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舞》凌未舞

4、逃避你给的爱

　　消失了一个星期后，感觉到风声不是太紧了。我又偷摸着隐身上了线。Lisry的头像不屈不挠地亮着，可是我没有再与他搭话。他的签名换成了，未舞的你，可否赏脸与我跳一支圆舞？而我的签名，向来都是那句，昔日的爱情，已被格式化；今日的爱情，页面暂时无法访问；将来的爱情，内存严重不足，请稍几十年后再试。有意无意间的衔接，为一个来不及开始的故事划上了一个句号。
　　邮箱里安静地躺着一封电邮，是Lisry几日前发来的。“……很奇怪你为什么会有落跑的习惯……我已经为你的行为想好了一百种原因，所以你随便说几个字，我都可以理解……”
　　信的末端，Lisry说，我这里有两张丁香节的入场券，一起去看花好吗？
　　丁香节，就是明天，花期过期不候。我笑笑，点下删除，删掉了那封mail.
　　第二天中午放学时，我收拾东风西准备离开。蓦地发现教室里的气氛有些不同。女生们都兴奋地交头接耳，颜面通红。顺着她们指手画脚的方向，我看到了洛。
　　我一阵慌忙，离开座椅的身体又重新坐了回去。洛开始向班里喊，你出来啊，快点！我不看他，坐在那里心里只想他快点走。
　　可是洛依然负隅顽抗，不肯走。班里的女生也不肯散去。个个小脸扑红，近距离地盯着洛看，猜想着他是不是在叫自己。
　　眼看时间不多了，我心里一横，腾地站起来，推开众人，径直走到洛的面前，蛮横地说道：“干什么！”
　　洛手里握着两张入场券，扬一扬，问我：“去不去？”
　　我把头一斜，“不去。”
　　“好，那我就把票撕掉。”周围哗声一片，我看到众女生掺着嫉妒与愤怒的眼神齐刷刷向我投来，心里一个念头一闪，我一把夺过那两张票，说道，去，为什么不去。
　　洛的眼睛一亮，不由分说地拽过我的书包，把我拉走。
　　身后，一群叽叽喳喳的议论声。

　　C城地处全国最北，因为气候寒冷，因而花期特迟。丁香园人头攒动，大抵都是在“长恨春归无觅处”后，前来发现“原来转入此中来”的惊喜。下午时分，热空气浓厚凝滞，氤氲着浓浓的丁香气息。“花气袭人知骤暖”，果然不错。
　　洛显得十分兴奋，拉着我在人群中左突右击，找到那棵丁香王之后，自是笑得无比开心。一个箭步冲向前去，在花树下大喊要我过去。
　　满树的丁香花拼命绽放着，洛的笑容灿烂明亮，一时之间，不禁晃了我的眼。
　　转了一半，有点累。洛拉着我在草地上坐下，问我饿不饿。
　　我点头。饿。
　　洛说，我还欠你一顿大餐哦。那天本来准备让我们家大小姐好吃好喝的，谁知人家不肯赏脸。
　　我呵呵干笑，装傻。
　　洛又开始耍顽皮，唱开《机器猫》的主题曲：
　　如果我有机器猫
　　我要叫他小叮当
　　竹蜻蜓和时光隧道能去任何的地方
　　……
　　呐呐呐小叮当帮我实现所有的愿望
　　……
　　唱完之后，洛用叮当的声音捏着嗓子问我：大雄，你想要什么?
　　我要好吃的，好多好多好吃的。
　　然后便见洛从身后的包里掏出一大堆零食，摆了出来。笑着说道，还好你来了，要不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么多零食了，你为我解决了一个大负担啊。
　　我讪笑，继续装傻。
　　吃绿茶蛋糕吃到一半时，我感觉有些不对。抬起头一看，洛的一双眼睛，正含着笑意看着我。
　　我有些不好意思，正待低头时洛的手伸了过来。我心里一慌，忙把他的手打掉。
　　洛不解地看着我，然后说，你头发上有蛋糕渣。
　　我尴尬极了，脸一下子红了。洛笑着拿起一张纸巾轻轻擦掉我头发上的残渣。
　　眼见气氛越来越不对劲，我四处张望，然后指着树上一只鸟，装作颇感兴趣的样子，问道，洛，那是什么鸟？
　　不知道。
　　是喜鹊吧。我依然表现地十分好奇。
　　当然不是。
　　为什么？
　　喜鹊又不是相思鸟。
　　我低下头，脸更红了些。
　　这时草地上的音响又开始不合时宜地放Jay的歌：
　　琥珀色黄昏像糖在很美的远方
　　你的脸没有化妆我却疯狂爱上
　　思念跟影子在傍晚一起被拉长
　　我手中那张入场券陪我数羊

　　薄荷色草地芬芳像风没有形状
　　我却能够牢记你的气质跟脸庞
　　冷空气跟琉璃在清晨很有透明感
　　像我的喜欢被你看穿

　　摊位上一朵艳阳
　　我悄悄出现你身旁
　　你慌乱的模样
　　我微笑安静欣赏

　　我顶着大太阳
　　只想为你撑伞
　　你靠在我肩膀
　　深呼吸怕遗忘
　　因为捞鱼的蠢游戏我们开始交谈
　　多希望话题不断园游会永不打烊

　　气球在我手上
　　我牵着你瞎逛
　　有话想对你讲
　　你眼睛却装忙
　　鸡蛋糕跟你嘴角果酱我都想要尝
　　园游会影片在播放
　　这个世界约好一起逛

　　返回的时候已是薄暮。一天之内，我成功转移无数话题，只管眼下有玩有吃。洛见我有如此兴致，便不再跟我提话茬。含着安静的笑看我玩耍。
　　送我回家的路上，洛忽然停下。我还欲往前走，洛一把拽住我，扳着我的肩膀，坚定地对我说，小凌，你还要装傻装到什么时候。我喜欢你的你不知道吗。
　　来不及多想，我挣开他，再一次落荒而逃。
　　跑到湖边时，我突然脚下一滑，双膝跪倒在地。
　　右膝顿时出现一个狰狞的伤口，血红色在瓷白色下方隐隐约约，随时准备冒出。隔了一会儿，血珠从皮肤下方渗出，我呆呆地望着它们，一颗，两颗，……没有去揩，也忘记了疼痛。
　　洛，我并非对你没有感觉。只是你知道吗，如果和你在一起，那对我讲意味着什么。那些胭脂俗粉们背弃我我可以不在乎，但是阿J。我不能不在乎她的感受，她曾为你，打扮得花枝招展。
　　我呆呆地望着鲜红色的血在空气中一点点地变成了赭色。心里憋得透不过气来。欲哭，无泪。
　　伤口慢慢结痂之后，我一步步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