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弈·明月》云游a

7、浮出7

　　朝夕穿过人群的瞬间如同一条蜿蜒的白带，下一秒再见，只看到它叼着黑T男子手上拿着的一根火腿肠，颇有一种“你如果不给我，我就拼死不放手”之态。
　　师无羲：“……”
　　艾棽嬛：“……”
　　便衣警察们：“……”
　　那黑T男子是卖烤火腿的小贩，位置离艾棽嬛原来的位置也不过一百五十米，艾棽嬛连忙跑上前蹲下把朝夕拉回来，拍了拍朝夕的背，转头对小贩说：“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我家孩子还小不懂事，您一根火腿一块五对吧？我愿意赔偿您五块。”说着，艾棽嬛一手把朝夕揽在怀里一手从兜里掏出五块站起来赔偿给小贩。
　　“让您见笑了，真不好意思！”
　　“艾棽嬛，请你注意。”师无羲冷冰冰的声音从蓝牙耳机里传来。
　　“师队！公园西部公厕出现一位手推行李箱的男子！”技侦那边传来消息。
　　“师无羲收到！蔡澜注意，胡队跟上！”师无羲说。
　　“报告师队！朝夕发现小溪边火腿肠小贩手里有货！”艾棽嬛牵着朝夕，右手不经意扔出了什么。
　　“师无羲收到！艾棽嬛撤退注意目标。”师无羲隐隐感觉，这案情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两次拦截，理应惊动了对方才对。
　　到底是哪出了问题呢……
　　“诶亲爱的，你今晚……”蔡澜拿着未打通的手机跟“另一方”说着话，看似聚精会神地调戏着另一方，实际注意着一位手推行李箱的男人。
　　突然，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利刃如寒风般向蔡澜背后刺去。
　　“报告师队！西部出现嫌疑人持刀袭警！”蔡澜在那万分之一秒的一瞬间，蔡澜猛的一侧身右手握住再慢一点就刺入自己后背的利刃，那纤长的手心被划破，流出鲜红的血液。
　　“嘶——”蔡澜小声喘了口气，左手迅速擒住面前这位身穿黑衣，头戴帽子脸上挂着口罩的人放在刀柄上的右手，右脚往黑衣人肚子上狠狠一蹬。
　　那黑衣人明显也是练过，在蔡澜一脚蹬过来的时候就抓住了她的小腿，胳膊一使劲给蔡澜来了一个过肩摔，把蔡澜摔得脑瓜子嗡嗡的。
　　被人撂倒的疼痛使蔡澜从无措的黑暗中抓住了一根绳，立刻忍着头晕目眩向黑衣人持刀的手都手腕打过去，黑衣人眼见蔡澜一记猛拳攻了过来立刻用胳膊遮掩躲闪，退了一二步后又是一脚朝蔡澜小腿踢了过去，蔡澜也不甘示弱，上去就直奔目标将刀抢下。
　　越是割破外面的皮，人承受的疼痛往往也是最难挨的，又疼又痒，这种先伤的处境显然对蔡澜很不利。
　　蔡澜又是一脚朝对方肚子踢去，在对方抬脚欲挡时突然调转方向朝另一小腿踢去。
　　“一个小点点，两个小点点，三个小点点，四个小点点，五个小点点，六个小点点，七个小点点……”不远处婴儿的早教机传来《花园宝宝》的声音。
　　蔡澜：“……”
　　黑衣人：“……”
　　黑衣人心知不妙，立刻往后推了一小步，又抓起蔡澜的胳膊狠狠反拉。
　　“站住！”蔡澜捂着胳膊向欲逃走的黑衣人喊道。
　　出乎意料的是，黑衣人果真停了下来，回头望了眼蔡澜，似乎在确认什么，但那仅半秒不到的动作后黑衣人便转身消失在傍晚黄昏的黑暗中。
　　好像有哪里不对……但是昏沉的大脑立刻盖住了蔡澜的思考，刚刚那位黑衣人外表看似只是非常本能的对蔡澜出手，实际上，对方拳拳打在蔡澜的弱点上。
