。可当时发生了一件让贺原清现在想起来都后怕的事。

      随着高处传来的一声惊呼,巨大的瓷质花盆就这么突然地径直砸了下来,贺原清当时就站在那当口底下踩着自己的影子玩,眼看着贺原清就要被砸得头破血流小命不保还不自知,站在不远处的几个和晴姐一同来应聘的人谁也没动。

      被从那么高的地方砸下来的花盆砸中,万一有什么意外,下半辈子就别想要了,反正贺原清就算被砸死了,她们也不会担什么责任,她们只是没来得及去救贺原清而已。

      一份高薪的工作和自己的命,孰轻孰重谁都分的清,可偏偏就是有那么不惜命的人冲过去抱住贺原清往旁边一摔,也才堪堪躲过了要害,贺原清被抱在怀里没什么事,只是玩着玩着突然被人扑倒在地,紧接着就是炸在耳边的一声巨响,被吓到了。她尖叫一声,哭得气都喘不上来,替她挡住花瓶的人却是一边的手臂连同小半边肩膀都被砸的鲜血淋漓。

      那人就是晴姐。

      然后她就被留下来专门负责照顾小贺原清。

      在贺原清的小学生涯里,她的日子因为有晴姐帮她打掩护轻松了不少,她会在贺原清被关训练室时偷偷给贺原清送条厚实的深色毛巾,为了能让贺原清睡个安稳觉。会在贺原清练舞练得虚脱时悄悄给贺原清带一点贺原清喜欢吃的草莓甜点,告诉贺原清她已经很瘦了,只吃一点没有关系的。即使贺原清正在准备参加舞蹈大赛,必须保持最完美的体态,即使原夫人勒令他们所有佣人不许给贺原清吃任何食谱外的东西。

      那时候的贺原清想,以后等她买了自己的别墅,一定也要把晴姐接过去,把晴姐的房间装饰得超级漂亮,不用再挤在自己房间旁边那个小房间里了。

      是的,晴姐为了方便照顾她,没有选一楼那些宽敞的佣人房,而是选择住在了贺原清房间旁边放杂物的小房间里。

      小时候贺原清的苦难因为有晴姐在而减轻了不少,她竭尽全力把贺原清当雏鸟一样庇护在她那并不丰厚的羽翼下,只希望贺原清能够快快乐乐地成长。

      可是变故就是那么突然地发生了。

      贺原清只记得那是一个寂静无声的夜晚,原雅出差去了,贺书行一大早就出门去公司了,她今天和荣歌玩到大半夜,现在才回家,她出门之前和晴姐说好了,贺书行回来问起来就说自己已经睡了。

      贺原清脱掉鞋子,光脚朝楼上卧室走,整栋房子都静悄悄的,她怕吵醒贺书行,走的十分小心。

      她的卧室在三楼,去卧室必然会经过二楼,她屏住呼吸上楼时却看见二楼的书房灯是亮着的,门也没关紧,从里面透出来一束光映在地板上,在黑漆漆的走廊里非常显眼。

      贺原清以为贺书行还在书房工作,走得更加小心了,正当她马上踏上三楼时,突然听见书房里有了声响,她以为是贺书行工作得太晚,像那些社会新闻里一样突然发病了,心里一惊,当下也顾不得什么晚归不晚归了,大步朝书房走去。

      她怀着对爸爸的担心走过去,却看到了令她一辈子也无法忘记的场面,这场面在后面的时间里时常出现在她的梦里,让她夜不能寐,每每都半夜惊醒。

      乱,书房里的装饰品全都掉到了地上,碎片乱糟糟的到处都是,水晶吊灯折射的灯光很亮,几乎晃得她看不清,可她还是看清了跪坐在地毯中央的晴姐以及居高临下站在晴姐对面的…她的爸爸。

      不止晴姐周围乱,晴姐的衣服也乱,领口被谁大力拉扯过,敞开了一个大口子,她无措地看着她对面的男人,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却又不敢发出声音。

      贺原清停在门口,往阴影里走了走,书房里的氛围太过凝重,两个人都没注意到贺原清。

      她再往书房里看时,猛地睁大了眼睛,她的爸爸贺书行扯着晴姐已经破烂不堪的衣领,低头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说罢用力一推,晴姐被推得整个人一下子趴到了地上,她一直在抖,听到那句话更是惶恐不已,不停地摆头。

      贺原清听到了那句话,准确的是听到了那两个字,登时如坠冰窟,眼看贺书行要转身出书房,她回神过来,赶紧藏在了书房门旁边的装饰物后面,那个装饰物很大,后面还是空的,不熟悉的根本不知道那后面可以藏人,她还是和晴姐玩捉迷藏的时候发现的这个地方。

      贺原清当时只是一个小学生,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下意识只想逃避,看着贺书行走远,又看到晴姐抽泣着从书房出来后良久,她才手脚并用地从装饰物后面爬出来。

      浑浑噩噩地回到卧室,她坐在床上想到底该怎么办,她要不要告诉妈妈,晴姐怎么办,爸爸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她一个小孩子,说的话怎么有人信。

      晴姐就相信她说的每句话,没有晴姐她该怎么办?贺原清无助地把头埋下去,想着想着终于是扛不住一天的疲惫,终于倒头睡了下去。

      第二天清晨充沛的阳光直射进来刺醒了睡得不怎么安稳的贺原清,她坐起来看了下时间,正准备喊晴姐进来问问昨天晚上为什么不把窗帘给拉上,害得她这么早就……

      晴姐。

      贺原清回过神来,昨晚看见的事不是糟糕的噩梦,它真实地发生过了,她无措地紧紧抱着头,漂亮顺滑的头发被她揉成了一团枯草。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昨天晴姐狼狈的样子还历历在目,一直在脑海里反复回放,爸爸为什么变成了这样?还是他本来就是这样只是自己不知道?

