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敌人都会爱上她》不咕

17、第 17 章

　　两个周后，秦越的车队行驶到了中立科研基地的围墙前。

　　末世刚开始时，世界的秩序崩塌，战争像蔓延的毒素一样飞速侵蚀了所有人类的栖息地。

　　可混乱过后，全人类都意识到，这是加速自我的灭亡。

　　确立新的秩序还需要时间，划分领地的争斗不可避免，于是在全球的势力巩固好各自的根基之前，人类首先设立了一个全球停战区。

　　中立科研基地是混乱的末世中唯一的中立区，这里禁止任何打斗，一旦违反，就违背全人类的公约，成为全人类的敌人。

　　人类在这里储存旧日动植物的样本，保存人类变异之前的基因库，开设最先进的科研项目，以保证在纷乱之中，人类也得以在末世之中不断正向前行。

　　这里是诺亚方舟，是文明火种的留存之地。

　　卫禾明白中立科研基地不可能发动对任何势力的攻击。

　　可秦越不是人类。

　　中立科研基地，也同样以剿灭使徒为目的，他们会定期清理基地外的使徒潮。

　　那么借助中立科研基地的力量对付秦越，是完全合理的。

　　甚至，秦越的存在对中立科研基地而言具有巨大的价值，他们会相当乐意得到这个情报。

　　世上唯一的保有理智的使徒，一旦捕获为样本，科研将得到里程碑式的进步。

　　卫禾可不会因为秦越对她说了些好话就心软。

　　敌人，永远都是威胁自身的存在。使徒，更是与她站在天然的对立面。

　　第一次造反中立科研基地的势力必须走一套成熟而固定的流程。秦越的车队被机器人引导到等候区里，并需派一名代表去说明来意。

　　卫禾看着秦越，有些意外他就这么毫不犹豫地进入了中立科研基地的势力范围。

　　使徒进入人类最先进的大本营，不会害怕被围剿吗？

　　“既然是你认识的科学家，就由你去接洽吧。”秦越坐到椅子上，开始闭目休息。

　　他这样无所谓的态度让卫禾更意外了。

　　让她独自离开，不怕她跑了？

　　虽然含有丧尸毒素的银戒还戴在卫禾小指上，但世上没有无解的锁，再精妙的机关都有被破坏的可能。

　　在卫禾的计划中，她脱困的步骤十分曲折，却没想到秦越做出了相当反常的举动。

　　现在的大大咧咧，和他当初对卫禾的谨慎控制与威胁，简直判若两人。

　　但敌人送上来的破绽，没有不利用的道理。

　　卫禾从来都不是会过多担忧的人，就算秦越是使诈，随机应变就好。她没有停留，得到秦越的许可后立即跟着机器人离开。

　　在卫禾走远后，秦越才睁开了眼睛。

　　使徒并不需要睡眠，自然也不用闭目休息。

　　他只是不想看她离去的背影。

　　再多看一些，就更难放手了。

　　他并不傻，对卫禾前往中立科研基地的目的也有别的猜测。

　　但如果卫禾不愿待在他身边，能获取中立科研基地的庇护是最好的。

　　爱意对秦越而言很陌生，但一旦获得，他就明白了该如何对一个人好。

　　他跟着卫禾进来，只是为了确保卫禾在离别之时的安全。

　　——中立科研基地，可不是什么光明的地方。

　　这是有人类一切美好财富的结晶，也淤积着世界最黑暗的核心。

　　登记室和等候区一样，都在围墙之外，独自站在被监控环绕的房间里的卫禾看向通讯器，平静开口。

　　“我要单独见基地权力最大的科研者。我与他谈的交易，会让他的研究取得最重大的突破。”

　　与此同时，基地中心的监控室中，兰溪月看向屏幕中的少女，放下了手中的咖啡，他带着些调笑道：

　　“奇怪，卫禾怎么会这么说话……她应该记得我就是这里的掌权人。”

　　“退一万步说，就算她和越青风真的闹翻了，也不该和我这么生分。”兰溪月叹气，“不会是越青风趁我不在的时候，向卫禾说了什么我的坏话吧。”

　　“醒醒。你和越青风反目成仇很久了。你还能指望卫禾对你有什么好印象？”站在一旁的双胞胎弟弟兰溪山戳破了最不堪的事实。

　　“不对。她可能真的不记得。”兰溪月微微眯起眼，“我去和她见面，你别出来。”

　　“知道了。”兰溪山见怪不怪，“从小你就不喜欢让我见她，护着宝怕我抢走似的。”

　　“如果她能为我所用，确实是块宝玉。”兰溪月微笑，“可惜她从前死心塌地跟着越青风走，别人家里的玉就只是个没用的石头。”

　　“你真的要算计卫禾？”兰溪山意外道，“不怕越青风跑来杀了你？”

　　“越青风不知所踪，或许早就死在了哪里。既然卫禾是单独一个人来的，就代表着越青风已经暂时丧失了行动能力。”

