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宇月升》埋长苏

3、启明之乱

　　“先生先生，后来我听说还有一个启明之乱，那又是怎么一回事啊？先生知道吗？”先生叹了口气：“怎么会不知道呢，启明之乱可以说是整个启明大陆的一场浩劫。我之前说过，启明大陆的辉煌时代是寰宇阁与四方阁相辅相成，共同守护启明大陆。这本来是一个大好的局面，但偏偏天有不测风云。寰宇阁阁主贺陨之子贺楠辰，自出生以来额间便有一枚月牙印记，家人从未发现其有任何异常，只知此子天资聪颖无匹，只十五岁修为便直追其父，端的是一个天之骄子。在贺楠辰十五岁这一年，恰好是五年一次的秘境试炼。这秘境试炼就是五大家族将自己的神兽印合在一起后打开一处灵气充裕的秘境，其中还有远古遗留下来的宝物，供各家族天赋优秀的小辈们进入其中试炼，为期半月。就在试炼圆满完成小辈们陆续撤出之时，五神兽印异变陡生。只见一道银光从其上冲天而起，天顿时黑了下来，一道月牙迅速出现在空中并散发出强烈的威压。这威压有多强呢，当时五大家族族长悉数在场，他们可都是当世的强者，但是在那股威压之下都站不起来。只有一个人丝毫未受到影响，那人就是贺楠辰。随后那空中的月牙射出一道银光，没入贺楠辰额间的月牙印记之中，便消失不见了，黑下去的天也慢慢恢复过来。本来以为一切都结束了，没想到那只是个开始。后来四方阁放出消息说银光入体的贺楠辰就像魔王降世，不知用什么法子控制住了寰宇阁的人，寰宇阁一行人突然红着眼对身边的其他家族的人出手，招招狠辣，简直是就像入了魔，四方阁之人无法招架只能四处逃窜。本来以为那银光是什么妖魔所化，专迷人心智，所以四方阁还四处寻找方法助寰宇阁破除妖魔。但是没想到短短几天之内，寰宇阁举阁上下悉数被贺楠辰控制住，他们发了疯似的对其他人大开杀戒，许多无辜的散修甚至普通人都遭受了寰宇阁的毒手。本来四方阁几位阁主还念着这些年来与寰宇阁的交情，只是联合起来将寰宇阁作乱的人捉拿关押，并派枫绪阁阁主萧勤之弟萧鼎看守寰宇阁众人。没想到寰宇阁众人完全没有了一丝理智，将看守他们的十万高手连同萧鼎一同杀害并继续为祸启明大陆，所以只能对无可救药的寰宇阁下了杀无赦的命令，四方阁联手将其剿灭，并不断追杀四处逃散的寰宇阁余孽，称其为孽族之人。偌大一个寰宇阁，竟在短短一月时间内被覆灭殆尽，但真相真是四方阁所说的那样吗？”说书先生眼中精光一闪，卖了个关子，然后折扇一合指着一个吃瓜群众发问：“小伙子，你觉得呢？”
　　吃瓜群众憨厚一笑：“嘿嘿……那啥……既然先生都这么说了，那事情肯定是另有隐情啊。”说书先生笑了，“啪——”一声打开折扇扇起了风：“嗯！孺子可教也。没错，事情确实另有隐情。哪怕如今四方阁一手遮天，但真相就是真相，纸永远包不住火。知道贺楠辰额间的印记是什么吗，那是月君印记。不是什么妖魔诅咒，那印记代表他是三代月君，是继一代二代之后的三代月君！四方阁捏造这么一个故事只是为了给他们抹灭三代月君打掩护，将这么一个大逆不道之举说成是覆灭妖魔，其心可诛！”
　　话音掷地有声，人群瞬间发出一声声惊呼：“啊？真相竟是如此。月君可是咱们启明大陆的神啊，四方阁竟就这般随便的把还没成长起来的三代给抹灭了，他们不怕遭报应吗？”说书先生端起茶水一饮而尽，嗤笑着冷哼一声：“他们要是怕遭报应就好了。各位可从我先前的话语中听出来，前两任月君都是诞生在大危机来临之际。三代的出现，自然预示着下一次天罡危机就要来临，没想到这些狼心狗肺之徒竟然想将三代抹灭。想想咱们启明大陆要是没有一代二代会变成什么样？这回看来是天道都要惩罚这些大逆不道之徒了！”
　　说完将手中茶杯狠狠掷在地上，却没有碎，而是咕噜噜朝着楼梯口滚去，直到撞上一双挑绣银丝的靴子才慢慢停了下来。众人抬头看去，只见一道瘦削而挺拔的身影捡起茶杯缓缓走来，脸上薄薄银色面具遮住半面，只余挺秀的鼻梁和略微苍白的唇，让人无端感受到一丝妖异的美感。“先生此言，就不怕这里有四方阁的人灭口吗？”
　　见到来人，先生的语调中多了一丝难掩的激动：“无妨。四方阁如今自顾不暇，哪里还有精力来这偏远之地，抓捕我这么一个口出狂言的小老儿呢。”他的目光是如此热烈，仿佛见到贺楠辰是发自内心的惊喜，但这赤果果的目光让贺楠辰有些不喜，面具下的眉微微蹙紧，但还是站在原地，等待着那老头的下文。
　　看着茫然而惶恐的城民们，说书先生无不诱导地说道：“月君遭遇危机，也许这一次拯救我们于水火的不再是月君了，而是咱们自己。努力修炼吧，兴许不受四方阁荼毒的你们能带来转机呢。”说书结束，城民们缓缓离去，许多人眼中多出了一分坚定，但仍然有许多人嗤之以鼻，怀疑这些话语的真实性。换做平时，老头一定会想方设法让那些人相信自己的话，毕竟在危机来临前拥有自保之力总是好的，但今日他没功夫那么干了。
