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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2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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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国界线上摇摆不定,老天爷却已经替我做出了选择。出成绩的那一天,我比高考时长进了许多,能够淡然地点击查询了,而许女士则一如既往地冷静。
输入身份证等相关信息,点击查询后我从容地看着显示的成绩,心脏的跳动一点一点剧烈起来。眼前的成绩,复试只要照常发挥,进入夏工大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许女士凑过来看了一眼,肯定地说:“看来你是不会出国了。”
我点点头,“接下来就开始准备复试了!”
“那过几天我和小柏爸爸说一声,你也记得跟小柏分享这个好消息。”
我妈扭头要走,我伸手拉住她:“妈,那个,我想和您说点事。”
我妈又转回来,坐在我床边:“说吧。”
“就是…那个…我之前不是和您说我喜欢男的吗,是真的!所以您别指望我结婚什么的了。”
“说完了?”
我说:“说完了。”
许女士拍了拍我的肩:“别怕,买房的事儿我只是随口一说,你的感情生活你自己做主。”她说完回到书房,忙自己的工作去了。
我为之略感不安的心又回到了原位。
温柏提前回了燕川,忙着在学校周边看房。由于他画画的时候时常忘我,于是想从宿舍搬出来,方便专注于自己的作品集。
白天他忙碌的时候我也忙着看书,于是我俩约定好每天晚上电话联系。
我洗完澡出来看见微信有个未接来电,头发也不着急吹了,立刻回拨过去。
温柏大概也在等我的回电,很快就接通了。屏幕里先出现的是他沾满颜料的手指,背后是整洁的客厅。
我问:“房子租好啦?”
温柏点点头:“就是在昨晚和你说的那套房子,今天早上签了合同直接就搬进来了。你先把头发吹干。”
我听话地走进洗手间,把手机一放,轰轰地吹起头来。
我把头发吹干,温柏在电话那头检查了一下,这才拿起手机,把摄像头切换到后置,“带你看看我的小窝。”
温柏租的房子是他看遍学校周围后最中意的一套,大约六十平的小居室,巧妙地分割出一大一小两个卧室,唯一不足的是阳台被做成了封闭式,不方便他种植花草。
“你看看,这是主卧。有点乱,我还没收拾好行李。”镜头里,房间是清一色的白,包括床和其他所有家具。
主卧的窗户被扩大成了一个飘窗,窗帘是半透的白纱,我眉头一皱,说:“这个窗帘好像不太遮光。”
温柏伸手撩拨了一下窗帘,说:“哎呦,之前没怎么注意,可我明明记得另一间卧室的窗帘不是这种来着。”他说着,走向另一间卧室。
镜头陡然摇晃了起来,后又很快稳定住,画面经过一阵昏暗,很快又转入光明。
“这边的窗帘是双层的,纱帘后还有一层比较厚的白色窗帘。啊…我想起来了,主卧的窗帘是被房主的狗狗咬坏了。”
我轻笑了一下,问:“不带我参观一下你的小阳台?”
温柏大年初六就跟我说了租房的事,还说要把他的花花草草也带过去,我当时还笑话他根本不是去搞艺术,是去过日子。
温柏当时傲娇地哼了一声,说:“过好日子也是一门艺术。”
提起他的小阳台,温柏瞬间语气上扬:“让你瞧瞧我的成果,我今天一搬进来就先布置了阳台。”
阳台虽然和客厅整合在了一起,但有一盏独立的小灯。小灯的玻璃灯罩被吹制成少女裙摆的模样,群褶起伏可爱,从侧面看又像海边的小波浪。
温柏把镜头对准了小灯:“我好喜欢这个灯,以后咱们家也装一盏。”
说到房这个事,我不自觉地想起前几天看的房价,欲哭无泪:“沁园路的房价都涨到两万一平了,我什么时候能买得起啊。”
“你想想,咱们有两个人,平均下来一个人一万,也不是特别难。”
今天中午没有午睡,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道:“快让我看看你的花,好困,想睡觉了。”
除了我妈,知我莫过于温柏,他问:“今天没睡午觉?”