　　“如果他还有一丝力气，就不会让卫禾单独来见我。”兰溪月的笑容加深。

　　“因为他很清楚，这里对卫禾而言就是个吃人的狼窝。他这么爱她，怎么可能会让她独自来冒险？”

　　登记室内的智能电子音响起：“您好，卫禾。欢迎来到中立科研基地。这里是全球停战区，若要进入，您需要遵守两个规则。”

　　“一，登记您的言灵与言灵等级。”

　　“二，进入基地后，不得使用言灵。”

　　“请问您是否同意遵守以上规则？”

　　“同意。”卫禾回答。

　　“请说出您的言灵与等级。”

　　“我不记得。”

　　卫禾坦荡地说出了事实。

　　中立科研基地会在访客进入之前对言灵进行严格的核验。

　　她确实是变异人，检查出端倪是避免不了的。

　　既然要借助中立科研基地的力量，就要获得他们最基本的接纳与信任。

　　“正在提交申请，请等候。”电子音沉寂下去，十分钟后，无感情的声音再次响起，“您的申请超出智能审核范围，审核员001将与您沟通。”

　　“你好，卫禾。”一道温柔的男声从通讯窗口中传来。

　　“我是审核员001。你说不记得自己的言灵，具体情况是什么？”

　　“失忆。”卫禾言简意赅地回答。

　　“那么，还需要请你配合我们的身体和心理检查，以核验你的说辞。”审核员001的言语很客气，“你可以跟随机器人进入基地内的检查室，但你带领的人需要在外等候。”

　　“好。”

　　科研基地很大，围墙中是一座高楼鳞次栉比的城市。

　　卫禾跟随着机器人在楼宇之间搭建的通道中前进，透过玻璃望下去，能看到塑料做成的花园和花园旁休息的人们。他们大多穿着休闲装，神情平和。

　　这里不像被末世的绝望笼罩的绝大多数地区，而像是末日前的正常城市，末日中梦想的乌托邦。

　　通道尽头的转角，一扇门被机器人推开。卫禾踏入门中，就见一位扎着马尾的长发男人坐在窗边，他身着白大褂，应该就是要为她做检查的医生。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男人身上，给他的神情镀上了温暖与平和。

　　这是一张精致得雌雄莫辨的脸，眉如远山，眼若桃花，唇似点朱，就像古典画中的美人。

　　秦越也留着长发，但他并不束发，面容也是深邃锋利的。

　　同样留着长发的美人和秦越是完全相反的风格，看着他，只会想到古时带着草木香的文人雅士，束起的长发一丝不乱，十分得体。

　　注意到卫禾的靠近，医生站了起来。他比卫禾高一个头，于是微微低头看向她，露出了亲切的笑容。

　　“你好，卫禾，我是审核员001，也是基地的医生兰溪月。”他向卫禾伸出手。

　　“你好。”面对礼貌的人，卫禾也一样礼貌，她和医生握了一下手。

　　“接下来我要问你一些问题，请放轻松。”

　　“好。”卫禾点点头。

　　三个小时后，兰溪月记录下最后一项数据，他点了点记录表，若有所思道：“你确实失去了所有记忆，但身体非常健康。那么失忆就不是疾病导致的。”

　　“这多半是你要获得言灵所付出的‘代价’吧。”兰溪月抬头，目露关怀，“你想过找回自己的记忆吗？”

　　“做不到。”卫禾用简单的回答打发医生，这是她自己的事，并没有和陌生人谈论的欲望。

　　“你要见基地权力最大的科研者，对吧？”兰溪月收起了记录表，微笑道，“跟我来吧。我带你去见他。”

　　他带着卫禾进入楼梯的拐角，那里有一座隐蔽的电梯。向上运行了快五分钟后，电梯才停了下来。

　　铁门打开，卫禾跟着兰溪月步入阳光灿烂的花房中。这里是几百米高楼的顶部，四壁和天花板都是透明晶莹的材质。

　　翠绿的植物布满了花房，各色鲜花自由地盛放。

　　末日的环境让所有自然生长的植物都极难生存，如果没有催生植物的言灵能力者，就不该出现如此繁茂的景象。

　　“基地内禁止使用言灵。”仿佛看穿了卫禾的所想，兰溪月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这些植物是因为一种能量场的存在才得以尽情舒展。”

　　楼顶花房的尽头是一方纯白的桌子，兰溪月在桌边停下，机器人就从灌木丛中冒出，端上椅子和饮品。

　　“主人，您要柠檬味的饮料还是芒果味的？”只有半人高的小机器人嘎吱嘎吱道。

　　“柠檬。给这位小姐倒芒果味的吧。”

　　见卫禾没什么反应，兰溪月再次确定卫禾连她自己会对芒果过敏的事都忘了。

　　“请坐吧，卫禾。”兰溪月坐在椅子上，微笑着看向少女。

　　他的气质有了轻微的改变，虽然依旧温柔，但温柔中带上了蛊惑人的危险，像一只给你送来可口果实的漂亮狐狸。

　　“你要找的人就是我。”兰溪月双手在桌上交叉，好整以暇地看向卫禾，“会让我的研究取得最重大的突破的交易是什么？请告诉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