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少年游》绯红桂花糕

74、杀机(完)

　　他的最后一剑，不是杀剑，而是他感悟春雨所得的雨剑。
　　剑名春雨，剑势如雨。
　　苏暮雨入暗河后，向来只习杀人术，他的剑是杀人的剑。因而，当他悟出此剑时，第一反应是将它藏好了。
　　如今这藏了多年的剑终于出世。
　　萧瑟看了，十分感慨。“是把好剑。”
　　若再多个五年，世上又会多一名剑仙。
　　然而即便是连绵春雨，也有渗不透的缝，那即是萧瑟的棍。
　　萧瑟是风雅之人，他的言行任谁看了，都不会觉得他是江湖人。可当他舞起棍，所有人又都会觉得他是江湖人。他的棍大开大合，架势逼人。棍上暗纹如血般流动，仿佛里面的恶鬼也被气势所激一般。
　　顷刻间，萧瑟就舞出无数棍花。棍花无处不在，竟有将天地覆盖之势。
　　春雨剑被棍拦截于外，柔对刚、连绵对无极。
　　交手过后，苏暮雨以剑撑地，赞道，“却是不敌无极一棍。”
　　萧瑟将棍扛回肩上，他华贵的衣服被割了一道长痕，更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二人情况一对比，便知方才对碰的结果。
　　是苏暮雨败了。
　　谢七刀眉头一皱，仍是站了出来。“他败了，我还未。”
　　“谢叔，你退后。”
　　“暮雨，老爷子我此生共杀了三百二十三人，早就无路可退了。”
　　正因无路可退，他才练成了杀人刀法。暗河大家长就在身后，今日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退的。
　　“小子！老爷子我送你去黄泉！”
　　谢七刀上来就是他的最强一刀——杀神！此刀满是他赴死绝意，恰如黄泉之水倾泻而出。
　　面对浩荡威势，萧瑟无极棍法又出。黄泉又如何？他的无极一棍为天、为万物，那黄泉不过万物之一，未有不可破之理。
　　萧瑟的身形忽然变得伟岸，又十分缥缈。
　　看客只觉眼前世界如同静止了，只能看见一袭青衣，一根长棍。
　　忽然间，长棍动了。所过之处，万般皆伏。
　　谢七刀的刀碎成七片，血自双臂不断往下淌。
　　从此，江湖不会再有谢七刀的传说了。
　　“行了。”暗河大家长见两名杀手都已败退，不由站了出来。
　　与他一同发话的，还有唐老爷子。
　　萧瑟讽刺道，“这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唐老太爷说道，“少年人，就是爱趁口舌之利。”
　　他掌心内力尽出，俨然一股动真格的态势。
　　萧瑟神色肃穆，不敢小瞧唐门的老怪物。
　　谁知，唐老太爷的内力却不是冲他去的，而是打在了暗河大家长身上。
　　暗河大家长先是大呵，气势暴涨。漆黑的掌风有遮天蔽日之势。
　　吸纳唐老太爷的内力后，他的阎魔掌威力更为恐怖。是真真正正的魔掌。
　　萧瑟举起无极棍，准备以一己之力挡下。
　　局势却又突变，一道惊天之剑霎时划破黑风。萧瑟瞬间变换棍法，剑尖打在无极棍上，爆发出惊人冲击，愣是将他击退几步。
　　几步一退，阎魔掌转瞬便至，已是避无可避！
　　就在此时，一个巨大磬钟幻影罩在萧瑟身前。漆黑的阎魔顿时与金色磬钟相撞，远远望去，便是魔与佛重现人间再度交手。
　　雷家堡不拜佛，此刻里面拜佛的只有一人。
　　无心！
　　无心挡在萧瑟身前，寸步不退。
　　“不自量力！”大家长又是一掌拍出，他本身内力就不弱，再加上唐老太爷的，堪称最强之时。
　　无心毕竟资历浅，拼内力拼不过。他的心钟一次又一次被阎魔掌拍碎。
　　而每一次，又会有新的心钟立起。
　　“再起！”
　　一人拍，一人立。
　　“再起！”
　　“再起！”
　　……
　　“再起！”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雷轰和雷云鹤互相搀扶，直言道，“此番情谊，不逊于我等。”
　　“当真江山代有才人出。”唐老太爷看得热闹。“可惜，没时间了。”
　　他在感慨又要见证两名天才陨落。
　　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出无心内力早已耗尽，全凭一股精气立起心钟。
　　无心总共立起十三道心钟，口中流出的血止都止不住。然而他依旧笑道，“我还有心钟三百，阁下可愿再试？”
　　“你叫什么？”暗河大家长问。
　　“我是寒水寺的无心和尚，也是天外天，叶安世。”
　　“好，很好。”
　　暗河大家长双手蓄力，漆黑的掌风源源不断地往他掌心凝聚。
　　这一掌，无心挡不住！
　　雷无桀立刻窜到无心旁边，他眼里火光闪烁，全身内力尽出。
　　一个人挡不住，那就两个人一起挡！
　　忽有一物，飞至双方正中央。
　　起初，他们以为是剑。
　　再不济，是把暗器。
　　结果众人定睛一看，才看到，那是个书简。
　　“都停手。”
　　一道慢悠悠的声音传来。
　　暗河大家长看到书简，竟是真的停手了。
　　“你怎么来了？”
　　“你们能来，我为何不能来？”
　　闯入战局的，是一名儒生。但他不是普通的儒生，而是儒剑仙——谢宣。
　　他一身书生气，仿佛此地不在江湖，而在朝堂。儒剑仙不急不快地说，“正如你们所想，我是来劝和的。”
　　“此言从何而来？”
　　“自是替人带了口信。”
　　儒剑仙剑出，那中央的书简便被打了出去，刚好被暗河大家长接住。
　　暗河大家长看后，又给唐老太爷看了。唐老太爷看后，又给颜战天看了。
　　没有错，方才惊天一剑，便是出自怒剑仙之手。
　　萧瑟看见他，眼神就变了。
　　但他尚有理智。失去武功的这些年，他最被锻炼的，就是耐心。
　　“江湖人打打杀杀，虽然热闹，但也耗费人才。谁都不希望自己最后落个两败俱伤的场面。因此，赤王殿下提出，不妨换个方式。他要与永安王殿下约一局棋。”
　　“哦？什么棋？”
　　谢宣笑道，“三月之后，千金台上，以命为子，以天为棋。殿下，这赌局，您接，还是不接？”
　　萧瑟便道，“还有我选择的余地吗？”
　　“那就说定了。”谢宣又是朝着唐老太爷等人作揖，“诸位，今日便暂且休战吧。”
　　暗河大家长阴森笑着，“天下为棋，果真好手段。”
　　唐老太爷又是笑眯眯的慈祥神情，“老头子我，就不参合这事了。”
　　他立场忽变，直接带着唐门弟子离开，让暗河大家长骂了一句“老狐狸”。
　　他们来此杀萧瑟，当然是得了天启城授意。
　　之前相互猜疑，倒能混点好处。
　　如今天启城将棋盘摆了出来，事情就并非江湖人能控制的了。
　　唐老太爷想让唐门明哲保身，暗河大家长也是同样想法。
　　如此，雷家堡的危机才算真正过去。
　　这杀机来得快，去得也快。
　　雷无桀愣了一会儿，才收起火灼之术，他用手挠头，不确定道，“结束了？”
　　“暂时结束了。”雷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