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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095 ...

  •   寒假紧接着期末考而来,试卷刚对完、成绩刚公布,学生们就拿着寒假作业各奔东西了。
      今年一中的宿舍不整修,暖气也没停供,但狼封并没有留在宿舍。最后一个上课天的放学铃一响,他便拖着自己的行李坐上狼月开来的车。
      这个寒假,他有家可回。
      回程之前,狼月问要不要把张厌接过来一起过年。
      “问过了,他没回答,但看起来不太愿意。”狼封苦笑着说,“不是那种不情愿来,是想来但就是不来。”
      张厌对于来狼封家过年,似乎有着某种顾虑。
      “这样啊……”狼月拖长了尾音,“那你放假闲着没事就多跟他聊天,要是他表现出想来玩,你就跟我说,我飞过去接他。”他露出了一抹灿笑。
      这话要是让张厌听见了,他一定会很感动。
      狼封小小地“啧”了一声,心道我的小厌厌,我自己会接。
      哼!
      农历新年在吴清的眼中跟结婚是一个道理的。在放假的第一天,她便拖着狼姓的三位男士出门买“聘礼”和“嫁妆”去了。
      虽然逛街很累人,还要帮忙拿东西、当苦力,但三位男士却很乐意干这活儿。
      狼家世世代代都是漂泊的商人,家乡早就在不知道多少代以前被遗忘了,过年也不知道要回哪;吴家的家乡就在G市这里,但除了吴清都移民了,过年也懒得特意飞回来。
      所以,每年春节除了狼封的大伯、二伯两家有可能会来,也就狼川和吴清在职场上认识的一些啥总、啥董会来拜年。绝大部分的聘礼和嫁妆,最终是被他们内部消化的。
      只要他们买得够多,那么他们能内部消化的就少不到哪儿去。
      现在辛苦一点算个屁!
      狼封舔了舔唇,又从货架扫下一堆自己喜欢吃的零食进购物车。
      “实用性”的年货办完,是第一天结束的事。而第二天则是从吴清拖着狼姓的三位男士出门买不实用的年货开始。
      刚才说了吴清“过年等于结婚”的观念,现在聘礼和嫁妆都有了,场地可不能少。
      倒不是说要去买房子做年货,毕竟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她只是要把家里布置成新房。装饰品或者能做成装饰品的原材料,比如用来剪纸贴花和春联的红纸,都是不可或缺的。
      话说回来,“去年跟张厌一起写的春联都去哪了?”狼封突然想到,好像在寒假开学后去蹭张厌饭的那天以前,春联就被撤下来了。
      看到自家的傻弟弟正对着一堆春联发愣,狼月上前赏了他脑袋一巴掌,“干啥搁这发呆呢?当电线杆啊?”他问。
      “滚!”狼封用自己的语气演绎张厌的口头禅。
      狼月反手又是一巴掌,“小狼崽子,找抽!”他凶狠地说,“走了,去下一站。”
      狼封本来是想追究狼月的袭击,但他后一句太过震撼了,只好先处理这一项。“还走啊?昨天逛了一整天,今天又来一整天……”他半死不活地说,“我明天打死都不出来逛了。”
      昨天逛街买回去的,狼封起码能从中获利,但今天买的这些对他来说都太鸡肋了。
      “行,那我们明天就拖着你的……走。”考虑到春节是个喜庆日子,狼月把中间那个不吉利的词儿消了音。
      不过,狼封早就说了个不吉利的字了。
      他们的下一站是花市,吴清打算买株桃花给单身狼,争取今年把单身狼嫁出去。
      所谓的花市其实是平时就开满花店的街道,只不过为了应付庞大的客流,旁边的车道在春节期间暂时被围了起来,好让店家可以把花都摆出去。
      就这样,三条街被强行凑成了一个墟。
      “美女啊,我们店的桃花是整个花市里开得最美的了,很多顾客逛完一圈还是要回来买。”一个跟狼封没有亲戚关系的大伯正热情地推销着自家的花。
      并非是他买花赞花香,这家店是狼封他们在花市里看的最后一家了,这里的桃花确实是最漂亮的。
      “不错是不错……”吴清粗略地看了一圈,没有把话说完就接上了另一句,“你俩怎么看?”她戳了戳狼川和狼月。
      可这两个糙男人哪懂什么花,他们半张着嘴粗略地看了一圈,用直觉判断:“这个不错。”他们同时指向某一株,“啊。”两父子对看了一眼。
      吴清笑了一声,“我也是这么觉得,那就它了。”她指着桃花对老板说,“还有……”她看着其他桃花陷入了沉思。
      见吴清还想再挑一株,狼川也帮忙过目了,但这次他的直觉没替他做出选择。“我觉得都不咋地。”他小声地在吴清耳边哔哔了一句。
      “我也这么觉得。”吴清也小声地哔哔了一句。
      剩下的桃花好看是好看,但总感觉都是不合眼缘的桃花。
      吴清又思考了片刻,决定把选择权交回给狼封本人:“封啊,你觉得呢?”
