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玉心田上》昕梨

16、第 16 章

　　次日早上，阿元噔噔噔跑进卧室唤他娘亲，掀开帐子却见他爹躺在床上。

　　那小人愣了一会，摸着脑袋问：“爹爹怎么在娘亲床上？”

　　屋里伺候的丫鬟都没忍住笑了出来。

　　刘钰心情大好，抱过儿子，哈哈笑道：“你小子，我不在你娘床上，你是怎么来的。”

　　父子二人笑闹到一处。

　　等闹够了，才起身洗漱，去西暖阁用早饭。

　　若芯已坐在了那里，等着他们父子过来。她今天穿水蓝色革丝的衣裳，愈发显得单薄消瘦，许是昨晚上没睡好，眼下发乌，用了水粉也没遮盖住。

　　刘钰见状却扬起嘴角笑了，心说，昨儿晚上是要她要的多了些，这一早起才这般形容。

　　阿元手脚并用地爬到炕上，小身子挨着若芯坐下，捧着一碗粥喝了起来。

　　刘钰也坐到她母子对面，问：“今儿早上吃什么？”

　　若芯冷着脸，随手指了指桌上小菜：“就这些。”

　　紫嫣在旁伺候，见若芯莫名冷了脸，只得亲自上前伺候：“姑娘喜欢清淡的，二爷看还添点什么，我去厨房要。”

　　刘钰：“去叫小厨房做些硬菜来，还有，给她端一碗滋补的汤，爷瞧着她身子太单薄了些。”

　　“唉，还是二爷心疼姑娘，我这就去。”

　　说完不经意拿手碰了碰若芯，又给她使眼色，示意她别再冷着了。

　　若芯却不理会紫嫣眼色，只管低头喂阿元吃饭，依旧没什么好脸色，她一想起昨夜的事就气，想说这位爷嘴上哄着不迫她，却生生折腾了她大半宿，她没伺候过男人，几番下来哪里受得住，苦苦求了他好几回，他那兴致不减反增，就是不肯罢。

　　不一会儿，有丫头端上来一碟子肉包，和两碟腌肉，跟着的小丫头端来一碗汤。

　　刘钰将那汤往若芯面前推了推。

　　“等一会儿用完早饭，要还是累的话就去床上歪一会，再去太太那儿。”

　　说完，一脸高兴地拿起桌上的蟹黄包，递给阿元：“来，儿子，吃个包子。”

　　若芯抬手挡了挡：“他早上吃多了容易积食，你自己吃吧，别管他。”

　　哪知阿元小人看着新端上来的包子，口水都快流下来了，见爹爹递给他了，立马伸出小手抓住，两三口就吃到了肚子里。

　　吃完又眼巴巴地又去看刘钰，指望爹爹再给他一个。

　　刘钰自然不肯，伸手捏捏孩子的小脸，笑道：“还想吃？”

　　阿元嗯嗯啊啊了半天，怕若芯生气，不说想吃也不说不想吃。

　　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摇了摇头。

　　刘钰笑了笑，拉过儿子坐到他身旁，拿起包子哄道：“臭小子，今儿爹爹来教你，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就得说出来，拿到手里，才算完，不能这样嗯嗯啊啊的，爹爹再问你，想不想吃？”

　　阿元转头去看若芯，刘钰却将他的小脸搬回来：“别看你娘，只说你自己想不想。”

　　阿元小脑袋调皮地点了点。

　　刘钰：“说出来。”

　　阿元：“爹爹，阿元想吃。”

　　刘钰哈哈大笑：“这才是爷的好儿子。”

　　说完将那包子递给了儿子，小家伙高兴地又三两口吃到了肚子里。

　　不等若芯发作，庭娘先急了，上前一步对刘钰福了福：“二爷，可别再喂了，哥儿吃多了寒食真的会涨肚子。”

　　刘钰：“知道了，不过就两个包子而已。”

　　阿元吃完包子，咂摸着小嘴去看若芯。

　　看出他娘亲不高兴，便挣开刘钰，又挪到炕桌对面贴着若芯坐下，唤了声娘。

　　若芯扭过头问：“怎么了？”

　　阿元小大人般叹了口气，对若芯说：“阿娘，你这样瘦，你多吃一点。”

　　若芯：“娘亲有吃啊，只不过娘亲不喜欢吃肉。”

　　阿元撒娇：“你就吃一点嘛，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若芯却道：“可是阿元，你能少吃一点吗？你看你现在都胖成什么样子了。”

　　众人闻声都笑，刘钰也勾起嘴角笑了笑，府里给阿元的一应吃食都是最好的，阿元自然长得好。

　　阿元这才抿着小嘴低了头，若芯却不肯罢，拿手轻轻推了推他的小胳膊，笑道：“恩？能吗？”

　　阿元小眼睛转了转，撅起嘴来，依旧不肯说话。

　　若芯又伸手推他，出主意道：“那娘亲和阿元一个多吃一个少吃好不好？”

　　阿元终于应了一声：“好。”

　　“那阿元自己记着，别管去哪儿用饭，都少吃一点，行吗？你瞧，阿娘的腰比你的腰都要细。”

　　阿元闻言，突然转过身来环住若芯的腰，又比了比他自己的腰。

　　众丫鬟都被这小人的形状给逗乐了。

　　阿元：“那阿娘呢？”

　　若芯从善如流道：“阿娘多吃一点，可以吗？”

　　阿元这才奶声奶气地答应了她：“好吧。”

