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子英雄-面具》琴心三叠（Morita）

14、章六•宁谧的暗涌(3)

　　厨房里，吴英雄又是洗菜又是切肉，忙得团团转。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粉红色心型图案围裙穿在他身上那可真是超怪异的，让他有偷拍下来拿回局里大肆宣传的危险冲动。
　　谁会想到原来脾气火爆的吴英雄，做起家事来居然头头是道？连洗个菜都跟办案一样认真。
　　而同样令陈在天觉得奇怪的是，原来下班回家后有人给你做好热腾腾的饭菜是这种感觉，就好像内心有股暖流渐渐满溢出来一样。
　　模糊地记起小时候妈妈给自己做饭时的背影，也许是一样的感觉也说不定。

　　一直听陈在天在抱怨，吃了几天垃圾食品的结果就是看到外卖就反胃，连中午小欣帮忙订的特级便当都不想吃，饿了就直接跑到西英那里拿吴妈妈寄过来的水果充饥。
　　见他可怜，又难得早下班，吴英雄就拖着他到超市买了一堆食材回来，几乎要把冰箱塞满。
　　“你家除了啤酒和泡面，什么都没有，真不知道你平常都怎么吃饭的。”吴英雄一边把鸡蛋、牛奶、水果、青菜等分门别类地放进冰箱，一边很受不了地碎碎念。
　　知道完全没有自己插手的余地，陈在天很老实的蹲在旁边。“平常都是在外面解决了才回来。约干妹妹们吃饭，然后就去喝东西聊天认识新的美眉。唉，还真怀念以前不用加班查案的日子哩。”自从到了南区分局，他手机电话簿里的美眉电话数量都没有怎么增加过，想起来就觉得心酸。
　　怪不得这家伙跟纸片人一样，原来根本就没有好好吃饭。无奈地叹口气，拿了食材走向厨房。照这情况来看，说不定这厨房还没有被用过。
　　打开橱柜，里面的工具倒是一应俱全，估计是大雁当初安排房子的时候一起购置的。现在正好派得上用场。
　　刷刷刷地开始洗菜切菜，站在一边的陈在天虽然百无聊赖，但还是有帮忙递递碗碟。
　　“你是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看吴英雄熟练的架势，绝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下来的。
　　“去美国受训的时候。受不了天天吃汉堡，没办法就只有自力更生了。”想起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蕾慕莎的身影就自然地浮现。他还记得他们两个一起做饭的玩闹时光。那时候他刚开始学，手艺烂得可以，一道罗宋汤做得跟番茄酱一样，但还是吃得有滋有味。可经过了这么多，他已经分不清往日的记忆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也不再在乎了。
　　见他脸上有些黯然，陈在天也不说穿，“以前妈妈打零工都很忙，所以不常做饭。就算做也每次都是番茄炒蛋。现在想起来，说不定妈妈其实只会做这道菜吧？”对小时候的他来说，番茄炒蛋就像是麦当劳一样，能吃上一回就开心得不得了。
　　“你想吃么？这个菜我会弄。”看他一脸怀念的样子，就当是满足一下他的小小愿望也好。
　　陈在天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真的？那我来帮忙打鸡蛋！”挽起袖子就动起手来。

　　看一个一百八十公分的大男人在卖力地打鸡蛋，显而易见的开心表情跟偷吃到糖的小孩子一样，吴英雄不由自主地牵动了嘴角。
　　这才是真正的他，不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也不是重案组组长，不是英雄也不是痞子，更不是用“陈在天”三个字凭空捏造出来的个体。
　　叫什么名字并不重要。要证明他的存在只要一个笑容一张鬼脸就已足够。
　　真正的他从不曾消失，只是藏在深深的面具底下。

