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客》十四森殿

3、第 3 章

　　我梁楚又没做过亏心事，也不至于短短分开的时间与顾炎武结下梁子。但如果他怀疑我与燕儿姑娘之间有一场无中生有的私情，我怕也会百口难辩，成为人人喊打使清白姑娘家离家出走的始作俑者啊！

　　猛然清醒，一勾拳突然朝我脸上打来，我忙不迭地侧过脑袋，迅速转过身向后退去，疏开距离。
　　“喂，顾大少爷打我干嘛？”

　　我气得掀开面具，既然他熟悉我的身影，我也不必藏着掖着，眉目怒睁，脸颊冒火般烧红，想看他会说什么样的罪责发难我。

　　“你把燕儿藏哪里去了？”
　　顾炎武那张口齿像是要把我咬得四分五裂，紧咬着问道，双眸恨恨地望着我。
　　“我与燕儿姑娘根本没有关系，我干嘛藏她！”

　　我呻笑一声道，也不知是什么情况妖风四起，妖言惑众，我成了轻薄风流的小白脸了。
　　“你还敢说！不相信你跟我来，有个人要质问你，看看到底谁在说谎。”
　　我做事光明磊落，不在乎什么拷问，谁在试图陷害我，我一定要去会会他。但是燕儿姑娘危在旦夕，如果不赶去无量泉救她，以她一个女子身份又要落入贼人手中。
　　“好！我会去！大丈夫身正不怕影子斜，做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我挺起胸膛，瞪着他，向着他宣泄自己的不满。“但是燕儿姑娘现在处境危险，卖面具的摊主闻言她要去无量泉，看见有五个大汉跟在她身后，我们必须马上去救她！”

　　顾炎武轻笑一声，更加激起我的愤怒，我忍住握紧的双手，压制住自己的怒火。
　　“你不相信我？”
　　“突然离开我的视线消失，带着个面具畏畏缩缩不让人看见，你的嫌疑不免让我怀疑啊。燕儿已经被我们找到了，你不用再骗我耍花样了。”
　　“燕儿找到了！”我大喜道，激动地冲到他面前，握住他双肩。

　　“那走吧！”顾炎武推开我搭在他肩上的手，又拍了拍肩，像是脏了一样。
　　他盯着我一路，像是怕我逃开，我在他前面走得飞快，一时想快得见到燕儿一面，二是时不时转头看他指路时，会注意到他的眼神盯着我不放时，顿时皮肤会冷下一大截，我还是跟他保持距离比较好。
　　“到了，进去。”
　　他冷冰冰地说。

　　我四下一看，两层清雅的小宅身处一座精致幽静的园林，偏僻在竹林深处，已经听不到集市上的热闹声音和看到绚烂灯火。
　　我有点迟疑不敢推开门。
　　竹林摇乱，竹叶旋飞，沙沙作响，月下青冷一片，脚下的青石板如璧玉般通透发光。屋内却格外安静，格窗内明黄诡异。
　　“怎么？不敢对质吗？”
　　顾炎武的话在耳边悠悠响起，像是嘲笑我。
　　“你别用激将法，我进去就是，只要你们别用什么阴谋诡计来对付我就成。”
　　我没听见他的应答，在沉默里转头看向他。他的身体站在柱子边，藏在月光照不到的影子中，面色深晦，难以琢磨。

　　“不这么说，你怎么肯乖乖随我来。我也是没办法，来人！”
　　顾炎武双手一拍，屋檐从上降下一群黑衣之人，把我围起来。
　　我按剑打算突围出去，半截寒光抽出，银色的光芒射出冰冷的杀意，万分强烈。
　　“顾炎武，你这是何意？”
　　我大叫道，既然燕儿姑娘找到了，我还有什么理由被抓。
　　突然后面的房门被一股内力弹开，厅内的正椅上坐着的人正是燕儿姑娘。她四肢被绳子紧绑，昏迷不醒。
　　“你要是有反抗，燕儿姑娘性命攸关啊！”
　　我听见很熟悉的声音，屏风里走出来一位蒙面男子，就是那个在屋檐上偷袭我未遂的刺客。

　　“你们陆家人都搞这些邪门歪道、卑鄙伎俩的吗？表面上说着仁义礼教，自称君子，假仁假义！”
　　我放下剑，转过身与他对望，这时我已经放弃抵抗，众人一起过来压住我，使我双膝跪在地面。
　　“哈哈，我是陆家的人还是被你认出来了，不枉此你在陆家白吃白喝了半年之久，陆家在你漂泊流浪快饿死时捡下你回去，与你有恩，你倒张口闭口辱没，不懂感恩。”

　　“我早还了你们恩情，现在早已互不相欠，这把剑是师父遗留于我，你们百般陷害我，不就是想要我这把剑吗？”
　　“不错，你要是把那剑交上来，我就会把燕儿姑娘相安无事地复还给你们。”
　　“梁兄，对不住了，骗你来这里。但是燕儿是我唯一疼爱的妹妹，我为了救她只能让你受委屈了。”
　　顾炎武已经站在我面前，他伸出手抚着我的脸，指尖向下滑去，在我的脖颈后轻轻划了几笔。
　　我睁大着眼望着他，想看出他的举动是不是诚恳的，我能感觉到他刚才在我身上匆匆写下“信我”两个字，我竟不知道这是什么含义。

　　他面色一如刚才般冷酷无情，转身朝蒙面男子说道：“梁公子已经在我手上，我会把他给你，你也放开燕儿。”
　　那绿色长衣身影如青竹挺拔峻逸，看着他飘飘若仙的身姿，我心里不禁在猜测他到底是可靠的正人君子，还是自私自利的虚伪小人。
　　“你怎么不说话了？”
　　陆家的人笑道，语气很得意。
　　“没什么好说，刀俎鱼肉任人宰割。”
　　“你还有这样的觉悟啊，很好很好！”

　　我看着他阴险粗俗，想将燕儿姑娘从椅子上扶起，便放声大道：“你别动她。”
　　他停下动作，燕儿姑娘身子倒下，摔在了椅子上。
　　我心疼地望着她，眼睛一闭，朝着蒙面男子走去。
　　顾炎武也飞快抢上前抱起燕儿，带着她离开危险区。
　　我被他一把拽了过去，腰上系了一圈火药棒。

　　他扼住我的脖子，我仰着头无法动弹，只跟着他往屋后走。“你要是想逃，我就拉火绳，炸得你身体残废。”
　　我张着口说不出话来，喉咙处连呼吸都困难，真得想狠狠揍他，
　　“后面有陆家的一批人等着，马车都备好了，陆老爷可想你呢！你就跟我们回陆家。”
　　我使劲摇摇头，他手使上了劲，“别动！”
　　好像是听见什么风声，蒙面男子在后门处停住，警惕环顾四周。除了落叶纷纷落下搅乱银辉下平静如镜的池水和树上几只莺雀飞起，没有任何声音响起。

　　他往门上轻扣了三声，门外安静的异常。
　　蒙面男子心下起疑，往门缝外看去，那本来武力高超精良的陆家人马无声无息地全都伏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