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之子安》梦裳

34、第 34 章

　　“也是，阿招姐姐自小聪慧，又时常与我待在一起，觉察出来什么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周子安站起身来，声音微哑：“五少爷？”周子安冷笑了一声：“他也配称作这晋州城的五少爷？”
　　“老五当年深受父王喜爱，这里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是他当年在父王那里要来的珍稀物件，没想到才短短的几年未曾打理，就破败成这个样子。”晋王打量着院子，眼神微冷。
　　“他生来富贵，受晋州百姓供养，却从来不曾感恩。”周子安看着屋中闪烁的烛光，神情有些恍惚：“贪财好色，喜怒无常，视人命如同草芥，偏偏在老王爷面前装的一副乖巧的样貌，当年，他的所做所为被孙大人揭穿，一桩桩，一件件，那么多条人命摆在眼前，老王爷仍然选择保全他性命，结果，他转头便杀害了孙大人一家二十五口，此等恶行，他死不足惜。偏偏老王爷还要找什么杀害他凶手。”
　　“所以，姑娘便帮了王爷遮掩。”阿招倒了杯水递给周子安。
　　“对，我不知道如若老王爷知道凶手是表哥后的处置办法，但我不能赌，表哥万不能因为此事赔上前程，况且，我不觉得表哥做错了。”周子安眼睛看着窗外，冷声道：“他该死，表哥此举也是为民除害。。”
　　“王爷怎么今日想起五少爷了？”李公公悄声问。
　　“当年，若非安安，本王也不可能轻易的逃过那一劫，老五他生性如何，只要不碍本王的事情，倒也懒得管他，何况他当时倍受宠爱，也不必因为他惹父王不悦，但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当年对小羽出手，天花，也亏他做的隐蔽，才能苟活那么多年，让他那么痛快地死，也真是便宜他了。”
　　“后来安安失踪，本王也时常在想，这里面是否会有父王的手笔，当初那件事，不应该把她牵连进来的。本王不敢问她这十年遭受了什么，但想也知道，一定十分艰苦。”
　　“所幸安安姑娘已经平安归来，王爷倒也不用太过感伤。”
　　“是啊，已经回来了，已经平安回来了。”晋王抬脚往外走去，声音远远的飘来：“这座院子不用留了，拆了吧。”
　　在晋州城的日子过得其实也挺快，周子安每日便是把自己关在药房里去摆弄药材，或者跟着阿招学着编平安结，晋王知道后还送来了很多成色不错的玉，日子过得倒也顺心，且并不无聊。
　　“表哥，我想回家看看。”周子安突然道。
　　晋王愣了一下：“也好，回来那么久了，是该去看看，左右我今日无事，便陪你一起。”
　　周子安看着眼前的宅子，颇有些感伤，上次还是热热闹闹的府邸，这次再见，已经冰冷的没有半丝人气。
　　周子安走到大门口，深吸了口气，推开了门，出乎意料的是，门内竟然没有任何破败的样子，一切仿佛还是原来的样子，好像只是主人家出了一趟门，随时有可能会回来。
　　“周夫人去后，子舒销了所有下人的奴籍，自己也回了四季山庄，这座宅子父王也像是遗忘了一般，我便隔一段时间让府里的奴才们过来打扫一番，想着，你和子舒什么时候回来了，看到家里整整齐齐的，总归是高兴的，”晋王走上前来，站在周子安身边：“后来，子舒回到晋州，却不愿意再住回到这里，想来，这座院子是迎不来它的主人了。”
　　周子安眼眶微红，她眨巴了眨巴眼睛，一滴泪水顺着脸颊流下，她定了定神：“劳表哥费心了，世人都说近乡情怯，怕一切物是人非，前些日子，我也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再来看一眼，如若不看，这里永远都是我记忆中的样子，有爹爹，有娘亲。”
　　“安安。”晋王偏头看她。默默的递上了一方手帕。
　　周子安接过擦了擦眼睛，迈步向院里走去，指着大门口喃喃道：“这里，以前哥哥外面回来，我总是坐在这里巴巴的望着，等着他。”
　　“这里，是爹爹待客的地方，总不让我来，说是怕我冲撞到人。”
　　“这里，是爹爹的书房，唯一一次允许我进来，还是罚我写大字，怕我不听话，就把我带到了书房，看着我写。”
　　“这棵大枣树，结的枣可甜了，小时候调皮，爬树上摘枣，还掉下来过，多亏爹爹在，才没有摔出好歹，然后，娘亲说我没有女孩子的样子，拘着我在屋里学了三天刺绣。”
　　“还有，这棵桂花树，开花的时候可香了，满院子都是花香味，表哥，你还记不记得，我还做过桂花糕给你送呢。”
　　“这里，是哥哥回来练武的地方，哥哥想让爹爹给他建一个练武场，爹爹嫌麻烦，不同意，说是他一年到头也回来不了几次，在院子里将就将就算了。”
　　............
