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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酒宴谈婚嫁 ...

  •   “范大人,我曾允诺作你的护卫,此话如今仍然有效。只要大人身在余杭,我定不会让贼人有可趁之机。”从刘家村离开后,宋榆郑重承诺道。

      “我记得你曾同本官说过,民不与官斗。你对牵扯到官府的事情,一向避如蛇蝎。此次为何如此执着?是因为白露姑娘吗?”范潜深深叹道。

      他曾迫切地希望,能将她招揽为护卫。然而,当她主动提出来时,范潜却发现自己的心里并没有多少欢喜。

      “我想亲手找出那幕后之人。但是,凭我的身份,很难。”宋榆直言不讳道,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虽然知道是刘瑾砸伤的白露,但她更清楚,刘瑾不过是被推到台前的那个人,幕后之人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好。”范潜点了点头。

      即便知道她的承诺,不过是为了替白露报仇;即便他很不喜欢这样的利益交换,终究还是没有拒绝。

      随着真账册被找回,刘瑾被缉拿归案,人赃并获之下,孙辽成贪污修河堤款的冤案也便随之告破。

      曾经被裹挟的民意,也渐渐被松绑。

      为了驱走晦气,孙辽成跨过火盆之后,决意在县衙办一场祛秽宴。

      凡属在为他洗清嫌疑一事上出过力的,尽在被邀之列。

      宋榆跟在范潜身后跨入县衙,刚一进门,就见柳廷一脸不悦地迎了过来。

      “喻兄,白露姑娘受伤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都不告诉我们一声,是不是不把我们当兄弟?万兄可是放话出来,让你好生反省,别想蒙混过去。”柳廷虽然面色不佳,动作却极为亲昵。他将手搭在宋榆的肩上,拖着她便要往宴席上而去。

      因为假账册一事,闹得颇大,如今真相大白,知道的人也便多了。白露作为人证,当堂作证,这遇险之事,自然也就无法隐瞒了去。

      “请你们喝酒。如何?”宋榆将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拍了下来,随口提议道。

      “算了,我们最近可不敢去喝酒。会试将近,马上便要去长安了,夫子们盯得紧。”说起喝酒一事,柳廷瞬间便焉了下来。

      “那便等你们回来……”俩人一边说着,一边往酒宴大厅走去。

      诸如“繁花似锦”“桃花酿”这样的话,飘洒在夜风里,隐隐传入范潜主仆的耳中。

      “大公子倒还是老样子,在哪里都能遇到同道中人。”常乐跟在范潜身边,看着越走越远的俩人感叹道。

      “狐朋狗友。”范潜凉凉地冷哼一声,神情不悦地走向酒宴之地。

      宴席之上,宋榆与柳廷坐在相邻的几案后,一边自在地喝着乌梅饮,一边说着闲话。

      谈及刘瑾,柳廷唏嘘不已。

      范潜往他们的位置扫了两眼,到底在孙辽成的热情招呼之中,在上座坐了。

      “此次能洗清嫌疑,都是仰仗了大人。下官先干为敬,喝了这一杯。”酒宴开始,孙辽成热切地说道。端起几案上的酒杯,便将杯中酒喝了个一干二净。

      死里逃生一番,见识到官场的诡谲云涌,他在为人处事上,显然多了几分彻悟,面对范潜时更加从容淡定。

      “孙大人言重了,你既清白,本官自不会污蔑了你去。”范潜拿起酒杯,抿了一口,权作回应他的热情。

      “喻公子倒是没说错,范大人秉性正直,查案最重证据。倒是下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孙辽成钦佩地说道,嘴快地将宋榆对范潜的评价说了出来。

      “孙大人与喻子居,莫非还交情匪浅?”范潜嘴角微微上扬。虽然神情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心情却是愉悦了很多。

      “倒也不是。只是喻公子少年英才,下官很是欣赏。”孙辽成浅笑道,与柳敬对视一眼,“柳大人,柳廷与喻公子同窗,可知他是否已有婚配?”