      这招来的“桃花”可是要跟狼封过一辈子的,他们不合眼缘没关系,最重要的是他自己喜欢。
      “我觉得我不用买桃花。”狼封笑着回答,要知道他的桃花可是去年就找到——
      “啊。”他突然想到,吴清他们应该不知道他跟张厌的关系,因为自己还没说。
      ……拖着拖着就给忘了。
      狼封在心里骂了自己一百句“渣狼”,想着近期一定要带张厌回来见家长。
      吴清那边并不清楚狼封的心路历程,“这可不行啊,你的桃花不好找!”她坚决地说,“说我迷信也好,什么也好,你的桃花我是买定了。”
      话已至此,脑笨的狼封只好顺着她的意看起桃花来。他眼睛扫过每一株桃花,突然能理解吴清怎么挑花挑这么久了,原来花是真不好挑。
      这里的桃花尽管各有各的姿色、各有各的韵味,但长得都差不多,还有都差点儿意思。狼封自转了一圈没发现任何能吸引他的桃花,于是他又开始转第二圈。
      第二圈转到一半时,狼封的眼睛定在了对家的花店上:“我觉得那个不错。”倒不是他故意找碴,狼封是真心觉得的。
      “哟小子,那边的东西可不太好啊。”大伯乐呵呵地说,“知道为什么那边也有花店,但花市没把那条街也包进来吗?”
      “因为‘四’不吉利?”狼封猜测着,他记得花市只包含了三条术,加三条行车道。
      “差不多吧,但主要是对面开始往后几条街上的商店,几乎都跟祭祠有关。”大伯解释。
      浅白点儿说,那边的东西大都是活人买给死人的。
      “啊……花也有分啊?不都那些吗?”狼封只听懂了一半。
      “分是没分,但店开在那边,自然买给那边的人多。”大伯继续说明,“新年嘛,这方面的还是少接触好。”
      “哦……”狼封似懂非懂地应道。
      与此同时,吴清正通过狼月手上的“民用瞄准镜”——手机镜头,遥距离观察狼封看中的那株桃花。
      “放到最大了吗?”吴清二指在狼月的萤幕上一张,但啥都没变。
      “二十倍了,我吃鸡用狙都用不上二十倍镜。”狼月笑道,“虽然有点小,但我就这么看是觉得还不错。”
      “嗯,我也这么觉得。”吴清满意得直点头,“老狼人,你觉得呢?”
      “愈看愈满意。”狼川感慨地说,“嘛,那也就是家花店,也没说卖谁、谁不卖。”
      他们一家本就没有特别忌讳,习俗什么的,不影响到日常的就遵循,要是会影响到,那就不管了。
      “那……付完这个就过去?”吴清比了个“枪”的手势,直指对面。
      “嗯嗯。”狼川和狼月同时点头。
      对面街花店的老板是位看着比吴清年轻十岁左右的女性,这家店似乎是她一个人开的。
      “啊……新年好,请问想找什么花呢?”老板已经许多年没在新年期间遇到生客来买花了,看到吴清他们的前来,明显有点来不及反应。
      “新年好,请问这桃花怎么卖?”吴清一来就问起那株他们远远相中的花。
      在确认了是哪一株后,老板把桃花拿了过来,好让他们能够近距离看清楚。
      这个老板十分为顾客着想,宁愿不要生意,也不想坏了别人过节的好心情。考虑到自己花店的选址和平时的客群,她在报价之后还委婉地提醒了他们,内容跟刚才那大伯说的差不远。
      “谢谢你啊,我们听说了,但这花我真的好喜欢!”在近距离看到桃花之后,吴清的眼神简直比当年收到狼川送的礼物时更开心。
      老板也跟着笑了,“客人喜欢就好。”对她来说,店里的花就好比自家的孩子,看到有人这么喜欢它们,她也很高兴,“希望孩子的桃花缘也能像这桃花一样好。”
      “承你贵言!”