“早上喝了咖啡,中午没睡着。”
镜头从温柏的脸再次切换到阳台,他对准已经被整理的干净整洁的花架说:“这是林丛一号,这是林丛二号。”镜头分别经过两盆颜色不同的月季。
当他的镜头对准那盆肥嘟嘟的玉露时,我瞬间抢答:“这是玉露!不准说是林丛三号!”
“好吧,”温柏说:“给你看看新买的林丛四号。”
这盆绿植还没开花,绿油油的完全看不出品种,我问:“这是什么?”
“牵牛。”温柏轻轻点了点它的叶子,说:“蓝色的牵牛花,长大了就会沿着杆爬,一直爬到天花板上。”他说着指了指花架后的封闭栏杆。
温柏说完突然把镜头切到自己脸上,我因为打哈欠而张开的嘴没来得及合上,被他看个正着。
“这么困啊?”
我点点头。
“那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说吧。”
“什么时候回学校?要不要提前来我家看看?我是说,你也可以先来我家住几天,然后再回学校。”
我愣了一下,问:“你这是在邀请我和你同居?”
温柏认真地回答:“可以这么认为。”
我抿了抿嘴唇,“我考虑考虑。”
“尽快。”
对话结束时,我们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
我以学习为由,和许女士谈妥后提前三天回到燕川。原想先回学校一趟,结果在熙熙攘攘的车站被温柏截获了。
我刚走出出站口的闸机,温柏举着手站在不远处,洋溢着笑容喊我:“丛丛!”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一把拉过我用来装毕业行李的空行李箱,说:“今天让你看看我的车技。”
“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呗,怕你跑了。”
“可我要先回一趟学校。”
温柏提了提我仅有几本书的行李箱,说:“别回学校了,跟我回家。”
当被牵着手腕带到地下停车场,面对着一辆黑色宝马时,我难以置信地问:“租的还是买的?”
温柏按了一下钥匙,车灯伴随着“嘟嘟”闪烁了两下,他说:“当然是…我爸买的,嘿嘿。挂的还是丽城的车牌。”
上了车,我好奇心满满地东凑凑西摸摸,问:“我可以不用奋斗了吗?”
温柏开车的样子比画画的时候还性感,说出来的话却引我发笑:“主席说了,奋斗的人生才是幸福的人生。”
温柏租的房子就在燕大北门附近,因为是近些年的楼盘,小区的治安和绿化都不错。
乘电梯到了六楼,温柏打开门,站到一边做出了酒楼迎宾小生的姿势道:“当当当!”
我蹬掉运动鞋,踩上他提前摆放好的拖鞋走进了屋里,俨然是检查成果的甲方。
“怎么样,还满意吗?”
我巡视了一周,对这个小屋很是满意:“真不错。”
最后一个观察的地方是厨房,墙壁上没有油污,冰箱表面也没有划痕,灶台整洁,这个小小的厨房几乎没有使用痕迹。我拉开冰箱,看着空空如也的冷藏室,问:“咱们中午吃什么?”
温柏好像没有考虑过这件事,听了我的话也凑过来看了一眼,然后与我对视:“这个…我这两天都是叫外卖。”
我关上冰箱门,垮这脸对他说:“我们出去吃吧,我好饿!”
温柏掐了掐我的脸:“走吧。”
这个楼盘的环境虽好,地理位置却不佳,除了小区门口的一排商铺,周围并没有什么营业场所。这一排三分之二是餐馆,三分之一是生鲜商店。
走出小区,我深呼吸了一下问:“吃什么?”
“门口有家麻辣烫有大骨汤底,我们可以去那家吃。”
我们边走边聊,“你怎么知道有大骨汤底?”