      “这个倒未听廷儿提起。大人莫不是看上喻公子了,想为四小姐找位乘龙快婿?”柳敬满面堆笑。心道经此一事,孙辽成莫不是看上了喻子居,连一贯挂在嘴边的门第之见都摒弃了。

      “本官确有此意。小四也不小了,春上已经及笄,这喻公子恰好十七,与小女年岁也是相当。”孙辽成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志得意满地说道。连喻子居的年龄都打听得一清二楚,显然有这个想法已不是一天两天。

      “乘龙快婿?据本官所知,喻子居出身商贾之家,恐怕是配不上孙小姐的身份吧!”范潜眼神一凝,说出来的话跟冰雹渣子一般冷硬。

      “大人说得是,下官之前确实有过这般顾虑。此番遭遇变故,下官也想明白了。下官门第不高,小女若是高嫁,下官倘若出事,便没人能护住她。如此,倒不如将她托付给可信之人,只要小女过得自在,下官也便心满意足了。再说,英雄不问出处,喻公子除了出身,旁的都不差别人什么。”孙辽成解释道。

      此刻的他,全然是一个为子女幸福打算的慈爱。

      见他将心中所想和盘托出,柳敬紧跟着附和道,“大人所言甚是。喻公子心胸开阔,心地良善,便是廷儿上回那般同他说话,他非但没有计较,还不计前嫌为廷儿打算。若是成亲,定是个维护妻子的,想必不会亏待了四小姐去。”

      柳敬言辞措措,却不知他的一番话,将范潜几乎憋得吐血。

      “本官二十有四,尚且未曾婚配。喻子居年仅十七,孙大人的打算,是否太早?”范潜心底一梗,仿若被棉花堵住了喉咙,莫名涌出许多怒火,面色跟着一冷。

      孙辽成在心底计算了一番,看着范潜冷了的脸色,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想到范潜与喻子居的交情,还以为他是担心自己亏待了喻子居,连忙赔笑道,“大人放心,下官定不会亏待了喻公子。如今所想,不过是提前定下来。等六礼走完,怎么都得两年之后,那时候喻公子也十九了,算不得早。”

      看着孙辽成满脸皱褶地赔笑,范潜猛然醒悟了过来,收敛情绪,面色浅淡道,“孙大人倒是想得清楚!”

      心底的不痛快,仿佛潮水涌动。范潜转头,看着与柳廷碰杯对饮的人,青筋几乎从脖颈中跳出来。他端起酒杯,便将那杯中酒水,尽数灌进喉咙。

      “大人?”常乐担心地看着他,隐约觉得自家大人的动怒,与孙辽成刚才所说的事情有着莫大的关联。

      顺着自家大人的视线看去,常乐的眉头蹙成一团,不知何时,喻大公子居然能轻易牵动大人的情绪。

      推杯换盏,宴罢人散。柳廷与宋榆说了万昌镰想去狱中一探的事情,便扶着有些许沉醉的柳敬,从酒宴的大厅走了出去。

      宋榆这才发现,一场酒宴,便是连作为东道主的孙辽成都喝醉了。

      “大公子,快过来帮忙。”常乐见她抬腿便要往门外走去,不由得提高声音喊道。

      “怎生喝得如此醉?”双目清明的宋榆,几步走到范潜面前。闻着满鼻腔的酒味,眉峰挤成一条线。

      “还不都是因为你招蜂引蝶!孙大人想把女儿许配给你,大人觉得你年仅十七岁,便谈论娶亲,实在为时尚早。被孙大人和柳大人俩人给拿话给堵了。”常乐满脸不快地指责道,将范潜的一条手臂搭在自己脖子上,招呼宋榆跟上,这才便驮着人往外走。

      “十七岁,早吗?”宋榆疑惑道。

      余杭城内,十七岁便成亲的人比比皆是,便是她在西山学院的同窗,都有好些已经拖家带口。

      白露也总说宋大夫人不关心她的婚事,如此这般年纪还没将婚事定下来,莫非竟是误会了不成?