　　晋王含笑听着周子安絮絮叨叨的说着话，看着她隔过了所有的房间，都未曾进去看一眼，只在门口望一眼，他微微的眯眼，眸色更深了些许。
　　“晋州城的变化也蛮大，”周子安看了看城门口，又扭头去看晋王：“好多小时候你带我去过铺子，都没了。十年了，确实好多地方都变了。”
　　“安安，”晋王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一个用木头雕成的小鹰，栩栩如生。
　　记得在幼年时，晋王每次带她出来，总会买了一些小玩意给她，有时候是草编的蚱蜢，蜻蜓，有时候是木刻的动物。
　　晋王看着她发愣，笑了笑，把手中的小鹰递给她：“安安，你是要离开晋州了吗？”
　　周子安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东西都忘了去接。
　　“我不傻，”晋王含笑看着她：“你前两日把阿招送回去后，我就知道你要回去了，但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表哥，我”
　　晋王把小鹰塞到周子安手里：“安安，你想走便走吧，我不拦你，什么时候得闲了，回来看看，我便心满意足了。”
　　看着周子安略显疑惑的眼神，晋王笑了起来：“我以往是想左了一些事情，仅有的东西，想牢牢的抓在手中，做错了一些事情，但现在想想，只要都平平安安的，就好。就像你的那几个小外甥女，也总有一天会离开我嫁人的，我又何必强求。”
　　“表哥，”周子安愣愣的看着他，最终，道：“对不起。”
　　“傻丫头，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晋王看着她：“以往，我带你出来，总还会把你好好的带回去，这次是不成了，安安，我让人送你回四季山庄。”
　　“表哥，不必了，我自己回去便可以。”
　　晋王一副预料到的样子，并没有多加反驳，而是朝远处挥了挥手，一个侍卫牵着马走了过来，晋王接过缰绳递给周子安：“这里面准备了一些干粮，还有衣物，路上饿了吃，安安，宁可多走几日，也不可为了赶路错过住宿的地方，遇到人时，也要多加几分防备，要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到了四季山庄，让人送封信来给我报声平安。”
　　“表哥，”周子安颇有些苦笑不得：“放心吧，我又不是几岁的孩童，况且，我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放心，不会有事的。”
　　“也是，你的武功，”晋王笑了笑，沉思了一瞬：“要真遇到事情了，莫要与人缠斗，能跑就跑，跑到地方了，气不过，让子舒替你出气。”
　　“表哥。”周子安瞪大了眼睛看他。
　　“好好好，我不说了。”晋王失笑：“安安，一路平安。”
　　周子安从袖口中掏出一个盒子递给晋王：“表哥，保重。”说罢，骑上马出了城门。
　　晋王站在原处看着她的背影一点点的模糊，才深深的叹了口气，看着手中的盒子，低喃道：“保重！”
　　周子安骑马一路向四季山庄的方向奔去，看着前方一眼望过去并没有人烟，有点傻眼，来的时候可是没走过这个地方，难道是迷路了？周子安有些怀疑自己。
　　远远地看着前方有条河流，她认命的叹了口气，下马去接了些水。
　　“谁?”周子安猛地站起身来，向四周望去，四周静悄悄的，唯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周子安愣了一瞬，正准备回过头去，突然又听到了一声不知是什么东西压断树枝的响声，周子安定了定神，小心翼翼的向刚才发出声响的地方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