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变gl》洛墨LM

4、第 4 章

　　第4章

　　下午两点半以后，咖啡馆就进入座无虚席的高峰期，晴川在弹琴的同时也留意观察着店里的情况。

　　作为一家纯正的俄式咖啡馆，来白桦林的客人却不仅有俄侨，还有英，法，犹太等侨民，和某些仅从外表难以一眼确认是日本人或中国人的客人。

　　波琳娜对每位客人都会非常真诚的，像朋友似的热情接待，并笑语攀谈几句，而那些客人往往也都会露出极其愉悦的表情。

　　晴川由此推想，白桦林咖啡馆能有如此广泛的客人群体，一定有波琳娜自身魅力的原因。她那种美丽成熟的迷人风韵和热情爽朗的处世性格，很难不让人对她心生好感。

　　夏梦端着杯碟不停的忙碌穿梭，很明显她还没熟悉服务生的工作，一副忙的团团转的感觉。

　　客人们悠闲的喝着咖啡，或看报，或交谈，或静静坐着听音乐……

　　时间在惬意舒适的气氛中流逝，不知不觉已经四点多钟，而五点以后就是当地的晚餐时间，于是有客人陆陆续续的结账离开。

　　趁着此刻空闲，晴川停下弹奏，准备休息一会儿，但却忽然听到一声斥骂打破了咖啡馆一下午的平静，
　　“混蛋！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晴川寻声望去，看到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夏梦拦住了一个正欲向门口走去的客人，那客人正怒气冲冲的把一纸账单甩在她身上。

　　夏梦不慌不忙的从地上拣起账单，毫不怯弱的反问：“可是先生，你是谁和你付账有关系吗？”

　　“八嘎！……”
　　那个客人气急败坏的骂出一句日本话，突然抬手向夏梦脸上挥去。

　　夏梦猝不及防，眼看这记耳光在劫难逃，却忽的被人从身后猛的拽了一把，这才堪堪躲了过去。

　　“先生，你太过份了！怎么能随便出手打人呢？……”晴川预见性的一把拉开了夏梦，但情急之下，她竟也对那客人顺口说出了日语。

　　那客人是个年轻的黑瘦男子，虽然打扮的衣冠楚楚，但尖嘴猴腮的相貌和干瘦的身材却都份外小气，活像一只套了西装的黑猴子。

　　听到晴川流利的日语质问，他怔了下，显然是没想到这个刚才还在弹琴，此刻却突然冲到自己面前的女钢琴师一开口居然是日语，而且是纯正的东京音。

　　“对不起！对不起！……”
　　此时，比晴川晚了一步的波琳娜也闻声而来：“小野先生，实在抱歉啊！她们都是新来的，不认识您，我刚才在忙也忘了交待，您要怪就怪我吧！……”

　　波琳娜连连的赔笑道歉让那个小野先生神色稍缓，但他仍傲慢的指着夏梦，对波琳娜道：“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不跟她计较，但是，她必须马上向我道歉！”

　　“什么？你……”
　　夏梦气愤的又要冲上前去，却被晴川紧紧拉住。

　　“别冲动！……你这样会让波琳娜夫人难做的。”
　　晴川在夏梦耳边轻声相劝，夏梦不再挣扎。大概她也很快想到，波琳娜这样的态度必定是有原因的，这个小野大概不是个普通的日本客人。

　　果然，波琳娜扭脸对她们道：“你们记住，小野先生是我们这里的贵宾，他的一切消费都是免费的。夏梦，请你马上向小野先生道歉！”

　　见波琳娜一直向自己暗使眼色，夏梦咬了咬牙，语速极快的说了句，“对不起！小野先生。”

　　“什么？大点声……”小野却做出一副没听清的样子，还想要刁难夏梦。

　　“亲爱的小野先生！……”波琳娜笑语如珠的和他打趣道：“您现在可是顾问，是有身份的人了！您肯定有许多大事要忙，就不要在这里和我们这些女人计较了！主要您最近也来的少，所以她们不认识您，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好了，就这样吧，让我送您出去！”

　　就在波琳娜好言软语的劝慰着小野出去时，一个夹着公事包的中年肥胖男人，从门外哼哧哼哧走了进来。

　　小野看到他，立刻用日语熟络的打起招呼来：“山口君！……”

　　“啊，是小野君啊！好久不见……”
　　山口擦了把额头上的汗，也和小野笑谈起来：“听说你现在是宪兵队的顾问了？怎么样，最近赚了不少吧？”

