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父母的怒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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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温嘉卉还是决定回家和父母主动交代自己回国的事情。毕竟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等被他们发现自己已经回国，那怒火已然是承受不住的。
如她所料，父母果然没在家，对面的张教授家开着门：“小卉啊，什么时候回国的？昨天还和你妈妈聊起来，说五月份美国有个研讨会，要过去看你呢。”
温嘉卉帮面前的阿姨拎起了买菜的包：“张姨，我最近回国出差，还没告诉我妈呢。”
“哦，那你先来我家坐会儿吧，小月也在家呢。”张姨热情地招待温嘉卉到家里坐坐，住在A大家属楼里的基本都是一起工作的教授，张姨比温父温母略大，前几年结束返聘，正在家带孙子呢。
“姨，我一会儿再来和月儿打招呼，我先去办公室找一下我妈。”温嘉卉帮张姨把菜放到了厨房，转身准备去办公楼。
“你别跑空了，早上出门碰到你妈妈了，她今天应该是在国际楼给MBA上课呢，你微信提前问一下。”
温嘉卉打开微信，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想着父母得知自己回国的怒火，还是决定直接等他们回来。
家属院离A大操场不远，说起来也是好笑，作为一流学府的A大，竟然就只有这一个标准操场。现在不到十点，操场上还有不少学生在上体育课。
“唉，温嘉卉？”听到有人喊自己，温嘉卉回过了头，惊喜地发现是自己本科时的辅导员，“王老师，您这么多年了竟然一点没变。”
王正憨憨一笑：“还是女孩子嘴甜，五六年没见到你了，你这次回国，我们班一定要好好聚聚。”
温嘉卉欲言又止，班级聚会都是熟人，她怕又见到陈嘉树：“王老师，我们班同学私下都有联系，不用特意再聚聚了，周末有时间我再来拜访你。”
王正摇摇头：“是不是不给我面子，你们私下聚和我请大家的意义可不一样，就别不给我面子了。”温嘉卉是王正博士期间当辅导员带的第一届本科生，所以意义非凡。
温嘉卉拜别王正，看时间差不多接近十一点半，就转身往家走去。在门口等了不到十分钟，母亲林女士就拎着她标志性的托特包从楼道上来——不是温嘉卉算的准，而是林女士从教这么多年来从不拖堂。
林女士斜睨了温嘉卉一眼，温嘉卉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快三十岁的人了，回家不知道找钥匙吗？”
温嘉卉抿唇低头，也不敢说话，面对母亲的怒火最好的回应就是什么话都不说，因为不管怎么说都会被找到漏洞。
温母从包里拿出钥匙打开门，转身又要出门。
“妈，对不起，我不该不说一声就回国，您别生气了。”温嘉卉以为林女士被自己气得连面都不想见。
“我去食堂打饭，你爸在外地开会，我们两个中午吃空气吗？”林女士实际上在课堂上对于学生虽然严格，但是整个人还是比较平和的，不知为何面对自己女儿却又是没来由的火气。
“妈，我来做饭吧，冰箱里还有菜吗？”温嘉卉在国外这些年虽然不至于练出多好的厨艺，但是对付两口家常菜的水平还是有的。
温母出门的脚步顿住了，缓了好几秒：“谁让你学做饭的？我培养你这么多年，不是让你学这些伺候人的技能。”语气虽然还强硬，但是仔细听却能听出其中的哽咽，不知道被如珠似宝捧在手里这么久的宝贝女儿在国外到底经历了什么。
