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小厮和他家少爷》月下长廊

28、庄周蝶梦

　　就在果子以为自己要暴露的时候，有人问：“前几天答应得好好的，为什么退？”

　　“还能为什么？卓家上门退亲，李县令不认那门娃娃亲，大小姐这名声乱糟糟的，那王公子和隔壁的隔壁那曲小姐看对眼，私奔了呀哈哈哈哈哈……”

　　曲小姐？果子懵了懵，那个在流觞水庄和大公子相聊甚欢的那个曲小姐？

　　私奔？怎么可能？之前大公子订亲，他还见过曲小姐一面，那大公子与曲小姐说明白，曲小姐可伤心了。

　　“私奔？你从哪听来的太扯蛋了。”

　　“真的！”

　　“假的吧。”

　　三分之二的人都半信半疑。

　　果子知道实情，听着听着瞬间清醒。

　　这些小道消息真真假假都说不准，不能全信。

　　大家说来说去都是说赵云儿，可见这赵云儿平日里对下人并不好。

　　笑过一件又一件赵云儿的糗事，果子忽然觉得这赵云儿有些可怜，总是被拿来与赵家嫡女对比，又因为赵家嫡女太优秀性子太好也太温和亲切出生又好，赵云儿的大小姐脾气就不再合理。

　　“我告诉你们。”一脸圆声尖细的丫鬟插话道：“我在卓家的朋友跟我偷偷说了一件大事。”

　　果子眼皮子一跳，他好像知道是什么大事。

　　“那大小姐一边吊着卓家那个纨绔公子，一边勾引李县令，后面还找来了姑娘，想来个捉奸——”

　　“你们在干什么？”

　　声音的主人盛气凌人，并不陌生，果子回过头，就见桃芝站在她身后。

　　这一转身，他们正面就对上。

　　桃芝看他的眼神像是淬了毒，“你怎么会在这？”

　　之前盯着他觉得他面生的丫鬟开口：“这不是我们自己人啊！”

　　果子：“……”现在说是不是太晚了？

　　桃芝神色阴冷地扫过所有人，最后停在果子脸上：“果然是你搞得鬼。”

　　“不是我！”他没想到事情会闹那么大。

　　桃芝不听他解释上前一巴掌就给了他，他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就亲自做了巴掌响的受力者，脸颊呼呼麻痛伴随而来。

　　捂着肿痛的脸颊，呆了。

　　这姑娘手劲好大啊。

　　桃芝说：“狗奴才！你害得我家小姐名声狼藉！”
　　一巴掌还不解气，她揪着他，抓他的头发，还往他脑壳上拍。

　　“桃芝姐姐！你误会了，不是我……”果子许久没被人骂狗奴才了，一时之间升不起任何火气，反倒想好好解释。

　　桃芝：“你那龌蹉心思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们主仆二人联合起来算计我们，呸！恶心！那日在厨房我就该——”

　　果子脸色一变：“不准你说少爷！少爷什么都不知道！明明是你们……”

　　桃芝怒笑：“你当然不会让他知道，就等着这一出是吧，害你家公子娶不了亲，他也便把你当宝贝，哪一天把你给娶了吧！”

　　众人倒吸一口气。

　　“断袖？”

　　“溪公子和自个的小厮？”

　　桃芝哼道：“就是你，我家小姐好意为溪公子出主意，明明是你提出的这个主意，最后却把脏水全泼我家小姐身上，不惜毁姑娘一生也要阻这门亲事，你真的好算计！”

　　“我胡说八道！明明是你们要陷害我家少爷，那天我都听见了。”果子也生气了，他不想和桃芝计较，可她污蔑少爷，少爷名声刚因为科举有些起色，怎能被他连累。

　　“那主意不是你出的吗？”桃芝打断道。

　　“是，可——”

　　“你家公子的名声本来就差，多这一出又不会怎么样，可我家小姐就不一样了，她有聪明又漂亮，就因为云夫人去世早，连亲事都无人做主，呜呜呜……”

　　桃芝骂着骂着哭了起来，毫无下线。

　　光这哭天喊地撒泼嗓门，果子辩解掐架的气势就萎了，“就……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这样——”

　　“那我家小姐凭什么必须得嫁一个把小厮浸猪笼的纨绔公子哥？呜呜呜哇！”

