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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7 ...

  •   下了车,见他站在车站口,我心里欢快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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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静华的舅舅是面粉厂的党员,见几个外甥来,叫老婆下面条给孩子们吃,一人一个荷包蛋,韭菜浇头,很香。三个孩子吃完他就依照惯例对其进行思想教育,因为弟弟妹妹还小,教育的重点都放在秦静华身上,说了一大套条条杠杠的话,最后总结陈词:“所以静华啊,你在农村,一定要认真学习,放下包袱,好好劳动,不能娇生惯养,不能自以为是,要吃得起苦,像一个革命青年的样子,同时,注意形象,一个良好的青年的形象,一个良好的女青年的形象。”女字说的尤其重音,秦静华唯唯地应承,每年都是如此,倒也根本没往心里听进去。
      后来看看天色不早,就带着弟弟妹妹要走,舅妈送到门口,又把她送来的鸡蛋糕塞在她手里,说:“静华啊,拿回去吧,你两个姐姐都大了,不稀罕这个,给俩孩子吃。”她想拒绝,推不掉,就收了,说了许多句“谢谢”,觉得舅妈真的是好,从前家里没钱,要交学费,都是舅妈给送来的。转身又要走,再次被舅妈叫住,弟弟妹妹已经在前头慢吞吞的走开了,舅妈看她一眼,帮着把乱掉的头发整好,才轻声说:“静华啊,在山里吃了不少苦吧?自己可千万要注意身体啊。”又喊住两个孩子,“小风,小亮,等等你们姐姐啊。”拍拍她的肩膀,“走吧,路上小心。”
      秦静华点头离开,又转头回去看看舅妈,挥挥手,笑起来,终归还是有人真心待你们好,无论时月多么糟糕。

      大过年总是热闹的,秦静华在家呆几天,帮妈妈做做家务,陪弟弟妹妹看看书聊聊天,倒也过得悠闲。初三,姑妈来看几个侄男侄女,拉起秦静华的手,说:“我们家静华啊,也都出落成大姑娘了,这水灵模样,可不要把街上的愣头青的眼睛都吸住了。”
      妹妹不经事,充大人说话:“姑姑,姐姐不上街,姐姐去山里。”
      “山里也有小伙子啊,小风,下回你姐姐出嫁了,你会不会心疼啊?”
      妹妹没说话,弟弟先说了:“姐,我不舍得你嫁人。”
      搞得秦静华哭笑不得,拉俩孩子的手,说:“哪儿和哪儿,我才多大啊,姑,你说这个。”心思却真的是百转千回,转到那个此时此刻不知道在做什么的男人身上去。

      初四上街买了点吃的,开始准备行李,妈妈问她:“这就要回去?不是还有两天吗?”秦静华有几分神思不属地回答:“哦,恩,想早点去,地里的番薯都没人管了。”
      妈妈摇摇头,似乎有点难过了:“好好一个闺女,成天拾掇地里那点事儿,哎……”
      一声叹息,让秦静华很有点难过,就跟妈妈撒娇:“好了,这不是挺好的吗,吃得好,过的也好,你瞧我都长肉了。”
      第二天一大早就出发,带了点油和糖果,爸爸给送到汽车站,嘱咐几句话,又问她到了那里有伴儿没有,她点头:“肯定有,这几天,进出村子的人都多。”
      其实是和林哲来早就说好的,风雨无阻。

      公共汽车还是老旧的一辆,没有因为新年就有了新的模样,过道里也站满了人,一路晃晃悠悠地跑,秦静华就看着窗外,风景向后向后。
      好不容易把人折腾的七荤八素了才到点,她拎着东西往外挤,有几个坐在过道的老乡还要到下一站才下,她就一直喊:“对不起,让一让,同志,让一让。”
      像是千辛万苦才挤到门口,大步往下跳,听见呵呵的笑声传来,她抬头看见林哲来就站在不远的地方,双手抱胸,朝她看着,心一下子就欢快起来,扑腾的厉害。
      有点不知所措的味道,她仔细想,恩,近乡情怯,好像这词儿形容起来不对,但是明明是那么渴望来见他,真的看见这个人近在眼前,又似乎迈不开步子,只能在几步开外,站定,愣着。狠狠地瞧他,才晓得,心里想念。
      过好久,才听见林哲来说:“这个漂亮丫头傻了吗?”