温嘉卉连忙解释：“妈，不是的，只是因为国外饭比较难吃，不是为了……”温嘉卉越说声音越小，她知道母亲从小对她的期望极高，所有对于她的安排都聚焦在“价值实现性”上。
“山有嘉卉，侯栗侯梅”出自诗经《小雅四月》，你是那高山上最名贵的花卉，足以赛过禀实的栗子树和那烈骨寒梅，从名字可以看出父母对于温嘉卉的期待。
林女士转身去了书房：“你要是做不好就不要提前夸下海口，不然一会儿去食堂也没有饭了，我俩就喝西北风吧。”
关上书房门，林女士使劲眨了眨眼睛，想要控制泪腺蔓延而出的湿意。
“莫院长，我记得您上次说和蓝点的秦总有联系……”温母一向是不愿意低头求人的，但却怕女儿突然回国是在工作上受了什么委屈。
半晌得到回复，只是正常工作调动，目前中国芯片市场大有可为。
温母松了口气，但是斟酌了片刻，还是决定通知温父回来：“温立书，小卉回国了。”
温母走出书房，温嘉卉已经简单做好了两菜一汤。
“妈，吃饭吧。”温嘉卉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林母，希望得到表扬。
温母淡淡地扫了一下餐桌：“女孩子别吃这么油腻，等你年龄大了就知道这些高糖高油的危害了。”
温嘉卉有些失落，但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毕竟林女士是中国父母打击式教育的集大成者。
温嘉卉本想解释冰箱里的菜都不太新鲜，直接白灼不好吃，但是想想还是选择道歉认错下次会改一条龙：“妈，我知道了，下次会注意的，这次是例外。”
“一会儿吃完饭，把被子拿出去晒晒吧。”温母落筷，语气淡淡。
温嘉卉乖巧点头，她知道这是母亲想留自己在家但又不好意思直说。
屋内的一切摆设还维持着自己离开前的样子，书桌上纤尘不染，书架上的书都被仔细包上了防尘膜。
温嘉卉从书架上拿下那本已经盘包浆的《概率论》，思绪回到从前。
“问大家一个问题，假如自然状态下男女的出生比例为1：1，每个家庭都会生到男孩为止停止生育，那么平衡状态下男女的性别比例是多少呢？”一个问题落下，早八课上本来还有些昏昏欲睡的同学拿起笔开始演算。
“假设有n个家庭，k＝1的时候，男女比例为……，k＝2……”温嘉卉一边验算一边嘴里念叨着，余光发现身旁的陈嘉树睡得正香。
温嘉卉用右臂轻轻推了一下陈嘉树，没想到还是被老师发现了动静。
“就第七排的那个男生站起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温嘉卉连忙把陈嘉树拽了起来，把草稿纸递到了陈嘉树跟前。
陈嘉树不着痕迹地撇了一眼，皱了皱眉头：“老师，答案是二分之一。”
“哦，看来你身旁的小丫头概率论学的不错啊。”老师的语气里充满了善意的调侃。
温嘉卉羞愧地低下了头，她可没有算出来这道题。
“那让这位男生来给大家解释一下，为什么是二分之一。”
陈嘉树这会儿已经清醒过来了，他也不是故意不尊重课堂，主要是昨天通宵写项目计划书，给俩舍友的烂摊子擦屁股实在支撑不住了。
“因为每一次生育都是独立事件，所以平衡状态下男女比例就是二分之一。”陈嘉树解释得清楚，温嘉卉立刻就明白了。
实际上坐在这个教室里的都非等闲之辈，温嘉卉刚刚只是脑子没转过弯来，真用代数手段暴力求解，再给她五分钟也算出来了。
“不错，由此可见造成目前男女性别比局面的除了重男，更重要的是堕胎。”老师简单的一句话给温嘉卉心里敲下了一记重锤。
下课铃声响起，温嘉卉还沉浸在自责的情绪里，为什么最简单的高中知识，自己却还没有理解。
“还不走，还准备再温习一遍这节课吗？”陈嘉树声音响起，这个教室接下来安排的是另一个班的概率论，已经有同学进来了。
“哦，马上！”温嘉卉囫囵把笔记本收进书包。
走出教学楼，温嘉卉才发现陈嘉树并没有往宿舍楼走。
“你不是说要回去补觉吗？”温嘉卉疑惑，明明早课还在和自己抱怨快要困死了。
