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小时候，曾经有流星划过[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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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时妈妈来说，时光一直是个很普通的孩子。
成天调皮捣蛋，做事不着调，在家好吃懒做，学习偷奸耍滑，……诸如此类叫当妈的能提前在心血管科挂号的事儿他都干。
都说三岁看老，那这孩子……真看不出有什么出息。干啥啥不行，骗吃骗喝倒出名儿。邻居一招手就笑眯眯地扒别人家饭桌，没羞没臊地蹭上去。
老时家历来都老老实实做人规规矩矩做事，怎么轮到这一辈，撒泼耍赖十八般武艺都无师自通了，天天的不知道想点什么。
这就是她上辈子修来的冤孽，待在她肚子里十个月的心肝宝贝肉——一个人憎狗厌，但拿什么都不换的小讨债鬼。
她也不指望靠这小子光耀门楣，顶门立户，毕竟要真指望这些，当这臭小子像颗流星意外天降，变成新手夫妻俩的规划表里最大的一个变量时她就该按照优育手册，放弃他。
父母的愿望简单极了，盼着孩子健健康康就好……平平安安就好。
“芳姐，你怎么啦？眼睛红了。”
“嗨，没事儿，室内外温差大，护士台这里一冷一热的，眼睛有点儿敏感。”
和她搭档的小护士背着手抬头看看电子屏，突然眼睛一亮，开始伸手拽时妈妈的袖子。
“芳姐，快抬头看呐！”
“什么？”
“那是个Alpha吧！长得可真好看！”
时妈妈受了小护士隐含激动的撺掇抬起头，第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颀长的年轻人——长得周正，气质又出众，用小姑娘的话说，站人群里仿佛在发光。
时妈妈眯了眯眼，等人走近了，心里咯噔一沉，手开始发颤。
“芳姨，好久不见。”
“啊……是、是小亮啊。”
……
大抵，对小孩子来说，喜欢和讨厌没有什么原因，转换起来也没头没脑。
时光更是个中翘楚，他喜欢什么东西的时候简直无所不用其极，周遭同龄孩子深受其害，有段时间在邻居孩子们眼里，时光和四害也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了。
但当他厌倦起某些东西，他能毫无顾忌的翻脸，变得冷漠任性，每每气的褚嬴咬牙切齿。
“你这样放在前几年是要被人吊起来打的！”
死活不肯再碰棋盘的时光扭过头，当没听见。
问他，什么都不说，成天鼓着脸憋气，连原来咋咋呼呼的臭毛病也销声匿迹，模仿海里的河豚上了瘾，鼓囊囊一刻不消停。
时妈妈自以为把准他的脉，很不以为然——三分钟热度过了，又开始不着调起来，等找到新的兴趣爱好，保管又变回嘎嘣乱跳的小机灵豆子。
“时光——”
“没这个人，死了！”
时光趴在窗口，没好气地切了声。
打扮的像个小王子的孩子抯着蕾丝的太阳伞，白净的脸晒得发红，摇摇晃晃地站在窗台下，直愣愣地问：“时光怎么死的？”
看到他好声好气的模样简直扎了时光的心眼儿，他狠狠地磨牙，半点没有忌讳，负气地喊回去：“去非洲看爸爸的路上飞机失事了！”
俞亮咯咯笑起来，朝他招手，“不对，时光是笨死的。”
时光眉毛倒竖，趿拉上拖鞋啪嗒啪嗒爬下楼梯，打开门，支着茶壶腰昂起自己的双下巴，“你怎么说话的！别以为你赢了我一次就比我聪明！我前面赢了你好多好多……好多好多次！”
他仰头，觉得自己没对方高没气势，立刻后退站到第二阶台阶上，用双手画了一个大大的圆。
好吧，谜题解了——这个虚荣的小孩儿被反超打击坏了。
褚嬴捂住脸，在心里忏悔：我就不该把这得寸进尺没眼力见的小混球宠上天，看吧，这心态怎么能好好下棋，一次就被打击坏了。
其实，那盘失败的棋局只是压垮时光的最后一根稻草。