　　果子：“……是，嫁给这种把小厮浸猪笼的公子太惨了。”
　　桃芝：“……”

　　“可嫁我家少爷有什么不好？”

　　桃芝哽咽了一下，“……”继而更大声哇哇大哭，像是要把积攒了几个月的苦闷都倒出来。

　　好一会儿，果子干巴巴的说：“你别哭啊，我又没欺负你……”

　　“果子！”闹哄哄一片之下，果子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果子心中一惊，转身看见冲进院子里的少爷，既觉得不可思议，又觉得自己思念少爷太过出幻觉了。

　　“少爷……”

　　少爷怎么会在这？

　　果子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
　　不止少爷，大公子李正还有柏记来了。

　　少爷眼尖凑到他跟前抬他的下巴，那巴掌红印隐隐作痛。

　　少爷撸起袖子扫过一众人：“是谁吃饱了想挨揍？”

　　他的爪子立马对准桃芝。

　　少爷气息滞了滞，随即恶狠狠地命令：“快给我的小厮道歉！”

　　哭得梨花带雨的小丫头傻哽着：“……”

　　“不道歉我就要动手了！”少爷不知是不是成了探花郎，目中无人的气势越发唬人。

　　桃芝轻咬下唇，小声说：“我错了。”

　　“没有下次。”

　　桃芝低头应下。

　　他就知道少爷肯定会怜香惜玉，对这样的结局并不意外。

　　少爷一把勾住他的脖子，“不等小爷就跑来长夷，没良心。”随即又小声道：“这么多人，小爷还是不对姑娘动手了，你找机会自个解决，如何？”

　　“少爷松松松开先，我头好晕……”

　　“啧，胖了点。”卓溪对果子有捏又抱，“看来烤乳猪很对你胃口……”
　　说罢等不及一般拖他离开，亢奋道：“小爷我中了，走走走我们去庆祝庆祝。”

　　这时，大公子突然拦下他和少爷：“果子，她为什么打你？”

　　大公子语气有些怪异，透着股缓慢流动的森然，他从未见过大公子生气，这生气起来，气场都变了，他心生怯意，更是下意识躲开那只要碰他脸颊的手。
　　“就……误会一场。”

　　大公子手落了空，沉默一二，突然又喊：“靖七。”

　　一名身形挺拔的侍卫应声上前，揪起那丫鬟，抬手要给她一耳光。

　　少爷手疾眼快拦下。

　　向来温和的大公子看向少爷的神情没有往日的友善与温和：“怎么？”

　　“大哥这是要干什么？”卓溪似笑非笑。

　　“三弟见着姑娘便下不去手便算了，还要为个丫头出头吗？”大公子微笑道。

　　“大哥不是向来希望大事化小吗？得了功名就原形毕露？这也太——”

　　大公子拔高音调，打断：“三弟！”他停顿一二，“输了便输了，别太不甘心才是。”
　　许是察觉自己让人害怕了，又恢复温润模样，笑吟吟：“更何况果子是我的人。”

　　卓溪也不知是在意前一句还是后一句，沉了脸，没了笑。

　　这火药味忽然在空气中弥漫开。

　　果子听见周围指指点点的声音逐渐变大，隐约还有“张公子”“浸猪笼”的词进他的耳朵，那声音像是魔怔一样跟胃里的红烧肉一样翻滚，他脑袋嗡嗡作响，哇得一下就吐了一地。
　　够了哇，我不配吃红烧肉吗？

　　桃芝最先看到他的状况，脸色就刷得一下白了，指着果子的手指哆嗦个不停：“血……血！”

　　随即晕倒在地。

　　他摸了摸鼻子，颇为不以为然，学着千谷的模样：“不就是流鼻血吗？大惊小怪！”

　　大公子和少爷齐刷刷看过来，互相不掐了，都过来关心他。
　　“果子，我带你去看大夫！”大公子熟练地将他抱起，神情紧张。

　　因为知道他没几年性命的事，每每他生病或莫名流血，大公子都觉得他要死了。

　　卓溪倒没很大反应，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这大冬天的还能流鼻血？”在他的记忆力，自个莫名其妙流鼻血多半是夏天太热……

