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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结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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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华街头,人声鼎沸。
闹市区的长街尽头有一家毫不起眼的小茶馆,外观简陋,店门破败,也没个人打扫,有几处已经结了蜘蛛网……
自然而然没有顾客光临。
“也不知道古书到底在不在江州府衙内,知府老头整天藏掖着,让人找也费力气。”一男声说道。
“你懂些什么,好东西他自然要自己一人偷藏。”另一女声反驳,接着问另一人,“小姐,这几日可有什么发现吗?”
大堂内,有三人坐在紧内处,在外向里看很难注意到。
两女一男,男子身材高大,清俊模样,却一副店小二打扮,肩头披着块白色抹布,正给三人倒茶,嘴上也不闲着,讲个没完。
其余两人,一人身着简单红衣,布料粗糙,可面容狰狞,与她娇小的身材极其不符,端的是男子般凶神恶煞,右手边放着软鞭兵器,时不时的出手抚摸。
而被她称呼小姐的白衣女子,正是昨晚夜探江州府衙与慕容稷打成平手的那人——林清婉。
林清婉淡漠摇头,精致的脸上看不出喜怒,素手端杯饮下一口凉茶,只字不提昨晚遇到慕容稷的事。
“诶,”红衣女子泄劲似的深深叹粗气,塌腰勾背,眉头紧锁,“几日了也没个线索,咱们会不会又找错地方了?”
“不可能,”男子被怀疑办事能力,激动得将茶壶重磕在布满灰尘的桌面,溅起一层灰,红衣女子嫌弃的眯眼摆手,“这可是我花了五十两白银在黑瞎子那儿得的可靠消息,怎么会搞错!”
言罢,清婉几不可察的皱眉,红衣女撇了撇嘴,“说不定黑瞎子就看上你人傻钱多了呢。”
“黑瞎子我可比你了解,”男子白了红衣女一眼,伸指冲两人道,“他虽然没什么本事,不过花钱办事他还是讲究的!我给了他那么多钱,”深信不疑的摆摆手,“绝对不会骗我。”
“古书应当就藏在江州府内。”林清婉不知为何确信不疑,仔细听去,语调还有些微微上扬。
小姐都这么说了,作为跟班的红衣女自然点头,“那咱们就找时间再去探索一番。”
“对了,”清婉想到昨晚慕容稷说的事,跟旁边人吩咐,“红袖,明义,哪日你们去打探打探,看看江州府最近出了什么事。”
至于慕容稷?她也是偶然才想起,那矫健的身手根本不可能会是一个小小的看守侍卫。如果真要和他硬对硬……
林清婉垂下眼帘,心中多了一分顾虑,那样抢得古书可就难了。
“喂喂喂,店里有没有人啊!”三人沉默相对的喝茶,一声叫喊打破了寂静的氛围。
明义与红袖快速对视一眼,男子起身,说了句“我出去看看,”随后打帘出门。
“客官,您喝茶啊?”他朗声招呼,面上勉强挂上笑意。
对方先是将整个大堂打量了一遍,见所有桌椅全都积满了灰尘,墙角还有蜘蛛成对游戏,人也没一个,眼中闪过嫌弃,不由得挤眉,小声嘟囔,“早知道就不好奇进来了。”
明义将对方所有的小表情收入眼底,本来就没几分待客的心思又少三分,拉下脸道,“客官,您要是不喝茶,且出去吧。”
男人听后顿时不乐意了,找了个靠门的位置一屁股坐下来,手中的折扇“啪”的摔在桌上:“谁说我不喝茶,将你们店里的好茶通通给我上来。”
“呦,我说客官,”明义拽下肩头的抹布对着桌子随意擦了擦,“咱们这是茶馆,又不是对面的酒楼,您所有茶都要,能喝的完吗?”
“关你什么事?”男子没好气的抬头瞪向明义,财大气粗从腰包掏出一两银子撂下,挑了挑眉道,“呐,钱财爷给你放这儿了,一分不会少给你。”
明义就喜欢一手钱一手货,客气的弯下腰恭敬的说了句,“得嘞,客官您稍等。”
男子满意的微笑点点头,待明义离开后又秒变脸,嫌弃的打量了周围一圈:“这什么破店。”
等明义忙完归来,清婉正起身打算离开。
“怎么,有事出门?”他问道,
清婉不言,红袖习惯性的替她解释,“小姐昨晚一夜没睡,今日想早些回去休息。”
说罢,二人一前一后向外走去。
男子原本以为小店的茶好不到哪里,对着一桌子热气氤氲的热茶,咂嘴随意挑了一杯。
汤底绿而清澈,茶渍嫩叶明亮,“看起来还不错!”他感叹道。
他抬手闻了闻,没想到竟意外香气扑鼻,不由惊叹:“嗯,这茶也没想象中的那般不堪啊。”
抱有一分期待,他小酌一口,浓香馥郁的绿茶顺着喉咙流进脾胃,舌尖那淡淡的茶香继而充裕在整个口腔内。
就连那不小心咬到的茶渍不似别家那般清苦,甚至有丝甘爽香甜的味道。
口腹之欲最是享受,男子舒适的眯眼,轻轻吹气又喝下一口,“看来人不可貌相,破店不能斗量这句话,的确有理!”
