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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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常县，县衙。
“堂下何人？”崔县令看着跪在地上的人问道。
陈必赢抬头：“草民常海郡南凉县江家村陈必赢。”
“啪！”一个惊堂木响，崔县令继续问话，“既是常海郡人士，为何来我西常县，又状告何人何事，速一一说来。”
陈必赢不卑不亢的说道：“草民前年因为服徭役随差役从南凉县来到此地，在县外的西四田区服田役，本应在今年初春结束服役归乡。”
“草民服役期结束前两日，一个差役让草民跟其走，草民当时没做他想，就随差役离开。当日，草民被该差役带到矿区，之后草民就被强留在矿区挖矿，直至最近矿区塌陷才得以逃出。”
“草民被带到矿区当日，有见到那差役离开时手上拿着一个荷包离开，矿区的人说草民是被草民的亲娘卖到矿区做工的。”
“草民的娘在草民三岁的时候就已经过世，草民的爹在六岁时也过世，未曾续弦，草民祖父母亦在一年多后离世，自此以后草民便一人过活，自己当家做主，并未过继给他人，故而，草民如今并没有活着的娘。”
“前几日，经衙役查询得知，当日将草民带至矿区的人是本县差役张世忠。草民与张世忠非亲非故，而张世忠将草民卖至矿场，据此，草民状告差役张世忠贩卖人口，且张世忠无视我朝律法，在草民服役时间未满时，私自将草民带离服役地，请大人为草民做主。”
陈必赢说罢，朝崔县令的方向磕了一个响头。
“天哪，朗朗乾坤之下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是呀是呀，这差役看着面和心善的，果然不是个好人，啧啧啧。”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差役虽然也给衙门办事，但这身份和衙役还是差了一层，这人嘛……”
在外围观的百姓听完陈必赢的陈述后，不免发声议论。
“闭嘴，你们都闭嘴，大人，大人，不是这样的，民妇夫君冤枉啊，民妇就是陈必赢的娘，陈必赢不认娘亲，是忤逆不孝啊，大人！”同样跪在堂下的妇人尖声喊冤。
“啪！”“肃静！”崔县令用力一拍惊堂木，“本官让你说话时你再说。”
“是，是，大人。”妇人瑟缩的闭了嘴。
崔县令见人都安静了，才继续问道：“张世忠，对陈必赢的状告，你有何辩解？”
张世忠顶着一副忠厚的表情说道：“大人，属下冤枉，陈必赢确实乃属下妻子张吕氏与前夫生的孩子，贩卖人口根本是无稽之谈。而且陈必赢是自愿与属下离开服役区的，属下，属下冤枉。”
崔县令对张世忠的说词没有评价，而是问向跪在地上，一副有话说的妇人：“张吕氏，你之前说你是陈必赢的娘，可有证明？”
“大人，民妇真是陈必赢的娘啊，陈必赢是民妇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民妇至今都记得他是太川十六年五月二十一日辰时三刻出生。对，对了，从去年偶然知道陈必赢来到了咱们先服役，民妇就时常去他服役的田区看望，当时田区的役民都可以给民妇作证的。”张吕氏回道。
崔县令看向陈必赢：“陈必赢，对张、吕二人的说词，你可有辩解？”
陈必赢不疾不徐的说道：“回大人，去年张吕氏确实有来西四田区看过草民，但因张吕氏一直对着草民说些奇奇怪怪的话，疯疯癫癫的，草民看张吕氏年纪也不小了，想来是疯魔了，觉得她可怜，虽没搭理人，但也没有赶她走。”
“草民除了第一次见到这妇人时，觉得奇怪与她说了一句，之后草民从未再与她说过一言半语，当时的役民皆可作证。如若与不认识的人多说了几句话，那就成了亲娘，着实有些可笑。”
“关于张吕氏知道草民生辰的事情，草民觉得这并不奇怪，张吕氏作为差役张世忠的妻子，如果两人一开始就谋划假扮成草民的亲人进而卖掉草民，自然可以在徭役名单中查到草民的生辰信息，这点不足以证明张吕氏就是草民的亲娘。”
“而且，草民的娘是在草民三岁时就去世了的，关于这点，大人可以查询草民在南凉县的户籍信息。如若张吕氏真是草民的亲娘的话，那么敢问张吕氏，你是如何在还未与我爹和离，也未被我爹休弃的情况下，又在这西常县另嫁他人的！”
“再者，草民的亲娘虽然离世早，但草民至今记得亲娘姓张，名春菊，和张吕氏根本不是一个人。”
“如若真如这二人所说，张吕氏是草民的娘，那么张世忠作为差役，明知张吕氏是他人妇，还与她成婚，这是在蔑视我朝律法。至于其所说的草民是自愿与他离开服役区的说词，这是自然，张世忠作为差役，他让草民跟他走，草民在不知其有险恶用心的情况下，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县令大人，草民觉得张世忠夫妻二人根本就是有谋划的要贩卖人口，并利用差役的身份谋取私利，请大人明鉴！”