　　直到人被拥出院子，他忽然炸开，“艹！为何是抱不是扛？”

　　大夫检查一轮并无大碍，就是吃太多油腻的，胃受不了，气血涌上头才流鼻血的。

　　这是彻底把自个偷吃红烧肉的事暴露了。

　　大公子一言不发，果子心虚地躺着装死。

　　翻来覆去，不想浪费时间躺平，受不了坐起身来：“我只吃了一点点，真的就一点点，绝对没有吃很多——”
　　卓蓝抱住果子。

　　嘞得果子气喘不上，“大公子？”

　　“你跟我在一起好吗？”

　　果子：“？”突入其来的告白，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卓蓝松开果子，对上果子清澈坦荡的眼眸，神情恍惚。

　　“公子？”
　　卓蓝缓缓在果子额上落下一吻。

　　果子瞳孔放大，嘴巴张成鸡蛋样。

　　卓蓝正想说些什么，却被人拉着后领子甩在地，卓溪的拳头如同呼啸的疾风刮过脸颊。

　　卓溪幽绿的眼眸闪烁着愤怒，像被侵犯了领地的巨狼首领，怒不可遏，“你找死。”

　　卓蓝平静至极，并没有被这一拳激怒。

　　“少爷！”果子试图分开两人。

　　卓溪却掐着卓蓝的脖子，压着人，纹丝不动，道：“上次我就警告过你，不要对果子生那些龌龊的心思。”

　　卓蓝：“龌龊？”
　　果子：“上次？”
　　什么时候？卓蓝什么时候被他带歪的？

　　卓蓝抹去嘴角的血，淡淡一笑，“我是认真的。”
　　卓溪眼眸微缩，再次被激怒，拳头青筋绷出几条狰狞的痕。

　　“少爷少爷！”果子抱住卓溪的拳头，“有话好好说少爷！蓝公子快要成亲了，脸不能受伤。”他安抚卓溪剧烈起伏的胸膛。

　　见卓溪的耳朵都气红了，又去吹试图吹回冷白色。

　　“？”卓溪推开果子，脸色涨红：“你是傻子吗？”

　　果子缩了缩身子，委屈道：“我不是傻子。”

　　“那……有人馋你身子你还不让我打他！”
　　“馋......！”果子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卓溪又气又恼，这话说出口耳根都红了。

　　卓蓝理了理衣衫，站起身：“果子，我喜欢你哦。”

　　果子鸡皮疙瘩起一地。

　　这还不够，卓蓝伸出手想要去摸果子的头，卓溪飞快地拍开，挡在前，“恶心，你都要成亲了还说这些，你把果子当什么？”

　　卓蓝的神色始终是淡淡的，语气认真：“果子，我从不将你当下人对待，我将你当作我的一部分，你对我来说和其他人不一样。若不是你在身边陪着，我科举不可能考得比三弟好。”

　　果子结巴：“大......大公子。”

　　“你能和我一起去京城吗？”卓蓝伸出手，语气一如既往礼貌。
　　“做梦吧你。”
　　卓溪拉着身后人要走。

　　卓蓝挡住去路，“果子不是你的奴才，他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哈？”卓溪觉得这话可笑，从卓蓝嘴里说出来更可笑，说的好像自个对果子一点都不好，好像就卓蓝对果子是真心的，“他不是我的奴才，难道是你的吗？”

　　卓溪难以控制地想起流觞水庄时果子生气拿他和卓蓝作对比的话，这根刺在低一个名次后扎得更深，他也不知是这股烦躁和无名火从何而来，看见卓蓝这模样就自个蹿出来。

　　果子：“少爷……”

　　卓溪：“果子，你不是说你喜欢的是我吗？”

　　果子支支吾吾：“我、我我虽然这么说过，但是其实少爷我——”
　　为了不被浸猪笼他是不是该坦白？

　　卓溪心生烦躁，明明他们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明明他连性命之事都能慷慨原谅他，果子却惦记着外人的好处。
　　没良心的小奴才。
　　心中一动，卓溪勾唇，俯下身，就在卓蓝的面上，堵住了果子的嘴巴。

　　“唔——”
　　果子：“……！”

　　他欣赏着果子的呆傻模样，捧着果子的脸颊恶劣又笃定地挠了挠，说：“没错，你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