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之子安》梦裳

2、第 2 章

　　“安安，不许再捣乱了。”
　　周子安突然觉得手被人拉了起来，抬眼便看到一名女子含笑看着她，她看了看手下乱成一团的彩线，回过神来，有些讨好的笑道：“娘亲，我错了。”
　　“你这小脑袋里在想些什么呀？”女子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哥哥回来了，你不开心吗？怎么不去找他一起过来，反而，一大早的跑来折腾我的东西。”
　　小小的周子安摇头晃脑：“娘亲啊，都说三岁一代沟，我和周子舒那都快四条沟了，哪能玩到一块去？我去找他玩吧，他说我粘人，我不去找他，他又说我是不是不喜欢他了，那么大的人了，天天那么难伺候，比我还像小孩子，我才不要去找他。”
　　周夫人笑弯了腰，揉了揉她的头：“我们安安也太可爱了。”
　　周子安迅速的后退了一步，摸了摸自己的发髻，无奈道：“娘，这可是招儿姐姐梳了小半个时辰的头发，你可别给我弄乱了，再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要总揉我脑袋，会长不高的。”
　　“安安不是小孩子了啊”一大一小两个人走进屋子。
　　周子安乖巧的行了一礼：“父亲，哥哥。”
　　周子舒坏心思的去摸了摸她的头，换来了周子安呲牙咧嘴的表情。
　　周大人笑呵呵的抱起周子安，笑道：“安安今年都四岁了，确实不是小孩子了。”又瞪了一眼周子舒：“你也是，别总是逗你妹妹，小心安安哪天又不理你了。”
　　周子舒笑着应了句是，又看着周夫人道：“娘，马车准备好了，我们出发吧。”
　　周大人把周子安放下来：“夫人，我还有些事情，便不陪着你们去了。”
　　周子安看着满殿得的佛祖菩萨，跟着周子舒一个一个的拜了过去，神色虔诚，仿佛一位忠实的信徒，实则是困得迷迷糊糊。
　　等下山的时候，她突然又精神起来，折花弄蝶的到处乱跑，周子舒看着她跑累了，一把掂起她抱在怀里，反手变出一个活灵活现的草编蚱蜢出来，周子安拿在手里，眼睛都亮了。“哥哥，你也太厉害了吧。”毕竟这项技能作为手残党的她是怎么也学不会的，心灵手巧这四个字她也只是占了一半。
　　“一般一般了。”周子舒绷着脸不让自己笑出来：“比安安厉害那么一点。”他伸出一节手指，表示就厉害这么一点。
　　“哥哥比我大大那么多岁，吃的盐比我吃的米都多，肯定比我厉害呀，和一个小孩子比，你羞不羞？”
　　“这会你又是小孩子了？怎么早上那一会还是自己不是小孩子了，周子安，你看看你，说过的话自相矛盾。”周子舒捏捏她的鼻尖，笑的宠溺。
　　周夫人笑着看他俩斗嘴，看着他们两个休战，突然问道：“我们安安刚才拜佛那么虔诚，可是向佛祖求了什么？”
　　周子安疑惑的歪了歪头：“我有爹爹、娘亲还有哥哥疼我，又不缺吃不缺喝有钱花，没什么可求佛祖的，人不能太贪心。”
　　周夫人只是宠溺的笑了笑：“我的安安啊还真是一点也不贪心。”
　　看着马车进了城门，周子安放下马车上的帘子，突然趴在了周子舒的膝盖上，瞪大眼睛问道：“哥哥向佛祖求了什么？”
　　周子舒护着她的脑袋，把她放在一旁坐好，一本正经道：“这种事情说出来就不灵了，所以，不能告诉你。”
　　“但是，哥哥，”周子安有些忧虑道：“这都是封建迷信，你要相信科学，不能把希望寄托在神佛身上，你看，那么多人求神拜佛，又有几个愿望成真了神明也很忙的好不好？幸福生活是靠自己努力得来的，不是求神拜佛拜来的。”
　　周子舒有些想笑，但又把笑意压了下去：“是母亲提议去的，你为何不说母亲是封建迷信，再说了，刚才，你不是自己拜的也挺认真？”
　　周子安露出一股牙疼的表情：“娘拜佛便拜呗，也能出来走走，散散心，比天天待在家里好，你不一样啊，你以后是要做出一番事业的，怎能把理想寄托到神明身上？我拜佛是因为你和娘都拜了啊，我若不拜，岂不是显得很另类？再说了，那是人家的地盘，我拜拜也显示我礼貌。”说到最后，竟然还有点骄傲。
　　“不管怎样，你都有理。”周子舒扶额笑道：“我们安安的这脑袋瓜子还真是厉害。”