      难不成,长安的习俗与余杭相差很远?

      宋榆有些许不确定,常乐凉凉地看了她一眼,怒其不争的忿忿道,“功名未就,谈何娶妻?我家大人二十四了,尚且未曾婚配。十七岁成亲,自然是早的。”

      说着,越发觉得这位喻大公子真是不求上进。

      “果然是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没想到长安的习俗,竟与江南差别如此之大。在我们江南,十七岁成亲的比比皆是。二十四岁的男子,孩子都能满地跑了。”宋榆自觉猜测得到证实,颇为感慨地说道。

      “你想娶孙小姐?”范潜睁开惺忪的眼,紧紧盯着她。

      “大人多虑了,我怎么可能娶孙小姐。”宋榆摇了摇头,她便是有这心,也无这力。

      见常乐驮着他艰难地往前挪,宋榆上前一步,将范潜的另一条胳膊架在自己肩上,帮常乐分担一半的重量。

      范潜面色稍霁,闭上眼睛,将身体的重量全压在俩人的肩上。

      一路半驮着范潜,上了县衙门口的马车,扶着他靠着车厢坐了,宋榆才揉了揉肩膀,对着常乐道,“人一旦喝醉,便死沉死沉,你以后可得劝着你家大人些。既然喝不了这许多,便不要逞能贪杯。”

      “也不知道罪魁祸首是谁,大人一向最是克制,以前从未喝醉过。”常乐瞥了她一眼,懒懒得说道。在范潜身旁坐了,护着他免得将头撞到车厢上。

      “算了,我不同你计较。”宋榆深呼吸道,只觉好心被当作驴肝肺。她将车厢的帘子掀开,看了眼稀疏亮着些许路灯的余杭城,任夜风吹散车厢内的冲天酒气。

      直到回到余杭驿馆,与常乐一起将范潜扶到床榻上,宋榆才甩了甩手,面色不佳地嗅了嗅,“这满身酒味,实在太难闻了。本公子得先回去洗漱一番,你家大人就交给你了。若有急事,往天上放个响箭,本公子即刻便到。”

      宋榆径直回了城西喻府。洗漱之后,在窗前里将头发晾干,才将手里的杂记放下,灭了烛灯在床榻上歇下。

      余杭驿馆之中,范潜睡至半夜,喉咙干哑地醒来。看了眼坐在一旁打盹的常乐,起身为自己倒了一碗早已放凉的茶水。

      “大人,你醒了。可有哪里难受?”常乐从浅睡中惊醒过来,就着月色,拿出火折子将房间里的烛灯点亮。

      “喻子居呢?”范潜扫了眼房间,并未看见有其他人。

      “说是酒气难闻,回府洗漱了。今日应该不会过来了吧!”常乐随口说道,见范潜将碗中的茶喝完,便拿起茶壶给他又添了些茶水。

      范潜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眼睛盯着深褐色的茶碗,过了好一会儿,才一字一句缓缓说道,“常乐,你说本官是不是该娶妻了。”

      宋榆的那句孩子都能满地跑了,终是让他心底生出些许不一样的感觉,仿佛之前的清冷生活,变得极其可笑。

      也许,娶个妻子,再生个孩子,也很好?

      “大人不必将喻公子的话放在心上。”常乐愣愣地说道,内心很是纠结,不知该回答是,还是回答不是。

      在大夏朝,二十四岁未娶已是晚婚。范潜一直未娶,范府长辈很是担忧,早前便说过让他劝劝。他欣喜于自家大人终于有了成婚之思,但又担心他此刻所想,只是因为旁人的一句话。

      若是如此,贸然成婚,反倒不妥。

      常乐在心底暗叹,不知道自己的劝慰,是对还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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