　　“唉，我那不就是个辛苦钱嘛，而且还有危险，比不了山口君的商社啊！你们只要上门来张嘴催一催，货款就轻轻松松到手了呀！”

　　“哈哈，你不要谦虚了，我知道你那顾问可是个肥差，说吧，什么时候请我吃饭？”

　　“改天，改天……”

　　“什么改天啊！正好这马上就该吃晚餐了，就今天吧！”

　　“今天确实有事！哎呦，时间来不及了，我得马上走了，改天一定专门去请山口君。”

　　小野像个猴子似的迅速溜掉了，山口低声咒骂了一句“小气鬼”！

　　“山口先生，您今天怎么来了？”波琳娜这才开口道。

　　“嗯……，”山口从公事包里取出一张纸递给波琳娜，“这是你们下个月的货单！三天内去仓库自取。”

　　波琳娜看看那货单皱眉道：“可现在还不到月底，而且我们上次进的货还有库存，下月也用不了这么多啊！……”

　　“那我不管，反正你们每月都是这么多的定量。”

　　“可这样下去，我们资金肯定周转不开，我们会倒闭的。”

　　“倒闭那是你自己经营不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再说了，你干嘛不一大早就开门呢？你难道不能全天营业吗？”

　　“可我们是人，怎么可能不眠不休？”
　　听山口这样信口胡说，波琳娜简直有点无语。

　　“可这还是你的问题，跟我们没关系啊！”山口不耐烦的道：“别啰嗦了，老规矩，你赶快付一半的货款给我，我还得去下一家呢！”

　　波琳娜无奈的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拿钱给了山口。

　　“好了，夫人，别不开心了！你知道的，这也就是你，别人可都是要先付全款才能去提货的。”
　　山口眉开眼笑的接过钱的同时，居然还趁机捏了捏波琳娜的手。

　　“可恶的日本人！简直是无耻！”
　　对着山口大摇大摆离开的背影，夏梦狠狠的骂了一句。

　　“嘘！小心被他听到！……””波琳娜忙出言相劝，“虽然我跟你一样痛恨日本人，但我们还是尽量少惹麻烦吧，他们可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黑心鬼！”

　　晴川在旁不禁一阵难堪。从大连港上岸到哈尔滨的路上，她就敏感察觉到了中国人身上或明显或隐藏的仇日情绪。而刚才自己那两位国人的言行，也让她相信，这种仇日情绪确实是有根有据。由此推想，她此刻所处的满洲国，也绝非是东京广播里宣扬的，所谓“中日一家亲”的王道乐土！

　　“刚才要不是你拉了我一下，我肯定躲不过那记耳光了……”夏梦回头向晴川道谢，并接着道：“对了……，我听你那会儿讲了日语？”

　　面对夏梦那明亮纯净而又带有探询意味的眼神，晴川掩饰住心虚的感觉，很自然的笑道：“是啊，这里到处都有日本人，当然要学一点日语啊！”

　　“可你刚才那两句说的简直就像真正的日本人一样，我看小野都有点惊讶呢！……”

　　“这就是有语言天赋！……”波琳娜在旁插话道：
　　“你没听她说俄语，发音也很标准呢！要是只听声音，我一定以为她是俄国人。不像你来应聘那天，那俄语说的……，用中国话形容叫不……什么……不……什么……”

　　“不伦不类！”晴川接上波琳娜的话。

　　“对！不伦不类！……”
　　说完，波琳娜自己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似乎是被笑的有点不好意思，夏梦微红了脸道：
　　“可不管是俄语，还是弹琴，我都已经努力的学了，但就是学不好！可能我就是没有天赋吧……”

　　晴川看夏梦露出沮丧的神情，不禁上前去轻轻拍拍她的手臂道：“你不是说，黑夜或许有时漫长，但光明永远不会缺席吗？同样的道理，任何学习也都会有个漫长的过程，这中间可能很累，很难，但只要你不轻言放弃，坚持下去，就一定会学有收获！以后，不管是钢琴还是俄语，只要你愿意，我都可以帮你。”

　　“真的！那我们……一言为定！”
　　夏梦顿时一扫沮丧，调皮的翘起了小指，晴川会意，也伸出自己的右手小指。

　　波琳娜在旁好笑的看着她们像小孩子似的拉完钩，这才开口道：“好了，两位亲爱的小姐！店里还有客人呢，请你们马上回去工作吧！”

　　夏梦和晴川互看了一眼，异口同声道：
　　“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