　　边切番茄边想得出神，一不小心食指被刀划了一道口子，血开始汩汩地冒出来。
　　“没事吧？”陈在天急忙放下装着蛋液的碗，探头过来查看。
　　血顺着染红的手指，断断续续地滴在砧板上，跟番茄的红色汁液混在一起，一片猩红。连刀刃上都沾着不知是血还是番茄汁，微红的刀光就这么直直射进陈在天眼里。
　　时间仿佛冻结住了一样。
　　无数支离破碎的画面在瞬间一股脑地冲挤着他的神经，像飞快转动的电影胶片一样狠狠地烙印在他脑子里。
　　吸饱了血液而变成深褐色的地毯；
　　穿着白色连衣裙满脸瘀伤的女人；
　　紧紧握在她手里的染满血迹的刀；
　　瞪大眼睛一动不动躺在地上的男人；
　　女人望着自己那种冰冷麻木的眼神；
　　她穿着拖鞋朝自己走过来的每一步；
　　她把刀举过头顶挥下来的残忍狠决……
　　像是被一桶冰水从头浇下，寒意从身体内部一口气攫住他，浑身冻结般动弹不得。
　　他全想起来了。
　　被强行压进水里，四周的气泡紧紧卷裹住自己而无法呼吸的恐怖；被称作母亲的女人拿着杀人凶器砍杀的疯狂……
　　关于那个可怕的梦的一切，在一瞬间重新跃进他的记忆里。
　　天，那到底是什么？

　　吴英雄把食指伸到水龙头下清洗伤口，正想让陈在天帮忙把药箱拿过来，刚转头就发现他面色青白地僵直在原地，空洞失焦的眼睛仿佛看见什么可怕的怪物一样，死死地瞪著砧板上的一片红色。
　　顾不得手指还在流血，他用力握住陈在天的肩膀，用没有受伤的右手轻轻拍着他的脸。脑子里有个声音告诉他，这就是发病的前兆。
　　“陈在天、陈在天！你没事吧？”声音不由自主地提高，抓着他肩膀的手也不自觉地加大力道。该死！要怎么样才能阻止他在梦魇中迷失？

　　肩膀仿佛要被人捏碎的剧痛一下子让陈在天回过神来，进入视线的就是吴英雄满脸担忧的恐怖表情。
　　“我……”下意识地想隐瞒，却发现自己的声音难以置信得干裂破碎。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用力清了清喉咙，“我没事。”
　　“你确定？”吴英雄紧紧盯着他，眼神激烈得像要在他脸上烧出两个洞来。刚才那反应，怎么可能没事？他不明白陈在天为什么要说谎。
　　“歹势啦。只是看到血有点头晕，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要被人笑话的。你等等，我去拿药箱过来。”有点慌乱地移开视线，陈在天匆匆逃开。深怕被吴英雄这样看下去，他会忍不住把所有的一切都说出来。
　　他所记起的只有凌乱的画面，根本不足以立案。而且那一男一女跟自己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自己会一点都想不起来，这些问题都还没有答案。
　　最重要的是，如果那女人真是他亲生母亲……他无论如何也不想让吴英雄知道他是杀人犯的儿子。

　　看他手忙脚乱地帮自己消毒伤口，贴好OK绷之余还缠上一层厚厚的纱布，可无论如何就是不愿看着他的眼睛。
　　吴英雄明知他在说谎，也不逼他。医生说过，要让他自己意识到问题所在，这样才能开展治疗。
　　说不难受是骗人的。陈在天明明想起了些东西，却不愿意告诉他。是因为觉得他不可靠？
　　看来真是高估自己了。不由得露出苦笑。
　　原来自己在他心目中不过是这样的兄弟。他多希望他可以多依靠他一些，让他一起分担他的恐惧、他的脆弱。
　　但从好的一面看，他这次并没有迷失在梦魇里，这一点让吴英雄安心不少。

　　T.B.C

　　P.S.清明节居然跑到敦煌去出差。那里的沙漠实在是太酷了XD。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让痞子跟英雄去沙漠里兜一圈呢？让我琢磨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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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y 一脸风沙归来的某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