崔县令接过县尉递过来的纸张，看了看，又问向张吕氏：“张吕氏，本官前些日子已着人快马加鞭去南凉县查询了陈必赢的户籍情况，他户籍上母亲确实已经亡故，你对此可有话说？”
“不是的，不是的，大人，民妇，民妇当年是离家出走，对，离家出走，民妇没死，民妇没死啊！民妇真得是他的娘，必赢，必赢，你怎么可以不认娘了呢，娘还记得你当年最喜欢娘给你唱小曲了，你是不是怨娘不要你了，娘这就唱给你听啊，娘这就唱。”张吕氏说着说着，就哭哭啼啼的吟唱起来。
沙哑的哭腔唱着不着调的小曲，配着张吕氏扭曲的五官，格外滑稽可笑。
“肃静！张吕氏，县衙严明清正之地，岂容你放肆！”崔县令喝道，“来人，将她的嘴堵上。”
“大人，大人，草民不敢了，不，唔，唔。”张吕氏挣扎着被堵上了嘴并绑了双手。
“张世忠，你还有什么话说！”崔县令看向低着头的张世忠说道。
张世忠紧了紧垂在腿边的拳头，朝着崔县令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顶着一额头血渍说道：“大人，属下，不，草民冤枉，草民是在太川二十年间遇到吕兰英，当时她衣着破旧，说是丈夫亡故，被婆母赶出了家门，当时草民见她可怜就收留了她，并不知她之前的情况。”
“此此的事情，也是草民偏信了吕兰英的一面之词，相信陈必赢是她儿子，才做了此等错事，求大人念在草民被蒙骗的情况下，从轻发落。”
“唔，唔，唔，唔！”吕兰英听完张世忠的话后，突然疯狂挣扎了起来。
“让她说话。”崔县令朝吕兰英指了一下。
吕兰英被放开束缚后，惊恐说道：“大人，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张世忠知道的，他知道的，是他要陈必赢的命啊，大人。”
吕兰英说着挽起自己袖子，露出了布满淤青的胳膊：“大人，大人，是张世忠逼我的，是他逼我的呀，他知道，他知道！是他要必赢的命啊！”
“天哪，这张世忠看着老实，没想到是这样的人！”
“嘶，那吕兰英手上的伤，看看就疼。”
“呵呵，没想到，张世忠竟然是个内里藏奸的，往日还说他惧内，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呵，我看不尽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吕兰英如果真无辜的话，怎么以前不说，非要等到今日，可见两人是一丘之貉。”
……
周围的百姓被这一波三折的剧情弄得格外惊奇，又纷纷议论了起来。
“啪啪啪！”“肃静！”崔县令皱着眉宣布，“本案今日先审理到这，围观众人可以散去了。”
“县尉，你马上找人先给吕兰英验伤。”
“是，大人。”
……
三日后。
陈必赢被召到县衙县尉办公处。
“陈必赢，你的案子昨日本衙也已经查明了，这四十两是张世忠吕兰英二人买卖你的银钱，崔县令说就当你在矿场里挖矿的工钱了，你且收着。”县尉将敞开的钱袋推到桌前。
“这次叫你来，还有一事。你缺的那两日徭役，县令做主给你免了，但因你非本县之人，按理你应在徭役结束就归乡的，如今衙里人手不够，你可以在本县再待上一些时日，等衙里人手空出来了，就送你归乡。”
县尉想到最近衙门里的忙乱，就有些头疼，唉，县衙本就因修官道一事，人手紧张，如今好死不死，还出了私挖银铁矿的事情，不仅要分人手去查后续的情况，还要分人手把一些和陈必赢差不多情况的役民遣送回乡，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额，大人，草民可否独自上路？”陈必赢不太想再呆在这个是非之地，因为官司的事情，他已经耽搁一个多月了，出门太久，他，想家了。
“嗯——容我想想。”县尉扶了扶胡子，“也不是不行，但你可认识回去的路？”
陈必赢连忙说道：“来时的路有些印象，但如果有地图的话，自是再好不过的。”
县尉见人归心似箭，但还是提醒道：“虽说如此，本官可以给你开具路引，但如果你未在路引要求的时间内抵达的话，可是要按流民处理的。”
“啊？”陈必赢不知道还有这种制度，“不知道这时间要多久，比之之前差役带我们一路过来的时间是否少了许多？”
“这倒不会为难，时间还算宽裕，不过嘛——”县尉话锋一转，“如果你在路途上迷路了，或者遇到强盗，抑或出了其他意外，那就不关我县衙的事情了。”
“行，还请大人为我办理路引。”陈必赢确定道。
“好，年纪轻轻，倒是有几份气魄。”县尉见自己如此说了，陈必赢还是坚定要一人出发，不免高看一眼。少一个矿工在他们县滞留，也是减轻他们的负担，于是马上为其办理的相关的文书，期间还提点了一些路上的注意事项。
陈必赢从县衙出来后，并没有马上出发，他得准备一些干粮，然后他还想买头驴作为代步工具，就用这四十两卖身银子。
真是可笑啊，他一个活生生的人，竟然只值四十两，还没一头牛值钱，这里的成年的牛最少都要六十两银子才能买下。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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