“叫外卖的时候看见的。”
阳光落在我的头顶上,暖洋洋的,微弱地驱散了寒意。我看着连日来难得的晴天道:“有太阳的冬天真好!”
温柏亲昵地摸了摸我的头,趁着四周没有行人凑到我耳边说:“有你的冬天才好。”
习惯了他突如其来的情话后,我已经能坦然应对了:“早上又吃糖了?嘴巴这么甜。”
温柏每次听我这么问就想献上自己的嘴唇,但这个套路已经被我摸透。于是我伸手快速捂住他即将得逞的嘴:“诶,过分了啊。”
也不管我的手心干不干净,某人的舌尖已经轻轻在上面舔了一下。曾经我还会用“不知羞”来反击,后来被一句“我老婆我舔一下怎么了”给堵死之后,就再也不说话了。
还没正式开学,店里的人不多,只有几个小区里的装修工人在用餐。
我老老实实要了一份清汤锅底,和温柏红艳艳的中辣锅形成鲜明对比。
我咬下一块藕,咔哧咔哧嚼着问他:“下午打算干什么?要没什么事儿我可要回学校了。”
温柏满嘴通红,眉间皱出一个川字,问:“为什么要回学校?”
我漫不经心地回答:“跟你在一块学不了习,老分心。”
“那你可以在卧室学习,我在客厅画画,这样我们就不能交流了。”
“好吧,”我又咔哧咔哧咬了一口藕节,“我考虑考虑。”
温柏从自己的碗里夹起一块鱼豆腐,用勺子拨干净辣椒籽后放到我勺子里,“不着急,慢慢考虑。”
温柏进食的速度一如既往地比我快,他习以为常地结了帐,又回到位置上看我吃饭。
如果被别人看着吃饭我会觉得有些尴尬,但在亲人和温柏面前,我安定如山。不急不慢地吃完最后一根小白菜,我擦了擦嘴,“走吧。”
走出店铺时,外面的天气已不似来时,我看了看白里夹灰的云,问:“今天说要下雨了吗?”
温柏自然地牵起我的手腕,说:“我看看…没说啊,上边写的晴天。”
“那怎么回事?”
“老天爷的脸,说变就变呗。可能哪边的乌云还没下完雨,被风吹着路过一下吧。”
我认可地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我俩散步似的慢悠悠回了家,我天真地以为当真不会下雨,还在沙发上对着电视机瘫坐放空了好一会儿,才开始思考到底什么时候回学校。
没预兆地,大雨突然哗啦啦地倾盆而下。
我被雨声吓了一跳,从沙发上弹起来火速跑到落地窗前,这才发现天空早已灰蒙蒙地沉了下来,光线暗得像傍晚。
温柏一进家门就窜进了屋里,神神秘秘地不知道在干什么,这会儿听着雨声才从房间里探出头,对着我明知故问:“下大雨了?”
我闻声回头,从他的表情里察觉出一丝不对劲:这么大的雨,天气预报上怎么可能没写呢?“啊!温木白!”我喊着跑过去双手掐住他的脖子,“你又骗我!”
我没舍得使劲,他这下才彻底笑出来,道:“天气预报说百分之四十的概率下雨,四舍五入不就是没雨吗!我可没骗你啊!”
“送我回学校!”我用威胁的语气说。
“我不,”温柏把我的手拿下来,拉着我坐到床边:“枕头和被子我都整理好了,一起睡觉吗?”
我转头一看,这才明白他回家之后关着门悄没声地在干什么。枕头从一只变成一双,棉被上又多盖了一层毯子。
“处心积虑啊温木白。”我幽幽地说。
温柏欣然接受了我的话,还傻笑着说:“不花点心思,哪能跟我的宝贝共枕眠呢?”
“好吧,我暂时不回学校了。”
我说完,他从床边跳起来,吧唧亲了一下我的脸颊,“得嘞,我去给你拿睡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