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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096 ...

  •   阳台遍地都是烟花棒,有点过的,有没拆封的,还有曾经存在的——去年烫在地砖上的那颗星星和文字,依然清晰地记录在这里。
      “小厌厌,给我拿根烟花吧?”狼封朝张厌招了招手,“我要心形的,噗通噗通会跳的那个心。”
      不用反应的时间,张厌已经猜到他想做什么了。将烟花棒和打火机拿给狼封后,他也回屋拿了把钳子。
      秒针、分针、时针都踏到时钟上的“十二”,新的一年到了。春晚节目中的主持人带领着嘉宾和观众一起为新的一年欢呼、鼓掌,地上的烟花棒“滋滋”地闪烁着亮眼火花。
      对张厌而言,这欢乐的呼声和掌声是在为他和狼封而响起的,这灿烂的烟火是为烙下他和狼封的美好而燃起的。
      身后的闹声停止了,烟花棒的火光也消失了,但长方形的砖块上将永远记录着这一刻。
      左方那颗中空的心形焦痕里被填上了张厌和狼封的名字,而右边则被烧出了两行字——
      20XY年X月YY日,大年初一,雪。
      张家的狼来了,跟狼家的犬交换了一颗心。
      狼封看着地上的那两格砖头,满意得连连点头,当下做了个决定:“往后的每个大年初一,我们都这样烙一块。等烙满了阳台,咱就烙进客厅,一直烙到门口去、烙到狼家去,好不好啊小厌厌?”
      “好。”张厌爽快地应了下来。
      哪怕这个想法多少有点异想天开,但张厌愿意跟狼封一起去实现。
      通宵迎接新年后的第一个清晨,屋内所有人都是清醒的。客厅里,吴清、狼川和狼月坐在了茶几的一侧,张厌和狼封则坐在了另一侧。
      是的,张厌最终还是被带到狼家去了。
      “等会儿,我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刚才的话你再说一遍,你俩是啥关系?”狼月问了今天早上第三个相同的问题。
      别笑话他反应迟疑,狼月是家长团里唯一一个听完孩子团说的话后,还能说得出话来的人。团里的另外两位家长在听到他们说完后就变成石雕了,一直目瞪口呆地看着对面的人。
      “我说,我俩是情侣关系,又称恋人关系或者夫夫关系。”生怕他们还是听不懂,狼封还补上了两个同义词。
      “啊……”狼月进入了加载画面。
      狼封不悦地“啧”了一声,他就想不懂了,他跟张厌在交往的事有这么难懂吗?
      “没办法了。”狼封重叹了一口气,“小厌厌就决定用你了!上吧,使用‘一言而喻’!”他中二地说。
      张厌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很快又收回了眼神,“有病。”他说。
      狼封一哽,又正经起来。“厌厌帮忙想想吧,我没招了。”他商量说,“平辈我擅长,长辈你擅长。”
      张厌又看了他一眼。前面那一句他不太敢肯定,但后面那句有六成是真的。
      超过一半,能试一把。
      于是张厌深吸了一口气,正坐着与前方的三人对视,认真地说:“岳父、岳母、舅子。”
      “啊……”在座除了张厌,全怔住了。
      家长团的反应还是比狼封更快一些,只见他们的石雕脸抽动了一下,随即从死机的状态恢复过来:“喔喔喔喔叫我吗?在呢在呢!”
      他们瞬间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踏着急切的小碎步走到茶几的另一边,团起张厌又绕了回去,将他围在正中心。
      “来来来这是舅子给你的零花钱,卡不用密码也没有额度!”
      “还有还有还有这是岳父给你们买的婚房,假期过了带你去办手续!”