“不困了，去自习室，不然有人上课头要埋进课本里了。”陈嘉树语气淡然，他太了解温嘉卉的脾气了，这个傲娇的小姑娘肯定会因为今天没有回答对问题和老师较劲。
从那天以后，每次概率论课后都是陈嘉树的专属补习时间，陈嘉树会帮温嘉卉把课堂重点梳理一遍，再重温一下重点习题。
期末考试成绩出来，温嘉卉拿到了98分，而陈嘉树反而因为省略必要证明步骤只拿到了95分。
温嘉卉在那本《概率论》的扉页上写下了“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
下午三点，温立书已经从隔壁S市赶了回来。
温嘉卉记忆中很少看到父亲如此盛怒的表情包：“嘉卉，你太让我和你母亲失望了。”
温嘉卉咬了咬唇：“爸，是我不应该回国发展没有提前和您说一声。”
温立书深吸了一口气：“在美国发展确实很难，但是你是我的女儿。”
“爸爸，不是的，我没有知难而退，我是受到总部指派回国拓展国内业务的。”随着温嘉卉的解释，温立书的脸色稍微好了一点。
“那你好好干，争取把握住这次机会，回美国再进一步。”
温嘉卉点头，但是其实她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一直执着于让自己在美国发展。
温嘉卉在家的生物钟就很准时，第二天一早六点半就醒了。换好运动装出门晨跑，校园里已经有不少学生开始刷学年跑步里程了。
大一体育课，温嘉卉才知道学校有一条特殊的规定，选修体育课的学期需要打卡42km的校园跑步里程。
她从来不是一个拖延的人，确定好课表以后就开始安排自己的跑步计划，一三五的晚上没有晚课，吃完晚饭自习一会儿可以跑完步直接回宿舍洗澡。
但她发现这个时间安排是极其错误的，七点以后的第一操场简直是情侣约会的圣地。小情侣们并排跑在跑道上，跑完再一起坐在草坪上数数星星，别太惬意。
入学之前，她曾看到BBS上盘点A大约会十大圣地，第一操场及其后边小树林独占三席。
看着女孩跑完气喘吁吁地搭着男孩的臂膀撒娇，温嘉卉突然也来了心思。
她以让陈嘉树监督自己完成跑步任务为借口，拉着陈嘉树每天来操场刷里程。
但与想象中的撒娇扮乖不同，温嘉卉跑完腿不酸气不喘的，原本料想的感情升温的契机，变成了两个人暗自较劲的舞台了。
在陈嘉树的带领下，温嘉卉的有氧耐力更上一筹，步幅更稳，均速更快，一个学期跑下来，已经可以考虑去挑战半程马拉松了。
春寒料峭，温嘉卉陡然一个哆嗦，想了想当时的自己可真没有女孩的矜持。
路过第一操场，广告牌上还挂着“乐动力APP”的下载二维码，五年过去了，没想到打卡方式还没变。她还记得因为和陈嘉树较劲，那个学期她俩分别刷到了女生的第一和男生的第一。
跑完步回到家里，温父已经从食堂打好了早饭。夫妻两人都不精于厨艺，如果没有特殊情况，都是去家属院外最近的学五食堂打饭。
饭桌上只有温父和温嘉卉两人，温母因上午还有MBA课便早早出门了。
温父昨日虽然生气，但还是关心女儿的：“长期住酒店不是办法，家里离公司太远，我在阜成门那还有套房子，就在你们公司对面，我找人打扫打扫，你下周搬进去吧。”
温嘉卉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没想到自己父亲竟然深藏不露，颇有些房地产投资眼光。
温立书知道女儿疑惑，便继续解释：“十几年前我拿到一笔科研优秀奖金，在你蒋伯伯的指导下投资了点房地产。”
温立书说的平淡，温嘉卉却以金融人的素养简单估算了一下，房子刚好买在08奥运前北京房价指数增长之前，看来自己的父亲要比自己想象的家底要厚一些。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父母的怒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