      最后花店的老板给他们打了个八折,又减了三块钱凑了个尾数“八”。吴清正为买到心水的桃花而高兴着呢,又遇上老板这么佛心,就给对方发了红包,这下两人都开开心心的。
      然后,大年三十到了。
      狼家除夕夜的行程能用一个字来概括,那就是“吃”。从下午四点半起,基本上所有人都长驻在饭桌旁。
      在开吃之前,吴清扫了手机一眼。张厌平日总喜欢跟她分享自己做了什么好吃的,但她这几天却没有收到张厌任何的信息。
      她明白这聊天室这么安静的原因,可就是愈明白,愈心疼。“封啊,张厌有没有说他过年会跟谁一起啊?”吴清其实猜得到答案,但她还是想问一问。
      “没有,大概是……一个人过吧。”提及张厌自己过年,狼封也是高兴不起来。
      吴清抿了抿嘴,看起来很挣扎。她打从心底希望张厌能跟他们一起过年,但她也听说了张厌有所顾虑,不想他为难。
      “要不……你打给他问问,他要不要过来一起吃晚餐?”她建议。
      不是一起过年,不是一起吃年夜饭,只是单纯地一起吃顿晚餐。也许这么说,张厌就会愿意了。
      话筒另一端的“嘟嘟”声不断,直到电子人声响起,张厌的电话还是没有接通。
      正想拨打第二通电话,狼封突然意识到张厌也许在忙。去年除夕夜,张厌就是在回家的路上捡到自己的,那个时间点跟他从墓地回来的时间差不多。
      此时,广阔无人的大街上,回荡着某人饿到肚子打鼓的声音。张厌隔着厚厚的衣服压了压肚子,试图让它听话闭嘴。
      如狼封猜测,张厌今天是去看他爸爸妈妈了,而且一大早就去了。大冬天的,这傻子在父母墓前一蹲就是大半天,都没带动的,也没吃午饭。严寒之下,哪怕张厌没怎么活动,体能消耗还是很快。
      冬夜里,小破楼无灯的梯间是漆黑一片的。张厌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亮脚下的路,就这么低头看着脚底的光,一路走到自己家门前。
      今天的入户门锁是要拧两次钥匙的。
      因为肚子实在是太饿了,张厌快速检查一遍家里就去做饭了,没顾上把衣服换下来。一如既往地,过年期间张厌家的冰箱总被塞得满满当当,而今年特别满。除了邻居送他的食物,今年还多了一大堆别的。
      每年春节,郎君似乎都会请一帮人上他家吃饭,不过今年寒假他临时起意要去别人家度过,就不开宴了,导致原本准备好的食物都用不上。为了避免浪费,郎君就全拿来给他了。
      看着冰箱里满满的家常菜和郎君的“花哩胡碌菜”,张厌犹豫再三后选择了后者。
      不是因为好吃,也不是为了庆节,单纯是郎君做的菜长得太招摇了,有点碍眼。
      再说,郎君当时准备的分量是给很多人一起吃的,一个人想在短时间内解决恐怕有点困难。这么煎熬的事,张厌不想拖太久。
      晚饭吃完后,张厌完全失去了方向,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明明他只跟狼封过了一年寒假,他居然忘了过去这么多回春节自己是怎么过的。
      张厌在饭桌前呆坐了好一阵子,最终决定凭着记忆重复去年寒假做过的事。
      他先是把狼封帮他扫的地给扫了,然后自己去洗了个美美的澡,出来以后开始疯狂补作业,时间差不多了就拿电脑出来播春晚。
      接着呢?
      张厌抿紧双唇,目光投向门前挂鈎上的那个红色塑料袋,里面放着一大堆手持烟花棒。
      今年这些小烟花是他自己买来的,在知道狼封会回自己家过年之后。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买这些烟花棒,明明去年就觉得不好玩,今年还没有了狼封,一个人坐在阳台吹风是多么的傻逼。
      可他就是买了。
      现在怎么办?张厌站在走廊口,看了看大门又看了看阳台。
      他思考再三,最终决定当一晚的傻逼。
      一个人过的年没有年味。对张厌而言,再欢乐的春晚只不过是单调的背景音,再灿烂的烟花只不过是转瞬即逝的火焰,反倒是这被纷扬白雪淹没的无人街道,像极了他的内心。
      四周都是白茫茫一片,前后两端都看不到尽头。
      此时,一阵铃声划破风雪的呼啸传到张厌耳中,将他的思绪从茫然中拉了回来。
      他起身回到屋内拿手机。
      “喂?哪位?”
      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某人的轻笑声,“你说呢?”那人反问。
      “……我说是我男朋友。”张厌迟疑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狼封会打来找他。
      “你答对了!”狼封用恭喜的语气说。
      “嗯。”张厌应了一声,“你……没在跟大家聊天吗?怎么打过来了?”
      “也没什么,就是关心一下男朋友,看看他晚饭吃了没啊、今晚的作业写完了吗、有没有在做什么呀,之类的。”狼封回答。
      “吃了,写了,在想你。”张厌简短地回答。
      狼封笑了一声,“想我了正好,就想你想我。”他绕口地说,“一个人过年很无聊吧?开门,男朋友陪你跨一个热闹的年。”
      “啊?”张厌愣愣地应了一声,“啊!”
      这一声惊呼之后是一连串的呼吸声、脚步声和东西掉到地上的声音。它们一声接着一声,跟弄出这些声音的主人一样着急。
      大门在自己面前打开,狼封将手机从耳边挪走。“急什么?你狼封哥哥就在这,又不跑。”他笑着说。
      “嗯,是在这。”张厌嘴唇微颤着,上前一步抱住了他。

  • 作者有话要说:  倒数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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