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妄的你》灯烬梦成

4、第四章

　　任晴躺在沙发上假寐，时毅在另一边托腮冥想。
　　“你只能看见我，只能和我对话，你是不是有什么心愿没了？”时毅已经基本习惯了任晴的新形态，所以说话也随意了一些。
　　“哼，你想想是不是你有什么心愿没了。”任晴还是闭着眼，语气颇为不屑：“小姐姐我真有心愿也是要去找我爸妈的好吧。”
　　“好像有点道理，那你大龄未婚的生活愉快吗？”
　　“实习生你真是八卦！打听什么呢。”
　　“所以你会呆在我身边一辈子吗？”
　　“想得美，给我开门，我现在就闯荡社会去。”
　　“你不能穿墙么？”时毅好像忽然有了想要看魔术表演的念头。
　　一阵门锁开启的声音打断了他俩的探讨，时毅估摸着是林女士来了，于是站起来迎接。他回国之前做通了时建林的工作，时建林又顶着压力分多次、循序渐进地做了林女士的工作，正巧那阵子林女士买的期货疯涨，心情好得不得了，于是同意了她儿子在学成归来之后独立居住。
　　时毅现在住的是一个三居室，林女士说这就是他以后的婚房，暂时简单布置一番，等他结婚之前会再重新翻装。

　　果不其然来的是打扮精致的林女士，提着超市塑料袋来给儿子补给。
　　“妈你来了，你带速效救心丸了吗？”时毅今天的问候很特别。
　　手里的重物被接走，林女士腾出手压低她刚买的GUCCI墨镜，上翻眼皮瞟她儿子，暗自感叹她生的这个儿子真是不错，又问道：“你不舒服？”
　　时毅的背影摇摆了一下身子，表示他很好：“换好鞋进来吧，一会你看到什么都别害怕。”
　　林女士皱了皱眉头，有点皱不太动，毕竟刚打的除皱针。她琢磨着她儿子是带女孩回来了？难不成是男孩子？加速换了鞋，她急急地往客厅冲过去没人，卧室没人，厨房没人，厕所没人，书房没人。
　　“时毅，你是不是逗我玩呢！”
　　听到林女士的怒吼，时毅暗暗放了心，原来他妈也看不到任晴。他从厨房里溜达出来，吊着胳膊的三角巾磨得他脖子难受。“当然逗你玩。”
　　林女士插着腰站在客厅中间，刚刚的确把她吓了一跳，可儿子都能开玩笑了，状态也就比事故发生之后好很多了吧。她安慰着自己，稍稍放下心来。看着二十六年前从她肚子里掉出来的七斤肉已经长得这么大了，也是一阵感叹。嗯？她这个宝贝儿子好像在找什么，先是环顾了一圈，又抻头去找。
　　“儿子，你找什么呢？”
　　“找手机。”时毅随口编了个谎，任晴不见了，客厅没有厨房没有厕所卧室书房统统也没有。难道是在天花板上？时毅还抬头看了一眼。当然也没有。
　　这个时候林女士开始慌张了，她明显发现时毅压根不是在找手机，没有人的视线会集中在半空，甚至抬头往天花板上找手机的。
　　完了完了完了，她儿子出毛病了。这犹如三九天一盆凉水浇在头顶，林女士哆嗦了一下子。时毅在医院的时候，就怎么也记不得是怎么出的事情，医生说这是一种回避，自我的心理保护机制，把不想回忆的事情忘掉，如果只是这样没有出现其他症状，可以再观察一下，不需要立刻介入治疗，因为回忆起这种事情也是一次巨大的心理创伤。
　　现在坏了！出事了！出大事了！
　　“儿子，你找到了吗？”林女士战战兢兢地问。
　　时毅知道他怪异的行为引起了他妈的警惕，赶紧放弃寻找，装模作样地摸了摸裤兜：“在这呢。”

　　此后的半个小时里，林女士不断警惕地打量时毅，而时毅心绪不宁地反复催她走。
　　“要不回家住吧，妈妈还能照顾你，这几天没好好吃饭吧？看你瘦的，只剩一把骨头了。”
　　“有，天天吃，妈你快回去吧。我自己住挺好的。”
　　“最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我们再去医院看看吧。”
　　“我真的挺好的，没事。”
　　“想起什么来了吗？”林女士小心翼翼地打听。看到她儿子沮丧地摇摇头，估计是真的没想起来。
　　“那妈走了啊，你在家好好吃饭，叫朋友来玩也行，别喝酒，等骨头长好了，不然以后阴天下雨都要遭罪。”
　　时毅明显松了口气，犹如捣蒜一般点头应着，三角巾磨得他脖子更疼了。
　　像推着走一般，时毅搭着林女士肩膀，把她送进电梯，笑着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