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只为和你说再见》足下微尘

2、002

　　一大早，程苒吃完自己的那份早餐，给借住在她这儿的外甥女笑笑留下一份儿，便匆匆赶到医院上班去了。
　　临走前给她留了张纸条儿，叮嘱她今天回家跟父母好好谈一谈。
　　在医院忙了一上午，送走最后一名病人，看了看时间，还有十分钟就可以下班了。她拿起保温杯喝了口水，干涩的喉咙终于得到一丝缓解，令她忍不住舒了口气。
　　……
　　莫文精心策划了今天的一切，整个人精神气爽地来到程苒医院附近的一家档次不错的饭店。
　　看看时间，刚好到了女儿中午午休的点儿。她信心满满地拿起手机，电话拨出去响了几声就被接起，那边随即传来程苒略显疲惫的声音。
　　莫文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往常一样，说：“小苒啊，下班了吧？午饭吃没吃？”
　　程苒只当是母亲的一般问候，担心自己又因为忙工作而顾不上吃饭，所以专门打电话来叮嘱她吃饭的，便随口应道：“还没呢妈，等会儿我保证会去吃的，您放心。”
　　莫文按捺着激动的心情，说：“那刚好呀，妈也没吃饭呢，你现在出来陪我一起吃顿饭吧？”
　　程苒愣了下，随即有些犹豫，说：“妈，你来我们医院附近了？”
　　莫文说：“啊，是呀，我来这边办点事儿，这不刚忙完，也到饭点儿了，所以就打算在这边吃顿饭，这就想到你了呗。你说妈疼不疼你呀？”
　　程苒笑了笑，说：“疼，真疼。可是，妈，我一会儿还有点儿事要忙，可能……”
　　“诶？什么事儿非得吃午饭的时候忙呀？你们医院怎么这么不人性化？”莫文有些着急。
　　程苒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说：“妈，您别这么说，我们医院已经很人性化了。只是今天真的情况特殊，我可能不好陪您一起吃饭。”
　　莫文一听，这怎么行？程苒要是不来，那她的安排岂不是全部都白费了？
　　于是她抬手将气得快炸起来的头发捋下去，说：“小苒，妈妈好不容易过来一趟，你就算再忙，该吃饭的时候也应该吃饭呀，对不对？我不管你们医院现在有什么重要的事儿非得占用午休时间，今天这顿饭你是陪我吃定了。”
　　程苒一时被母亲的耍赖行径搞得不知该如何应对，咬了咬后槽牙，继续说：“妈，我们医院有医院的安排，不是不让我们吃饭。要不这样吧，我现在过去找您，您先点上菜，等我过去了快点儿吃，我能挤出来的时间最多也就二十分钟，您看行吗？”
　　莫文也心知能让程苒难为到这个程度必然是要紧的事情，再耍赖下去说不定还会让女儿厌烦，于是连忙应道：“行，我把地址发给你，你换件衣服马上过来啊。”
　　程苒“嗯嗯”应着，挂断了电话，便招来诊室外的护士交代了几句，然后就马不停蹄地跑去更衣室换衣服了。
　　中午时分，艳阳高照。医院外的行人来来往往，车流穿息不断。
　　程苒按照母亲发来的地址，非常顺利地找到地方。刚一进店，便看到服务员将托盘里最后一盘菜放到餐桌上。
　　程苒小跑着跑了过去，一屁股坐在莫文的对面，调侃道：”想不到这家店上菜的速度这么快呀？“她说得笑嘻嘻的，浑身上下还散发着一股风尘仆仆的气息。
　　莫文摇了摇头，指挥她将大衣放在旁边的凳子上，才有些心疼地说：“跑那么快干什么？就算晚回去一会儿，你们医院领导还能吃了你不成？”
　　程苒将毛衣的袖子撸上去，露出半截莹白细腻的小臂。她看了看桌上丰盛的菜色，挑了挑眉，说：“我们领导吃不吃人您还不知道？要是我真晚回去了，您今天晚上就准备给我收尸吧。”
　　“呸呸呸！瞎说什么呢你？”莫文被她七不管八不顾的话气得血压都飙起来了，但因为时间紧急，她也只好尽快转移话题，好让之前的筹划顺利进行。