      “哎哟大老爷们走开!一点意思也没有。”吴清像拨开窗帘那样把他们拨到一旁去,将一样东西放到张厌的手心,“孩子来,这是咱家的钥匙,以后回家可没有阿姨帮你开门啦?岳母在家等你。”她如此说道。
      “啊。”张厌傻傻地应了一声。
      刚开始的时候,手心的东西是冰冰凉凉的,可当它在自己手中捂久了,便变得炙热起来。
      寒冬里,那是让人舍不得放开的温暖。
      来狼封家见家长的决定做得匆忙,张厌没有带任何的东西过来。没有衣服事小,他的身形跟狼封相若,穿他的绝对可以,但问题出在每天都一堆的作业上。
      张厌实在是不敢想像,他的未办事项现在累积到多少了。
      最终张厌在狼家呆了两天就回去了,没有直接留下来把这个寒假过完。
      好不容易到手的张厌要溜了,大家自然是舍不得的,就连一向重视成绩的狼月都试图挽留他,让他把剩下这法定假期玩完再学习。
      “我明天再过来,至少得回去收拾好东西。”张厌态度坚定地说。
      狼月在这句话中捕捉到一个信息:张厌今天是一定要回去的。“那好吧,记得把东西带齐。”他没再挽留。
      那么,到底张厌今天要回家干什么呢?
      大年初三是赤口,根据传统习俗,这天并不适宜拜年,因为容易跟人起口角。然而,总有些人喜欢反其道而行之。
      当天的下午,一辆车子从街口驶了过去,停泊在大楼下的停车位中。这辆车子平时不会出现在这里,来人不是这里的住户,而是访客。
      将车子停好后,顾竟便带着东西下了车,一点也不含糊。要特别强调这一点的原因,是因为某个磨叽的人。
      顾竟走了两步往后一看,正好目睹庄建国开门后,将头伸出来虚晃一下又收了回去的一幕。“有病……是怕有小摩托开过来撞你吗?人家比你更怕!”他骂道。
      “这里是停车位!摩托开过来是想跳过前面那个花槽吗?而且我开门前看过了。”庄建国说,“我是怕厌儿砸我雪球。”
      顾竟没忍住嗤笑一声:“厌儿也就去年砸了你一回,咋还生出阴影来了?”
      “厌儿什么性格你还不知道吗?一旦让他开始了,他是会坚持到底的。”庄建国说,“你看长义跟嫂子那花瓶上的叶子!”
      “啊……哈哈哈哈!”顾竟又一次因为那一片小叶子,笑得跟个疯子似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止住了笑意,“行了快出来,厌儿没在阳台。”
      “没在?是砸我不好玩吗?”庄建国纳闷道。
      看起来,他是对张厌没有砸他感到非常的惋惜。
      一直到他们走进了楼里,他们厌儿的雪球还是没有砸下来,而庄建国的心也一直悬着没放下来——他还在猜测着他们厌儿的恶作剧什么时候会到。
      “你说,他该不会是想等我推门进去再砸我吧?”庄建国还是觉得会被砸雪球。
      “为什么你会觉得,厌儿会让我们进去呢?”顾竟点醒了某人,“上两次我们能进屋是因为狼封那小子在,今天可未必。我记得我们上一次遇到,他已经跟家人和好了,这个寒假他很有可能在跟家人过节。”
      庄建国才发现自己的盲点,“他怎么可以留下厌儿自己一个过年啊!他回家不懂得带上厌儿一起回家吗?”他蛮不讲理地说。
      “……”
      “啊。”两个叔叔对看了一眼,“不是吧?”
      和往常一样,他们敲门敲了约半个小时了,仍然没有人来应门,屋内也没有传来任何的声音。
      然而,今天除了他们厌儿又在恶作剧,故意不开门给他们,还多了一个可能性:他根本就不在家中。
      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遇到,叔叔们一时有点迷茫。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顾竟问。
      “我不知道,就这样放着?”庄建国不肯定地回答。
      “可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顾竟并不同意,“万一有人放了什么进去呢?或者有人拿走了。”
      “也是……”庄建国应道,“后面的倒不担心,前面的才是问题,吃坏厌儿可怎么办?”
      顾竟沉默了几秒,“我觉得厌儿会扔掉。”他说了句大实话。
      庄建国沉默了几秒,“那浪费食物更不行!”他激动道。
      然后,两人一同沉默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两位叔叔又在张家门外罚站了十五分钟。就在他们的老寒腿快要发作时,庄建国突破盲肠了:“话说我们怎么不问问呢?厌儿不接咱电话,狼封会了吧?”