　　若芯：“那一言为定，我们从今儿就开始行吗？”

　　阿元：“可是阿娘，小孩儿怎么才能变瘦啊？”

　　若芯：“少吃肉，多练拳。”

　　阿元点点头。

　　若芯又道：“不能吃南北铺子的糕点。”

　　阿元一听差点就要哭出来：“能吃糕点，能吃糕点，就是少吃，甜饼不能吃，对不对？对不对？”

　　若芯抱着儿子，正色摇头：“完全不能吃，阿娘也不吃，庭妈妈也不吃，晴姨也不吃，我们都不吃，好不好？”

　　阿元：“就少吃一点嘛，三天吃一次，好不好？”

　　说着拿手指头掰着举起来，给若芯看。

　　若芯这才笑着捏了捏他的小鼻子，答应了：“好吧。”

　　又抬头和庭娘对了个眼色。

　　庭娘赞赏地冲若芯点头，抱了阿元下去了。

　　刘钰头一回见若芯和阿元说话，不觉心情大好，将桌上的吃食一扫而光。

　　又见那汤她只吃了半碗，便道：“难怪阿元说你，一碗汤也喝不完，这样瘦。”

　　他心情好，便有一搭没一搭地同她说话，见她不理会，竟也不恼，吃完饭出门去了。

　　——

　　秋桐一面收桌子一面对晴儿嘟囔道：“我的乖乖，这一顿饭吃的，我心都快跳出来了，好在没恼。”

　　又道：“晴姐姐，你家姑娘明明那么好性的人，怎么偏偏跟二爷犯拧，一句好话没有，更叫我称奇的是，二爷今儿竟也不恼，舒舒服服地用了一顿早饭。”

　　晴儿：“我也不知道，昨儿晚上听守夜的人说，两人直在床上折腾了一宿，早上起来我还心惊胆战的，怕听见什么不好的信儿，二爷喜不喜欢姑娘不打紧，只别跟之前似的，动不动就打姑娘，我就满足了。”

　　她这几日岂止是满足，简直心情大好，一面哼着小曲一面给若芯铺床，若芯嫌夜里冷，晴儿便同莲心一起，去箱子里找出厚被子来，刚要换到罗汉床上，莲心却直摇头。

　　“姐姐先别收，你不知道，二爷体热，若芯姑娘没来之前这厚被子就没拿出来过，二爷现在天天回家，别回头热着了，这被子来回翻腾着找怪麻烦的，先留在外头吧。”

　　晴儿笑道：“行，我回头跟姑娘说一声。”

　　莲心悄悄往晴儿身边凑了凑，小声笑着：“我瞧着二爷很喜欢姑娘呢。”

　　晴儿眉开眼笑：“可不是么，我们姑娘总算熬出头了。”

　　转而又有些担忧：“可我们姑娘这性子是真不讨喜，同二爷说一两句话还成，可二爷一高兴起来，就喜欢跟姑娘多说，一多说我就害怕，生怕姑娘哪句不对顶撞了二爷，再吵起来。”

　　莲心：“姐姐多心了，昨儿晚上两人吵了两句，二爷动气，原都要走了，可转脸又回来歇下了。”

　　晴儿笑意更浓：“你歇会吧，我去长春馆接姑娘回来。”

　　天气转凉，晴儿给若芯拿了件披风，便出门去了，她刚出钟毓馆的门，就见赖儿一脸谄媚地撞到她面前：“姐姐，有什么事，我去给姐姐办。”

　　晴儿往后退了一步，斥道：“你闹鬼呢，吓我一跳，不在二门上待着，跑里边来做什么，也不怕主子们见了恼。”

　　赖儿：“我怕姐姐有急事，找不着人跑腿，我进来原也是有事的。”

　　晴儿笑道：“以前没见你这么勤快，好的不学，倒会见风使舵了，怎么你们门上那些猴精的小子也放任你赶着往前头跑么？”

　　赖儿：“什么都不瞒姐姐，我偷偷跑进来的，姐姐看在，我以前为姐姐跑腿的份上，倒是抬举抬举我，我都二十了，还没娶亲呢，家里外头都嫌我。”

　　晴儿：“你又笨又懒，能怪谁去。”

　　赖儿：“我娘也说我了，我以后一定听姐姐的话。”

　　还没说完，就听人吆喝：“你小子在这儿干嘛呢，谁让你进来的。”

　　一个身材魁梧的小厮走过来，一拳敲在了赖儿头上，吓得晴儿又往后退了退。

　　那人是刘钰的小厮田七，待教训了赖儿，转头见了晴儿，却堆上了笑脸，讨好道：“姐姐见谅，这小子不活泛，冲撞了姐姐。”

　　晴儿见田七这样欺负赖儿，虽是规矩，可还是心里膈应，恼道：“你别打他了，是我有事差他办的。”

　　田七忙应承着：“姐姐有什么事，我去给姐姐办。”

　　“你替二爷办事的，我哪敢劳动你。”

　　“姐姐可别埋汰我了，我是个什么东西，替二爷办点零碎小事罢了，姐姐的事那也是正事。”

　　晴儿：“多谢了，你去吧。”

　　说罢抬脚便走，赖儿忙跟上她一起走了。

　　这边田七见晴儿瞪他，骂骂咧咧啐了一口：“死蹄子，等你主子失了势，看你还张狂。”

　　赖儿此番在刘钰小厮面前扬眉吐气，对晴儿自是千恩万谢：“多谢姐姐，谢姐姐。”

　　说着说着竟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