　　城外一处人迹稀少的空地，老头热泪盈眶，颤抖着伸出手，仿佛想确定眼前的人是不是自己一直要找的那个。九年来他一路颠沛流离，一刻不停地走遍了整个启明大陆，只为了得到贺楠辰还在人世的消息。“阿柒……”只叫出一个名字就已经泣不成声了。然而就是这么短短的两个字，却让贺楠辰僵立在当场。他有多久没听过这个称呼了，是十年，还是更久？顾不得再查看这老头是否可靠，贺楠辰激动地冲上前去抓住他的手臂追问：“你到底是谁？谁告诉你的这个名字？你见过我爷爷吗？”现在的贺楠辰修为正在恢复，双手上劲力极大。常人要是经这么一下肯定手骨都断了，但那老头却身形岿然不动，拿开贺楠辰的手后将头上的面具一点点揭下，露出了一张令贺楠辰惊讶无比的脸来。
　　眼泪夺眶而出，贺楠辰将银色面具摘下之后扑通一声跪倒在老头面前泣不成声：“庞爷爷您居然还在人世，您和爷爷这些年去哪了啊，咱们贺家……咱们贺家没了……”杨希在身后扶住贺楠辰微微颤抖的肩，不知所措的看着贺楠辰和那个神秘的老头。“请问您是？”老头听得瞳均的发问，边将贺楠辰扶起边说道：“老夫是贺家的上一任大管家老庞，跟阿柒的爷爷情同手足，算是看着阿柒长大的，算起来，老夫在阿柒十岁那年就跟阁主一起离开了。”
　　这时的贺楠辰也从再见老庞的激动中缓过来了，对着杨希和瞳均解释道：“阿柒是爷爷给我起的小名，虽然我父母一直叫我阿辰，但庞爷爷跟我爷爷一样，喜欢叫我阿柒。但是庞爷爷，你们这些年去哪了啊，我爷爷他老人家呢，怎么没和您一起？”老庞叹了一口气，脸上见到贺楠辰的喜悦一点点被悲愤取代：“十五年前，老夫很幸运，与阁主一同修炼出了神骨，便在与你父母交代一番之后就离开启明大陆去到了神殿。神殿素有修行者的天堂之称，只有修炼出神骨的人才可以进入，因此神殿中都是一批实力顶端厉害之辈。神殿中虽然也有上古时期遗存的先辈，但多数是五大家族修炼出了神骨的前辈，一旦进入神殿之中就需要切断一切与启明大陆的联系，安心等待天罡大陆进犯时出力。
　　但不知从何时起神殿中四方阁之人开始结党营私，为了扩大势力不惜一切代价，其他人要么加入要么死。然后神殿内就爆发了一场战争，一边是以你爷爷为首的不愿臣服的人，一边是四方阁之人。本来双方实力势均力敌，但偏偏我们这一方高层内出现了一个叛徒，将老阁主所作的所有布置悉数破环，结果可想而知，我们这一边节节败退。后来在最惨烈的一战之中，你爷爷拼尽全力也没能胜利，无法只能拖着重伤之体撤退，退到半途你爷爷撑不住了，临终前请求老夫回启明大陆保住贺家的最后血脉。手足之托怎敢拒绝，于是老夫将身上神骨剔下，用神骨上的能量打开通道才回到启明大陆。却因神骨被废昏了过去，等老夫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传来寰宇阁覆灭的消息，心里那叫一个恨呐。
　　就在老夫快要暴走的时候抬头一看，发现启明星高悬，虽然黯淡了不少，但还在闪闪发光，昭示身为三代月君的你小子还活着，心里大石这才落下来，这些秘闻都是我在神殿之中阅读古籍得知的，倒是不必担心启明大陆有第二个人知道。如今我于是四处游历寻找你的消息，却因神骨被废修为倒退，找你时四处碰壁，这一找就是九年……”
　　感受到老庞话语中的心酸，贺楠辰的心里暖暖的。他原以为这十年的颠沛流离已经让他心如坚冰，没想到家人带来的温暖还是如此戳人肺腑。“庞爷爷，那这么多年来您有打听到我寰宇阁其他的消息吗，哪怕是……坏消息。”老庞遗憾摇头：“老夫从神殿回来以后就一门心思地找你来了，其他人的消息，真的心有余而力不足。喏，这里有你爷爷让我带给你的东西。”
　　说着老庞递给贺楠辰一个铜色的小印章，上面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麒麟神兽。依老庞所说将灵力输入其中，一行字浮现在众人耳边：“阿柒，合成五神兽印，打开通道前来神殿，神殿遭受浩劫，这一切只有你能阻止。切记要先有匹敌神骨修行者的实力。”金光褪去后，麒麟印没入贺楠辰体内，在他右臂上浮现出一个浅浅的麒麟图腾，闪着荧荧微光，原本浅棕色的瞳孔也变成了暗金色。
　　“要有匹敌神骨修行者的实力，那这不得自己修炼出神骨啊？”杨希缓缓出声。“公子肯定可以的啊，毕竟公子可是以后要拯救苍生的三代月君。”瞳均很郑重的道。
　　“可是，我凭什么要拯救天下苍生呢？他们的死活与我何干，他们毁我家园，将我等撵成丧家之犬，如今却要我去守护他们，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