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之子安》梦裳

3、第 3 章

　　“薄荷做的，还有一些其它药材，提神醒脑，送给你了。”
　　等周子舒和温客行说悄悄话回来，周子安已经吃到第五块绿豆糕了，只见他们身后跟着一男一女，这地方风水养人，周子安暗暗的想。
　　“阿湘”周子舒指了指安安：“这是安安，阿絮的妹妹，把你的衣服拿出来一件给安安换上。”
　　“主人，她是周絮的妹妹啊，她们两个人的眼睛真的好像啊。”说罢，又从一旁的男子身上拽下包裹，一蹦一跳的过来拉着周子安去换衣服。
　　“安安”周子舒看着她：“这个小丫头是顾湘，那位是清风剑派的曹蔚宁，你且随阿湘一起去把衣服换了。”
　　周子安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还颇有些不舍，毕竟再丑也是自己一针一线缝起来的，随后又暗嘲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又不是什么好东西，竟然还有些不舍，暗暗的叹了口气，扯起一个笑容：“那便麻烦阿湘姑娘了。”
　　温客行看了看曹蔚宁和张成岭忙着去掩埋尸体，又看了看周子舒望着周子安的眼神，笑出声来：“阿絮，长兄如父这个词现在放在你身上真的是再合适不过了，你也不必太过忧心，安安这种情况，忘了对她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我只是心疼，当初若不是我没有考虑周全，留她一个人，她也不会受那么多苦。”
　　“往事不可追，不过庆幸的是，人回来了，你们兄妹总算是团圆了。”
　　“我年幼便拜师在四季山庄，一直都是两边来回跑，我和安安差了十岁，她自小便聪明，脑袋好使，刚学会说话时，也会时常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父亲常常笑说安安转世时喝的孟婆汤一定是掺了水……”
　　温客行在一旁含笑看着他絮絮叨叨的说些周子安的事，偶尔附和几声，“阿絮，”温客行看着走回来的周子安：“喏，安安回来了，换了一件衣服果真是变的漂亮多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安安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最美的。”周子舒笑道：“小丫头爱臭美，你这话让她听到了会不高兴的。”
　　“对对对，周大爷，您说的对。”温客行做投降状。
　　周子安换了一身淡紫色的衣服，头发松松的挽起，身旁的顾湘不知道说了什么，她弯起眉眼，眼眸中有着星星点点的笑意，灿若星河，周子舒不由的想起了小时候的安安，她是极爱笑的，从不怕生，见到人来都会笑着问好，小小年纪却要做大人模样，显得格外可爱，不像现在，婴儿肥退去，脸颊有些偏瘦，不笑的时候面若含冰，有一股清冷和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主人、周絮，”顾湘拉着安安走近：“我可是把安安完好的送回来了。”说罢，便跑去找曹蔚宁和张成岭了。
　　“那个，”周子安走到周子舒身边，神色颇有些不好意思：“曾经有人告诉我一句话，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你对我好，是因为你觉得我是你妹妹，但我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平白无故受人恩惠我也不太喜欢，总觉得欠了人情，可惜我身无长物，唯有对医术有所精通，我见你神色有恙，似是有疾在身，也许我能帮上一点忙。”
　　“你？”温客行眼睛亮了一瞬，又迅速的平淡了下来：“安安，你忘了，你自己还失忆着呢。”
　　“医者不自医，我只是忘了自己经历过的一些事情，医理什么的我都清楚的记得，我失忆，或是有人对我进行过催眠，或者是遇到事情时大脑的选择性保护造成的选择性遗忘，是会慢慢想起来的，这与我医术的高低无关，你不能因此质疑我的医术。”周子安认真的看着温客行，有些愤慨。随即又看向周子舒，有些不高兴：“你也不信我？”
　　“信，怎么不信呢？以前咱家隔壁住了位老太医，岁数大了，从宫中退了下来，你可爱去他那里玩了，如果在家里找不到你，去陈太医家，那是一找一个准，家里但凡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是你开的方子。”不过开了方子后，母亲再找人去药房看一下罢了。周子舒一股哄孩子的语气。