　　画面一转，周子安像是长大了几岁，她坐在一间屋子里，没有光透进来，伸手不见五指，鼻尖全是腐烂的味道，她直盯盯的盯着一个角落：“若是有一点机会能活，谁又愿意去死？若我和她之间只能活一个，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她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却又无端的让人感觉有些癫狂：“我活，她死。”
　　周子安突然感觉脑袋刺痛，猛地睁开双眼，一时间竟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心中惊慌、恐惧的感觉交杂在一起，汗水顺着下巴留下，她睁着眼睛不知发了多久的呆，才发现身上盖着周子舒的衣服，她看向一旁的周子舒，慢慢的，眼前这张脸与印象中的重合了起来。
　　周子安有些疑惑，刚才梦中的那个小女孩真的是她吗？那她后来又经历了什么？怎么所有的事情都想不起来了？连自己的名字都能遗忘？那间漆黑的屋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屋子角落里的人又是谁？为什么只是想想就感觉满是窒息和绝望？她感觉自己的头像是炸开一般的疼，看着一旁打坐的几个人，她死死地咬着自己的手掌，防止发出声响。
　　不想了，不想了，她慢慢的平复自己的心绪，等回过神后，只感觉自己满口的血腥味，她满不在乎的用袖口擦了擦，把咬破的手掌藏进袖子里。
　　天渐渐的亮了起来，温客行醒来便看的周子安坐在一旁发呆，而周子舒则坐在她身边静静的看着她，低咳了一声道：“成岭，收拾一下东西，咱们也该启程了。”
　　周子舒看着周子安站起身来，接过外衣披在她身上：“安安，你先披着我的衣服，等到附近的镇子上了，咱们再去铺子里换一件。”
　　周子舒的衣服披在身上宽宽大大的，拖着地，周子安颇有些嫌弃，但见周子舒一直坚持，便颇为无奈的把衣服在腰间叠了叠，挽了一个结，更加显得不伦不类。
　　张成岭忙从包裹里拿出一件衣服：“小姑姑，不然你穿我的这件吧。”
　　周子舒斜撇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温客行忙把衣服夺过去放回包裹里：“不合适，傻小子，你的衣服不合适。”
　　周子安颇有点遗憾的看着温客行把衣服塞进包裹，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自暴自弃道：“你可别乱喊啊，许是你师父认错人了也说不准。”
　　温客行看着前面的一处茶寮，和周子舒对视了一眼：“去前面喝口水买点吃食吧。”
　　周子安拿着一个饼，细细的啃着，她吃东西的时候很是虔诚，眼中好像除了糕点再也容不下其他事情，周子舒叹了口气，十来年的时间，改变了许多，当年那个无忧无虑，古灵精怪的小姑娘也不知道是受了多少苦变成了现如今的模样。
　　周子安啃着手中的饼，颇有些怀念，在她的印象中，好久没有吃过这么正常的食物了，对比下她昨天吃的硬的石头般的饼，这简直是美味佳肴。又想着外面处处要钱，而自己不但身无分文，还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先跟着这个便宜哥哥也行，看着也不像坏人。
　　正在这时，一群白衣的男子走进了茶寮，温客行好奇的问小二：“那帮都是什么人，为什么都带着伤？”
　　小二叹了口气：“那些是仙霞派的少侠们，两天前，仙霞派被火烧了，听说连掌门白大侠也没了，真是造孽，什么鬼谷啊，一听就怪吓人的。”
　　“怎么样，周菩萨，”温客行看向周子舒：“要不要金刚怒目，降妖除魔去呀？”
　　看着仙霞派满地的尸首，周子安皱了皱眉，只感觉气味难闻，不过也并非不能忍受，看着张成岭在一旁大吐特吐，她竟然还生出一股优越感，在心中暗暗的吐槽，这算什么，比这更难闻，更恶心的场面她都见过，但是是在什么时候呢，她敲了敲脑袋，这不争气的，又想不起来了。
　　“周菩萨，咱们不是要回四季山庄吗？这仙霞派倒霉又关咱们什么事。”温客行看着成岭，眉间有些许心疼。
　　“成岭，你多喝点水，顺一顺。”周子舒看着张成岭嘱咐道，就叫着温客行去一边说话了。
　　周子安颇有兴致的看着张成岭在一边漱口，又感觉自己这样不是很道德，想了想，从袖口里扒出来几个瓶子，拿出一个递给张成岭：“打开闻闻。”
　　张成岭依言打开闻了一下，顿时感觉胸口的恶心感压了下去：“小姑姑，这是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