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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交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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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如注,枝杈状的闪电将夜空分割的四分五裂,雨水冲刷在青砖台面,汇集成道道溪流。
黑衣人眼见前路堵死,慌忙转身欲要逃离,却被身后侍卫同样逼了回来。
她此时已是无路可逃!
抓捕贼人比慕容稷预想中还要轻易,贼人甚至也不多加反抗。
据他之前询问宫里侍卫得知,那人轻功实属上乘,可他方才追赶观察,这人脚步迟缓,双腿无力,根本不像是会轻功的模样。
他虽感奇怪,但依旧上前用剑挑起黑衣人的面罩,恰好此时一阵闪电劈过,照的黑夜如同白昼,面罩下的贼人登时现在众人面前。
慕容稷在看清来人模样后,心中那股怪异犹如绿芽浸透了雨水滋滋生长,他不禁上前一步,低喝道,“是你?”
那人见慕容稷认出自己,面上恐慌被羞意取代,讪讪干笑一声,“是我。”
来人可不懂得慕容稷设下陷阱引蛇出洞的苦心思,她只当自己是夜闯江州府被误当成贼,于是忙举起双手解释,
“我不是盗贼,我就想来看看江州府发生了什么事。”
即便他不解释,慕容稷联系适才这人露出的三脚猫功夫,也断然不肯再信这人是贼,既然他不是,那贼人究竟…
不好!慕容稷心思不过转了两回,脑海中浮现一种猜测顿时令他心中一惊。
遭了,恐怕他是中了那贼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他甚至来不及和其余人解释,立马提气奔回江州府。
如若是他想的多倒罢了;如果他的猜测成真,想至此,慕容稷狠狠咬着牙关,攥着剑柄的右手紧握成拳,胸腔里燃烧着怒火,夹杂着铺天盖地的懊恼,快要将他整个人堙灭。
他向来谨慎,怎能在关键时刻中了计?
果然,当他赶回江州府,后院里遍布侍卫的尸体,泥泞的院里淌着血水,藏有宝物的窗门破了个洞,他暗道不好,刚要上前查探一番,却被另一道声音吸引。
寻声看去,后院门上方突兀出现两道身影,二人打在一处纠缠不清,从半空打到了屋顶。
其中一人手持利剑,逼得另一人步步后退,好在这二人脚上功夫还不错,湿滑的屋顶愣是被踩得如履平地。
慕容稷断定其中一人必然是盗国宝的贼,且不管另个人的身份,拔剑来到屋顶加入战斗当中。
那贼人聪明的紧,料定慕容稷暂时判断不出谁敌谁友,因此也不分出心思对付他,只不过没料到林清婉会与慕容稷相识。
“愣着作甚,这贼人盗了你们江州府的古书!”丽音里带了一丝急切,慕容稷虽不知古书是何物,但也想都未想,瞬时移动到林清婉同侧。
“大胆逆贼,竟敢盗得古书,还不速速交出来。”
这贼见慕容稷和林清婉联手,丝毫不慌,他瞬时在雨中挽了个剑花,而后持剑背在身后,右手食指中指轻勾,冲眼前二人做出个挑衅的动作。
“逆贼,竟敢如此猖狂!”慕容稷咬着牙关怒骂,他方才已然被惹出一腔怒火,这会儿更是怒不可遏,当即上前与贼人缠斗。
凌厉的剑风在雨中劈出“咻咻”声,慕容稷每步动作皆是断了对方的后路,让他防不得防,想来慕容稷的武功超出贼人的预料,交手之初,对方只得抬剑狼狈躲过。
但他能盗的国宝,也不是无能之辈,适应了慕容稷的出手套路,他很快将自己的从险境中脱离,以至于后来能够轻松应付。
古书尚在贼人手中,身后的林清婉也不会无动于衷,放任慕容稷一人去交手。
屋顶交手不便,一侧也勉强只容一人站立。林清婉略一思索,凌空侧翻立于贼人后侧,她和慕容稷一前一后,双面夹击。
她清楚记得贼人将古书藏于胸前,因此利落出手直击那人胸口,却发现那人早就严阵以待,左爪顺势攥住她的皓腕,微微侧身,借着她的力,击退了慕容稷的进攻。
而她,仿佛被操纵的木偶,躲不得,挣脱不得。
当她最终脱困于贼人的桎梏,右手腕已现出一圈淤痕。林清婉和慕容稷之前交手不分上下,可二人万万没料到,这人的武功几乎高出他二人一大截。
这一论断不由得令清婉更加谨慎,柳眉微蹙,手中的动作渐渐狠厉起来。
可无论二人如何使力,如何配合,皆近不到贼人身前,那贼人似是玩够了,戏耍够了,眼底略过嘲讽,登时从身后变出一枚烟雾弹,一甩手便在雨幕中炸开。
林清婉和慕容稷下意识抬袖遮住眼前,待她二人反应过来,方才还在的贼人哪里还有踪影!