褚嬴+时光才能打败俞亮，但被死死追赶的危机感让时光除了隐隐的激动外，更增添了很多很多对自己的怀疑。
……自己真的很强吗？可每次赢俞亮都靠褚嬴的棋啊。
对啊，我的棋呢？时光不是褚嬴，时光的棋在哪里？
一次失败，成了多米诺骨牌第一块也是最小一块倒塌的牌，之后，一发不可收拾。
时光盯着棋盘，发现自己害怕……自己其实很弱、很菜，根本没有值得被追逐的价值。
可是，真的很喜欢俞亮，喜欢和他下棋啊……没有被追赶价值的自己，不会被看在眼里吧，他一定会头也不回地去追赶其他人……只要一想到，时光就忍不住憋住气，咬住牙根，不甘心地往下掉眼泪。
时光其实很懦弱，喜欢用不喜欢了、不在意了当借口逃避，反正他就是这样的人，三分钟的热度，干什么都不行。
“我们继续下棋吧。”
时光得意洋洋的笑容一滞，立刻像被扎了屁股一样跳起来。
“不要，我不要和你下棋！不对，我不下棋了！”
俞亮不解地歪过头，好奇地拿手指按了按他的眉心，“……是因为输了吗？那我让你赢好了。”
那种漫不经心的自傲让时光恼羞成怒，他打开俞亮的手，大吼一声，“我才不要你让！你等着！我很快会继续打败你！”
俞亮抿嘴一笑，“时光，我明天等你下棋！”
小孩子的纠结在褚嬴那儿完全不值一提，被气爆的小光哗啦啦把收起来的棋盘和棋子又摆了一地才是最重要的。
“你啊……这方面真比不上人家小亮，小肚鸡肠的。”
被比较的时光吊起眉梢，仿佛吃了一肚子的火药，提到俞亮就要起爆，“你喜欢你教他去啊，教我干嘛！”
褚嬴合上折扇，指点棋盘，慢悠悠地感叹道：“嗯……你输棋我是有点失望……不过，不是失望你输了，是失望你没早点输。”
“小光，围棋有些东西比输赢重要——小亮已经找到自己的路，你呢？”
时光握着棋子全身发抖，突然趴在棋盘上哇哇大哭。
“我才不想输呢！但我怎么下都赢不了……根本没有路，我找不到路！”
不甘心才对，褚嬴杵着自己的下巴，大拇指抹过小家伙泪汪汪的眼角。
“小光，上学吧。”
“唔？”
“和更多更多的人下棋，不止我和小亮，你要认识更多更多的棋手，接触更多更多的思想和棋路……所以，小光，和小亮一起上学吧，去道场，好吗？”
那一年秋天，弈江湖的道场空前绝后地来了两个小学还没毕业的特殊小学鸡当插班生，将一众的哥哥姐姐萌的要死要活。
9年后.
普普通通的时光此刻有话要说——
“下棋……哈哈，我、我还没整理完储藏室呢，我下什么棋啊我，而且我不会下……”
俞亮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仿佛什么都没听到，右手上的水果刀微微一抖，一整条苹果皮完整地脱离果肉，整个动作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
“给、给我的吗？哎呀，这怎么好意思……”
时光馋汪汪地咽了口唾沫，他上半身都探了出去，不大好意思地张开嘴，然后眼巴巴看着递过来的苹果中途划了个弧线，落到了小俞老师的口中。
他缩了缩脖子——嘿，小俞老师连吃相都如此不同凡响，吃一口，面无表情，连咀嚼的动作都看不大出来。
仙，太仙了，仙的胃疼！
“20000817。”
“到！”
小俞老师突然笑了，笑得时光心脏扑通扑通跟跑了趟马拉松似的又涨又痛，眼前金星乱冒——真的有杀气啊！
“你知道吗？小时候我碰到了一个草率、轻浮、死缠烂打、没有同情心、不讲道理、没有原则的混蛋……他曾经可以创造一个奇迹，但他没出息的逃了……”
小俞老师黑沉沉的眼睛里闪过大片阴霾，偏过头，认真地询问：“你说，这样的人，是不是应该打断他的腿。”
缓缓拖长的声调化作铁锤重重地砸在时光的膝盖上，他全身哆嗦了一阵，开始觉得腿很痛。
TBC.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小时候，曾经有流星划过[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