他只当这家破店无人光临,因此有位气质不俗的女子突然出现,不由得好奇多看几眼。
这一看,入了迷忘记吹气,热茶滚烫,舌尖顿时犹如针刺,男子诶呦一声,手松掉,茶杯摔碎在地上。
林清婉目不斜视的径直走过,倒是红袖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却也没停留。
男子顾不得摔碎的茶杯,连忙上前堵住清婉的去路,兴奋不已,“姑娘!姑娘还认得我吗?”
清婉停下步子,清冷的瞥视,男人跟那日的穿着是同样打扮,
“有事吗?”
听到她记得,男人喜上心头,笑意直达眼底,拱手弯腰自报家门,“那天没来得及好好谢谢姑娘,在下京城人士,朱精。多谢姑娘那日出手相助。”
红袖在身后噗嗤笑出声,狰狞的面部更加可怖,“公子的名字还真有意思。”
林清婉表情仍是淡淡的,声音清冷,“举手之劳罢了,不必放在心上。”
说罢,转身欲走,却被朱精再次拦下,红袖见势,立马护主解下腰间软鞭上前,“做什么?”
朱精瞧见这姑娘拿着鞭子凶神恶煞,下一秒这软鞭可能就打在自己细皮嫩肉上,忙抬手示意她放下说话,讨好的笑笑,
“姑娘别生气,别生气,我就是想问问,二位收不收徒弟?”
“徒弟?”红袖仿佛听到了不得了的搞笑事,轻嗤道,“不好意思,我们家小姐不收徒弟,您请回吧!”
“别啊,咱们有事好商量,以前不收不能代表现在不收是不是?况且我有钱,你们要多少的,我都能给的起!”
朱精死皮赖脸的跟在扬长而去的清婉身后,离开茶馆店门口还不过十步,他已经一堆美言,“就算你不稀罕钱,看你那天帮我,应该也是个好心肠的姑娘。我一个人行走江湖,没有点功夫护身也挺可怜的,要不你就随意教我几招?”
怕清婉误会他怠慢,他强调一句,“我同样拜师的!”
红袖不耐烦的递了个白眼打断,“我说公子,我们家小姐说不收徒弟,就不收徒弟,您怎么听不懂话呢?”
“您真要是有钱没处花,这江州府供人拜师学艺的地方可不少,您何必在我们这瞎耽误功夫!”
朱精欲言又止,望眼欲穿探身看着前面清婉的背影,可怜道,“真不收徒弟啊?”
红袖无情打断,“真不收!”
“好吧。”朱精不再纠缠,犹如一只灰溜溜的落汤鸡没精打采,收了折扇转身回走。
红袖被他刚才闹得头大,无奈摇头,感慨道,“还没见过这么死皮赖脸想拜小姐您为师的人。”
“别看了,走吧。”林清婉淡淡道。
红袖抬起步子跟上前,想起小姐刚才异于平常的表现不由好奇,以往遇到一些登徒子不等她动手,小姐就已不耐烦出手,但这次似乎不太一样。
可林清婉又不喜欢别人多问,于是走了一段路,她不停的纠结于这个问题。
“小姐刚才为何对那朱公子一句狠话未说?”
她终究是憋不住出口询问了。
“都是女子,我不想为难她。”
“女子?”红袖惊叫,诧异不已,“您是说朱公子跟我们一样是女子?”
林清婉瞥了身后一眼,这次没再回答。
红袖对清婉知根知底,知道这个表情是希望她不再多问,同时也别再过多纠缠这件事,索性见好就收,自己主动比划了一个封嘴的动作。
这边回到茶馆的朱精还不知道自己身份被发现,灰头土面的回来继续喝下剩余的茶。
明义刚才在门口就听到他要拜师的事,看他一脸挫败,心知是没好结果,正愁没人陪他聊天,于是贱兮兮坐到朱精对面,
“拜师被拒绝了?”
朱精没好气的斜了一眼,“跟你有什么关系?”
“诶!”明义毫不客气的端走一杯茶,自饮一杯,“我也向她拜师过好几次,都被拒绝过,咱俩这算是难兄难弟,你说有没有关系!”