　　周子安听到周子舒的肯定，顿时觉得眼前这个人怎么看怎么顺眼，跃跃欲试道：“那我帮你看看？”
　　周子舒有一瞬间间的迟疑，但看着安安高兴的样子，还是未忍心拒绝。
　　周子安却并未等她回复，跑向一旁的石板，把灰尘吹干净后便盯着周子舒看，周子舒顺从的走过去坐下伸出手臂。
　　温客行虽说没报多大希望，但看着周子安有些专业的号脉动作，心还是狠狠提了起来，大气都不敢喘，看着周子安缩回手，忙问道：“怎么样？怎么样？”
　　周子安皱着额头，并未回复他，伸手便去扯周子舒的衣襟，周子舒手忙脚乱的按住她的手：“安安，你是个女孩子，怎能”周子舒颇有些气急败坏。
　　“医者面前无男女。”周子安正色道：“再者说，我不看看是什么东西封住了你的穴位，怎么治啊。”
　　周子舒看着她一直坚持，想呵斥两声，又有点怕把人惹恼，刚找回来的妹妹再跑了就不好了，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肯让步。
　　周子舒突然想起来他十四五岁的年纪，那个时候对酒比较好奇，觉得自己是成年人了，便偷偷藏了一壶，还未来的及尝上一口，便被去屋中找他的周子安闻到了味道，一个坚持要拿出来，另一个坚决不给，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久，终究还是周子舒败下阵来，“我可以给你，但你不能告诉娘，不然她又该唠叨我了。”
　　周子安对他翻了个白眼：“我周子安是那种背后告人小状的人吗？”但等到拿到酒后，便像变了一个人般，边跑边喊：“娘，哥哥竟然偷偷藏酒喝。”
　　事后却又理直气壮的说：“哥哥，我可没在背后告你小状，我是当面告的，所以你不能生我气。”
　　“阿絮，”温客行见两个人似是要僵持到天荒地老：“不然就让安安看看，万一有办法呢？”
　　周子舒长叹了一声，无可奈何的脱下衣服，露出身上几个疤痕。
　　周子安虽说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惊讶了一瞬，心脏突然毫无征兆的疼了一下，心疼、愤怒等情绪一瞬间涌了上来，她皱了皱眉，努力压下心里的异样。手指在疤痕上一一按过去：“天府、期门、腹哀、膻中，这都是气血运行的要害，好恶毒的心思，是谁干的？”
　　周子舒看着她收回了手，忙把衣服整理妥当，看的周子安眼睛直抽抽。
　　“我自己钉的。”
　　“你自己钉的？”周子安有点不可置信，看到周子舒点头又有些恍惚，现在的人们是怎么了，愤愤的抱怨：“你这是什么癖好？”
　　“安安，你看也看过了，能不能治倒是说句话啊。”温客行却是比两个人都紧张。
　　“能治是能治。”周子安面带难色。
　　“安安，这可是你亲哥哥，你就别吊人胃口了，一次性把话说清楚。”温客行有些高兴，但又怕又是一场空。
　　“他身上的钉子幸亏不是短时间内一起钉进去的，否则大罗神仙也难救，有两种方法，一种简单的，耗时短，见效快，一个月便可痊愈。”周子安不知道想起来了什么，愣了下道：“还是说第二种吧。”
　　温客行心态却有点崩：“安安，安安妹妹，你话别说一半呀。”
　　“简单的就是，我直接废了他的武功，取出钉子来，加以药物调养，一个月便可痊愈，可享天年，但是一身武功尽失，再不可习武。”
　　“那第二种呢？”周子舒并不意外，神色平静，好像现在探讨的并不是他的病情一样。
　　“第二种，先以药物温养筋脉，清除余毒，届时再根据筋脉情况依次取出钉子，多长时间能把钉子取完，就需要看你身体的恢复程度，有可能两年、三年、甚至更久。”
　　“但是呢？”温客行忙问。
　　周子安似笑非笑的撇了他一眼：“但是，耗费时间长，每拔一颗钉子，便要打通筋脉，疼痛无比，武功不会有失。并且，在病人配合的情况下，我也只有七八成的把握。”说罢，又坏心眼的看向周子舒：“我现在都怀疑这位温公子是不是真关心你了，哪有人追着大夫问但是的。”
　　“我们选第二个。”温客行选择性的忽视她后半句话，只是眼睛亮晶晶的看向周子舒：“阿絮，你的病可以治好了，不用废除武功，时间久点我们可以等。”
　　看着两人相看泪眼，周子安一瞬间觉得自己在这有点碍眼，虽说青天白日的，但仍觉得自己有点多余，、周子安自问是个有眼力见的小姑娘，迅速的转移到了另一边的树下，背对着两人开始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