又让他给逃了!慕容稷内心不由得恼恨贼人的奸诈,林清婉则忙四下环望,只在远远的尖端屋顶处,捕捉一具模糊黑影。
“追!”两人此刻极具默契,二话不说,立刻上前追赶。
但终究是相离甚远,他二人用尽平生最快的速度,追到江州城门口,还是将人给追丢了。
“可恶,”在城门附近搜寻一番,确认自己把贼人跟丢后,慕容稷怒火难消,阖眸掩去眸中厌恶之色,重重锤了下手边的圆木。
脸上则尽显懊悔,怪他自己太过大意。国宝没追回,反倒是又丢了件东西。
雨不知何时停下,郊外蛙鸣声此起彼伏,远远传来。林清婉也将城门附近查看一番,未发现一丝可疑人的踪迹。
她正待出城找寻,被身前胳膊拦下。
“何事?”古书丢失,林清婉心中焦急万千,回应时,自然夹杂着几分不耐。
“还未对方才助我一臂之力感谢姑娘。”
慕容稷虽是对贼人逃脱恼怒不已,但对事不对人,林清婉帮了他一把,他还是由衷感谢,而且一回生,二回熟,即便林清婉黑巾罩面,他也照旧认出了她。
“我并未帮你,我不过是自己帮自己,你不必对我心怀感激。”撂下一句不咸不淡的话,林清婉迈步离开,却再度被慕容稷拦下。
林清婉侧身避开,目光落在慕容稷身上,眼光不善,话中带刺道“又有何事?”
慕容稷想起贼人离开时,林清婉脱口而出句“古书”,面色焦急;当他赶回江州府时,林清婉对他说的第一句也是古书,他不知晓这古书作何用的,可他想,对她而言,古书该是有益处。
于是他问道,“姑娘是要找盗贼寻回古书?”
“与你无关。”话音落下,林清婉留给慕容稷一个漠然的背影。
“姑娘可愿与在下合作?”慕容稷面对林清婉抗拒的态度,他也不急,扬声继续道,“实不相瞒,近日我设下陷阱正是为找寻他,你我单人皆不是他对手,一同寻找,也是方便许多。”
听着慕容稷的邀请,林清婉头也不回,只是那具背影在话音落后变得更加冷冽,见状,慕容稷无奈摇摇头,面色讪然,自己低声说出回答,“那就是拒绝喽。”
那边林清婉出了城门,脚步微快,来到那日城郊的小树林中,她突然低声道,“红袖?”
只见一红衣女子从林中闪出身来,红袖原本是打着小姐拿到古书后她前来接应的计划,可眼下看林清婉手中空空如也,不用细想也知事情发生了变故。
“小姐,古书呢?”
林清婉并不应她,反而回问了个问题,“方才是否有人经过?”
红袖想当然摇头,“我一直在这里,不曾发现有人来过。”
此话一出,林清婉清冷的脸颊,疑惑一闪而过。
红袖自然看出不对,她上前一步担忧问道,“小姐,出什么事了?”
林清婉不想瞒她,于是说出实情,“古书被人窃去了。”
“什么?!”红袖顿时大惊,脸上慌乱显而易见,她眉心紧蹙,“古书被人盗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方才,”林清婉的情绪与红袖相比,显得她愈发冷静自持,只是若是仔细辨听,也能听出她话中的忧心,“我去盗书的时候,偶然碰上的。”
“可惜,我不是他的对手。”
说至此,她自然而然回想起在江州府时,那人与她对招的路数,耳边则是红袖喋喋不休的分析,“咱们自小住在山林中,不曾和什么人结过冤仇...”
下一句,林清婉回过神,替她答道,“贼人不是冲我们来的。”
“那是...”
“这件事,应该和那人有关。”
“小姐是说,新冒出来的那个江州府的侍卫?”
林清婉点头不语。
红袖见状,垂眸暗暗思量,接着抬眸看向眼前的黑衣女子,“那小姐,您打算怎么办?”
“自然是寻找贼人把古书拿回来,奶娘中的毒,只有古书中才有解药记载。”
“但我们现在连那盗贼的半分蛛丝马迹都寻不到,又能去哪里找呢?”
说到这儿,林清婉脑海中不由得回响着慕容稷在城门时,对她说过的话,“反正你我二人单独都不是他的对手,既然目标一致,不如联手如何?”
她当时心中烦闷,想也不想便无声拒绝了,因为她找古书,无论能否敌的过对方,这都是她自己的事。
可一想到奶娘病情愈来愈重...林清婉沉默半晌,似有妥协,接着沉声对红袖吩咐,“明日陪我去一趟江州府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