　　于是她递给程苒一片湿纸巾，说：“擦擦手，快吃吧。我还想让你多侍奉我几年呢。”
　　程苒笑嘻嘻地擦完手，应和着：“必须的，必须的。”
　　莫文看着女儿吃了会儿饭，估摸着肚子也填了个五六分，便放下自己的筷子，朝不远处使了个眼色。
　　此时的程苒对母亲的安排毫不知情，还一边吃一边夸赞母亲选了个好餐馆儿，下次跟同事聚餐的时候也定这里云云。
　　正说着，忽然听见母亲那儿传来一声惊讶的声音。
　　“哎呀！这不是小智嘛？我的天呐，这都多少年没见着你了。”
　　程苒闻声，抬头循着母亲的目光看向来人。
　　只见一名身穿深色西装的年轻男子迎面向他们走来，那人身高估摸着一米七五左右，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容貌也算端正。程苒眯着眼睛想了想，这人，似乎在哪里见过似的。
　　不过，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程母已经扯了她的胳膊将她拉起来，介绍说：“小苒啊，这是你耿叔叔家的小子，以前住咱们家隔壁的，你还有印象吗？
　　程苒这才从记忆深处挖出了蛛丝马迹，恍然道：“哦！我想起来了。就是小时候老扯我衣服，被我满大街追着揍的那小子吧？”
　　“程苒！怎么说话呢？”莫文嗔怪道。“人家耿智都这么大人了，你还提小时候那点儿事儿做什么？”
　　程苒闭上嘴巴，抿着嘴角儿隐住笑容。然后主动伸出手，说：“好久不见啊，耿大智。”
　　耿智也伸出手，不轻不重地握住她的，自嘲般说：“程大侠，好久不见。小弟还是原来的小弟。”
　　程苒难得被人逗笑了，回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莫文见开局不错，立刻借机问：“小智，你也来吃饭啊？就你自己吗？”
　　耿智答得自然，说：“对，今天本来约了客户，结果对方临时有事来不了了，所以就剩我自己吃了。”
　　莫文乘胜追击：”嘿，一个人吃多无聊啊！正好，阿姨今天的菜点多了，要不然你跟我们凑合凑合，一起吃？”问完之后又补了句：“你不会嫌弃我们已经动过筷子了吧？”
　　耿智连忙摆手否认，目光却看向程苒，说：“不知道程大侠是否介意小弟蹭顿饭呢？”
　　程苒原本有点介意，但对方都这么问了，她也不能太小家子气，于是便回答：“你是母上大人邀请的，我没有发言权。”随后两手一摊，将皮球又推给了自家母亲。
　　莫文虽然对女儿这番回答不算满意，但也只能自己把话圆回来，立马拉着耿智说：“对对，小智来，坐下一起吃。你还跟她客气啥？怎么说咱们两家也是老邻居了。”
　　程苒低头吃菜，心里却算了下两家人做邻居的时长，对于那短短的一年时间，她决定还是不发表意见为上。
　　只是，饭刚吃了两分钟，莫文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程苒抬头看了一眼，没有在意，可接下来自家母亲的回答却让她心里没由来地升起一丝警惕。
　　“小智啊，阿姨突然有点急事儿，现在马上要回去处理一下，你跟小苒两个人一起吃可以吗？阿姨先走一步，就不陪你们了。”说完，莫文就拿起自己的包准备离开。
　　程苒有点炸毛，拉住母亲的胳膊就问：“妈，什么事儿这么十万火急？饭也不吃了？”更何况，您这说走就走的节奏，我怎么办啊？您老人家这么做也太不厚道了。
　　莫文使劲掰开女儿的手，无视女儿跟她使的眼色，说：“来不及了，火烧眉毛的事儿。你就当替妈妈陪陪小智了，好不好？”说完，人就像一阵风似的刮了出去。
　　程苒一脸懵，心道：这老太太，什么时候身手如此矫捷了？
　　耿智的声音却在这时传来，“程大侠，难道你还怕小弟把你吃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