      贺原清出神地在床上坐了好久,晴姐进来了她也没注意。

      “小清,该起来啦。”

      贺原清猛然看向出声的方向,她看见晴姐正微笑地看着自己,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不正常的地方,她直直地盯着晴姐,试图想要确认晴姐就是什么什么事都没有,晴姐还是以前那个笨拙又善良的晴姐。

      “晴姐,你最近没什么事吧?”

      晴姐听到贺原清的问题后神色一怔,随即快速地回答,“我能有什么事啊?我不是好好地站在这里吗?”她朝贺原清笑了笑。

      贺原清起身下了床,沉默地走进洗手间,既然晴姐都说没事,那就一定是没事的,昨晚应该是自己误会了,爸爸怎么可能那么恶心?

      吃早餐的时候只有贺原清和贺书行两个人,贺书行没说话,贺原清也持续沉默。

      “小清,看到过之前你送给爸爸的那只表吗?前几天不见了呢。”贺书行突然出声把贺原清吓了一跳,她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贺书行,即使昨天的事有可能只是个误会。

      “呃…哪只表?”

      贺原清不想和贺书行对视,假装忙着吃早餐一直没抬头,她送给贺书行那么多表过,她怎么知道是哪只?

      “就是你送给爸爸的新年礼物啊。”

      贺原清的动作一顿,那只表昨天晚上贺书行手上不是还戴着的吗,说什么前几天?怎么会不见?

      再说了一只表而已,丢了就丢了,之前送贺书行礼物也没见他这么在意过,又在给她设什么圈套啊?贺原清这会儿太累了,实在没心思跟贺书行打太极。

      “没有看见呢爸爸。”贺原清眼皮都不想抬,“爸爸,那可是我送给你的啊,该不会是弄丢了吧?”

      “就是因为是小清送给我的,所以才要好好地仔细找找,这可是很重要的东西呢。”

      贺原清抬头就看见贺书行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不由得感觉瘆得慌,不好的预感不断地在心里涌现。

      他要干什么?

      贺原清不想再呆下去了,说自己要去学校,站起来转身出门了。

      ……

      贺原清一整天下来都心神不宁的,放学后的钢琴课也没心情去上,直接回了家,她急迫地想要看到晴姐。

      进门就感觉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氛围,这么多人都站在客厅里干嘛?她好像又听到了和昨晚一样的哭泣声。

      贺原清快步走上前去拨开围成一圈的佣人,两边的人低头让开后展现在眼前的场景让她呼吸一滞。

      和昨晚一样的场面。

      晴姐跪在地上哭,贺书行坐在晴姐面前的沙发上慢慢吹着茶。

      贺原清径直上前去拉晴姐起来,可晴姐怎么也不起来,她仰起头对贺原清泪眼朦胧地说:“小姐,求求你原谅我!”

      贺原清感觉一股气血冲上脑门,怎么都开始喊小姐了?

      她看向贺书行,语气里第一次没了往常的乖巧顺从,“这是怎么了?”

      昨晚还不够,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贺书行是个衣冠禽兽吗!

      贺书行喝了口茶,慢悠悠地抬起头来看着贺原清,“小清,那只表找到了,是在小晴的枕头底下发现的。”

      贺原清一愣,松开了一直紧拉着晴姐的手,“您说什么?”

      “怎么可能是晴姐?她拿那只表来有什么用?一定是别人污蔑她的!”

      贺原清据理力争地反驳道。

      “可是小晴自己已经承认了。”

      贺原清猛然地看向晴姐,“你为什么要承认,明明不是这样的!明明昨天我还……”还看到爸爸在戴那只表,就是昨晚在书房的时候。

      贺原清突然想起早上吃早餐的时候贺书行问自己的那个问题,是她自己说的,没有看到过那只表。

      她没了继续理直气壮盯着晴姐的理由,双眼无神地站在那里。

      “小清……你原谅我吧,只要你开口,我就可以留下来了……”

      晴姐慌乱地去拉贺原清的手,她知道她的小清一定不会丢下自己不管的。

      不会的。

      “小清,你觉得呢?”

      贺书行的话像恶魔的低语般在寂静的客厅里回荡,贺原清闭上眼,昨晚晴姐也像自己现在一样害怕吧。

      哪有什么误会啊,是自己自欺欺人地忽略掉了昨晚从贺书行口中说出的“情妇”这个词语,荒唐地以为,自己的爸爸不是这样的人。

      “小清,快点决定吧,你还得去练钢琴呢。”贺书行的话像催命符一样逼着贺原清选择。

      “晴姐,你走吧。”

      她甩开了晴姐拉着自己的手,忽略掉晴姐那错愕绝望的眼神,径直上了楼。

      贺原清坐在落地窗前,看着晴姐带着单薄的行李形单影只地走出了贺家别墅的大门,终于忍不住泣不成声。

      对不起啊,她还是更爱自己,她虚荣且虚伪,自私又懦弱,她不敢承认自己说过的谎言,不敢跳出来反驳这一切都是贺书行求而不得后气急败坏的阴谋。

      她忍受不了没有家族庇护的窘迫生活,她最讨厌的就是钱,可她最离不开的,也是钱。

      真的,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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