      “喔喔喔喔!聪明!”顾竟连忙拿出了手机,他上次跟狼封见面时,有互换联络方式。
      然后约一分钟过后,张家的门就开了。和想像中的不一样,迎面而来的不是雪球,也不是任何东西。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眼泪鼻涕流满脸的狼封。
      “叔……”一看到他们,狼封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再次流了出来。
      庄建国的心“喀咯”了一下,脸色也一下子刹白,“厌儿!”他紧张地喊着,冲进了屋内。
      时间来到稍早之前——
      “快!帮忙把那两张小凳子收起来,所有的餐具都只能留两套。那摇摇车和卫生间里的大脸盆也藏好,我看他们今天坐哪!”张厌才踏进家门,连鞋子也顾不上放好就冲进屋里收拾了。
      ……好吧,原来他这么赶着回来,就是为了欺负叔叔们。
      狼封从来没看懂过张厌跟他叔叔们之间的爱恨情仇,有时候他以为他们关系很差,但他们却闹得很和谐;有时候他以为他们关系不错,但他们却每回都在闹。
      “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啊。”狼封脑子一抽,顺嘴就问了出来。
      发生过什么都好,那肯定不会是一件好事。恰逢新年,这个话题可不适合讨论。
      现在把话收回来的话实在刻意,可是狼封的脑子又不支援圆话功能,没办法把话圆回来。
      那现在该怎么办呢?
      狼封睁着无辜的大眼,对着张厌眨了两下眼睛,而后尴尬地咧嘴一笑——这绝对是最差的办法。
      张厌沉默地看了他两秒,眼睛没忍住弯成了月牙,“有病。”他笑骂道。
      明明就是个缺心眼的大傻逼,却总是想方设法地多戳几个眼儿来,让张厌不难过、让张厌开心,然后都出包了。
      张厌叹了口气,回答说:“算是跟我爸的事有关,但不是他们的错。”
      因为不是他们的错,所以张厌只是讨厌他们而不是怨恨他们;因为张厌只是讨厌他们,所以他总在跟叔叔们相处时表现得像个叛逆期的小孩,最终目的是引起他们的注意。
      自始至终,就是张厌自己在闹别扭,而叔叔们则是在心甘情愿地顺着他来。
      厌儿想把自己关在门外?行,叔叔就多来厌儿家。
      厌儿想将自己的话当成耳边风?行,叔叔就多在厌儿耳边瞎叭叭。
      厌儿想冲自己发脾气?行,叔叔就多搞点事儿欺负厌儿。
      正是因为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捱,狼封才会觉得他们“闹得很和谐”。
      “不应节,你听吗?”张厌问。
      狼封犹豫了片刻,“你想说,我就想听。”他回答。
      张厌连“啧”了三声才开口讲这段往事:“那天是他的休班日,一大清早,他就带我出门玩去了——”
      这一段回忆是美好却让人心酸的。张厌还记得张长义那天本来是想带他去游乐场玩的,但车子到达后,小张厌就被面前这人山人海给吓哭了。
      看到自家宝贝哭得这么可怜,张长义是心疼又好笑。“厌儿不哭,我们不去游乐场了,爸爸带你去别的地方好不好?”他询问小张厌的意见。
      小张厌哭着,抽空点了点头。“爸爸。”他拍了拍前座的椅背,然后张开手臂,“抱。”
      “哈哈,来!爸爸抱。”张长义特意绕到了车后座,将小张厌抱到自己怀中,一手兜着小张厌的头,一手轻拍着他的背,直到他冷静下来才回到前座去开车。
      为了配合怕生怕得跟怕人似的小张厌,张长义特意开了两小时的车到郊区去。他们早上追着鸟儿跑,中午被鸟儿追着抢食物,一个午觉醒来就让泡泡跟风筝到天上陪着鸟儿,到了傍晚又再次被鸟儿追着抢食物。
      行程不紧凑,但是很充实、很惬意。许多年以后,这仍然是张厌最快乐的时刻之一。

  • 作者有话要说:  提要:本文是架空背景。
    倒数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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