      前两天山里下了场雪,路很不好走,秦静华滑了几下,还摔倒了一次,林哲来就伸手来拉她,先是拉着衣袖,后来是手腕,最后是十指交缠,紧紧地扣着。大概是牵手的魔力太足,她觉得走路也开始恍惚起来,几乎神思不属。过许久才发现这路压根就不是去马家山的那一条,从翻第二座山开始,他们就走叉了路。于是她就叫起来:“喂,喂,怎么走错了呀?”
      始终在她前面一步的林哲来手上用把劲,并不回头,只说:“走吧,我还能把你卖了?”
      放眼都是山,冬天,并不多见绿色,走的是一条并不明显的小路,被错落的灌木丛时不时地挡住,两个人的步子出奇的一致,在残雪上踩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其实山路绕着绕着仍旧是到了水文站,秦静华有点迟疑,问:“怎么跑这儿来啦?”
      他就懒洋洋地笑起来:“争鸣老哥出门去了,这几天我得在这儿看着。”说完拉起她手搓搓,掏出钥匙去开门,又说,“你等着啊,我准备了炭盆子。”
      是个铜的脚缸,里面的炭火还没有灭,他让她坐在凳子上,自己蹲下去帮她脱鞋,把她的脚放在炭盆子上,才站起来拍拍手,说:“怎么样?暖了吧?”
      当然是暖的,只是,她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很局促,脸上一抹粉红,朝他看着,咬着嘴唇的样子,用楚楚可怜似乎还不足以形容。林哲来觉得喉头忽然就发紧,盯着她看,许久,咳了两声,移开目光,说一句你先歇会儿,转身走开。大步到门外,才长长吐出一口气,看着满目的莹白,把棉袄的扣子解开来,挥挥手脚,去拾掇柴火。

      秦静华确实有点累,早上起得早,加上挤车,下过雪之后的路不好走,公共汽车又是那样的破铁皮,一路颠着,一趟车下来骨头都能散架,见着林哲来了心里高兴当时没觉得,一路爬山,这样子歇下来了,疲惫就全都自主自发地跑出来,袭击她的神经,让她靠在椅子背上睡过去。林哲来进屋就见到这副样子,她整个人斜靠在椅背上,眉头拧着,嘴唇微张,小声地打鼾。他蹲下身去,小声叫唤,她也只是轻轻的“恩”一声,他就笑起来,干脆把人抱起来,往里屋去。偏偏这时候秦静华就醒了,意识到自己整个人腾空,大窘,拉他的衣襟:“哎,你干嘛?”
      他就逗她:“恩,把新娘子送到洞房里去。”
      她更难堪,拍他:“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偏偏他抱得结实,也没有放手的意思,直走到床边,其实也就是一张用凳子搭起来的竹塌,上面垫着干草和铺盖,他这才正经起来,把她放到床上,摸摸她的脸,说:“睡吧,外面冷。”
      她是笃信他不会对自己乱来,可是见他表现得这样君子又隐隐的有些失落。想起来,可鞋子还在外面,就盘腿坐在床上,朝他说:“我不累,一会儿我来做饭。”
      他说好,自顾自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把她的鞋子拿进来,是在火缸上烤过的,很暖和。秦静华切菜做饭,恍惚中,两人都生出了小夫妻的错觉,彼此看一眼,一样的撇开头去,是最羞涩的温暖。

      入夜,闭了门的屋子里面,孤男寡女的相处,都有点尴尬,可也明白这是最好的时机,想在一起,就这样子,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也没个外人来烦扰,不怕闲言碎语,不怕世俗目光。
      林哲来点了洋油灯,问她:“看书吗?我去拿。”
      等到把书拿出来,一起坐在桌子边上翻看,才晓得压根是看不进去的,原本一目十行,到此刻也成了许久目光还盯在一页上,后来,谁也撑不住,倒是秦静华先笑了,她合上书,问他:“睡觉,怎么办?”
      林哲来是饶有兴致,假装上下打量她,反问:“你说呢?”一副吊儿郎当的腔调。
      她拿书作势打他,嗔怒:“去你的。”
      他顺势站起来,假意躲,其实是走进一步,站在她的面前,伸手将她的头按在胸口,搂着,低叹:“你肯来,我真高兴。”
      是一声满足的叹息,长长地,也闹不清发自谁的口中,只知道拥抱缠绵而长久,谁都不愿放手。

  • 作者有话要说:  加班,房子,好多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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