“谁跟你称兄道弟?”朱精嫌弃的抚开搭在肩膀的胳膊。
明义一点不在乎,依旧自来熟的搭话,“不过她练功的时候我在背后偷学了几招,会一点皮毛。你要是不嫌弃,我可以教给你!”
他探过身,食指和中指捏在一处,比划道,“就给一点银两就够了!”
“得了吧。”朱精本就郁闷,让明义这么一搅和,心里更是烦躁。饮下最后一口茶,当时就要起身离开,不过明义也不拦着他。
“不说我想不想拜你为师,就算想,我也耻于学习偷来的东西。”
说罢折扇一开,朱精又迈开六亲不认的步伐,双脚刚迈出店门,他想到什么,转身冲着明义龇牙咧嘴,“还有,差点忘记讲,你简直就是个奸商!为了点蝇头小利毫无良心!”
骂完后,他心里顿时舒畅多了,大摇大摆的离开。
明义双手抱胸,玩味的看着桌上给的一两银子,这么多钱,够好几顿茶了。
他好笑地摇摇头,最终只是喃喃道,“我也没说这茶要一两银子啊?”
看着朱精渐渐远去的背影,他走到门口不怕死的开口冲他叫道:“客官慢走,欢迎下次再来啊!”
当日金乌落下,山林逐渐隐匿在黑寂中,江州城郊的山上,突兀的多出一进简易宅院,屋里油灯亮起,窗前映照着屋内人拉长的身影。
里面偶尔传出几声老妪的厉咳声,林清婉推门急忙坐在床边,放下手中黑乎乎的汤药,手掌放在老妇胸前不停的替她顺气,一向冷清的脸上是外人轻易见不到的焦急神色。
枯瘦身体剧烈颤抖过后,老妇痛苦的咽下一口气,努力压制住咳意,抬手拍了拍清婉的胳膊,“好了好了,咳嗽几下没事了,都老毛病,不必太担惊受怕。”
“奶娘!”林清婉不赞同的轻斥反驳,“什么老毛病,红袖早就告诉我了,您也别瞒着我,这分明是之前......”
话未说完,又被一阵咳嗽打断,待到老妇喝下刚熬好的汤药,压制住咳意,清婉继续道,“总之你别担心,我大概已经查找到古书的下落,书中详细记载了解毒的药方,等我取来那本书,你中的毒也就能够解开。”
老妇望着林清婉,见她眼神坚定,同时也知道她的固执脾气,深深叹了口气,内心不住的埋怨自己,嘴上却不再多言。
“好,那我就等着小姐替我解毒,好让我这把老骨头也能安享晚年。”老妇不由得捡些玩笑话说来,好逗得清婉放松些。
“奶娘放心,过不了多久,您就会好起来。”
好,坐起身时间久了,老妇有气无力的点头,虚弱笑笑,“嗯,我等着小姐的消息。”
林清婉也察觉到老妇的疲惫,她扶着老妇躺下,直到看着老妇再度沉睡过后,才悄无声息的走出屋子,轻轻阖上门。
坐在院中百无聊赖的红袖见清婉出来,忙起身上前询问,“小姐,奶娘如何了?”
林清婉脸色不似方才在屋里那般轻松,神情严肃,摇了摇头道,“不好,奶娘咳得越发厉害,可见毒素已经侵入脾肺,要是再配不出解药......”
恐怕凶多吉少了。
“那怎么办?”红袖急了,“一日找不到古书,就一日配不得解药,奶娘就得拖一日。”
“明晚我再去探一回江州府,总归是要将古书找出来。”
清婉秀眉蹙起,如若换作平日,她倒有九分把握能够囊中取物,可如今突然冒出来个武功极高的人,有意无意的与他对上,结果怎样,她真的没有把握。
“对了,让你和明义查江州府的事情,查的如何了?”
“暂时没查出什么,”红袖有些不解,“讲道理,如果江州府内没出事,那些府卫嘴巴没必要这么紧,但像这样闭口不谈,反而让人怀疑。”
红袖见清婉陷进沉思,眉头紧锁,“小姐为何突然让我们调查?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昨晚碰到个武功与我不分上下的人,他虽然自称是江州府的侍卫,但我之前去时,根本没见过这人,况且我一向小心,并未让人抓住把柄,又怎么会让江州府心生警惕,临时招来个厉害的护卫?”
“那这个人会对我们取古书有影响吗?”
清婉听后摇头,不清楚,事情未发生之前,一切都说不清楚。
少见的见到自家小姐胸不成竹的模样,想来是真碰上了棘手的事,红袖思忖一番接着道,“要不明日,我跟明义再去打探一番,总会听到些消息。”
“先不急。”清婉制止住红袖,“待我和那人再对上,你跟明义打听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