　　到底是谁呢……蔡澜用最后一丝精神给师队发了消息：“师队，嫌疑人身着黑色衣服黑色帽子黑色口罩，往公园西南方后门跑了……”
　　“师无羲收到！蔡澜你情况怎么样？！还好吗？！”
　　屏幕对面迟迟未有回话，师无羲当机立断：“调离西南方最近的一半警力去救蔡副队！另一半去追那一身黑色的嫌疑人！”
　　怎么感觉少了什么……等等！
　　“仇肆去哪了？！”师无羲随手抓起旁边一位警员。
　　“求求求求……求死？”小警员一脸懵逼，瞪大着眼睛，眸中的无措快泌出了眼眶。
　　突然，师无羲的眼角出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她缓缓放下手中小警员的衣领，小声道了声歉，然后将所有目光聚集在仇肆身上。
　　“我在这。”仇肆走近去，神色淡漠。
　　师无羲从兜里拿迅速拿出冰冷的手铐，“咔哒”一声，手铐的另一端铐在了仇肆的右手上，另一端铐在自己的左手上。
　　仇肆就像一个任人摆布的玩偶，眼神木木的，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总觉得那深邃的眼眸里充斥着别样的东西。
　　师无羲拿出对讲机，调了一个频道，对着对讲机的麦克风说道，“技侦技侦，我是师无羲，调一下人民公园西南方后门的监控。”
　　“后门的监控都调过了，唯独西南方的后门那据工作人员称几天前就坏了。”师无羲最不想听到的消息从对讲机对面传过来。
　　“我这有个东西，你一定感兴趣。”仇肆把手放进左边裤袋。
　　在师无羲冷淡的的目光下，仇肆开口道：“这个东西和四年前的那个人有关。”
　　师无羲仍旧一言不发，仇肆盯着她看了一会，将手从裤袋里抽了出来，“既然你不感兴趣，那还是算了吧。”
　　好巧不巧，一个小女孩朝这边走来，她扎着两个金色的小辫子，手里捧着一束花，花蕊的颜色不太寻常。
　　仇肆微微踮起脚，在师无羲的耳边道：“明月小姐要是知道你是这表情，可是会很伤心的呢……”
　　“她在哪里。”师无羲面无表情地看着仇肆那好似阴谋得逞后的表情，继续对着对讲机说，“把全园一身黑衣的人挑拣出来，查他们的资料，非常是最近半个小时以内出现的重点勘察。”
　　“对了，这东西是她逃跑时留下的。”仇肆一边说，一边从左边裤袋掏出装着手绳的自封袋。好似刚刚先出言挑逗的不是他一样。
　　师无羲接过手绳，目光在接触那手绳的一刻起变得凛冽，默不作声地收进自己的口袋里。
　　“你刚刚去哪了？有没有在西南方后门的不在场证明？”师无羲刚刚对仇肆发问，一旁捧着花扎着两根辫子的小女孩笑盈盈地走上前递上一束花对仇肆说：“这位小哥哥，要买一束花送给这位小姐吗？”
　　“好。”仇肆从口袋掏出钱，“不用找了。”
　　师无羲淡漠地看着仇肆接过那束花，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跟工作人员打好照应，在广播里发出消息说公园内部搞卫生清洁，提前关门疏散人群。”师无羲对着对讲机吩咐道，“我刚刚提的符合要求的嫌疑人全部带走，注意保护好群众。”
　　“有不在场证明吗？”师无羲吩咐完有一次对仇肆问道。
　　“我刚刚在公园看见了她，然后就去追她，一直追到建设路的那条巷子里，然后她和我打了一架，但后来烟雾四起，她就不见了，我在现场只看见了这个手绳。”
　　“谢谢。”师无羲对仇肆说，打开了扣着仇肆的手铐。
　　“抱歉，刚刚我的同事在后门遇到嫌疑人袭警，在反抗抓捕时受伤了，不会很轻，现在还没人给我传来她没事的消息。”师无羲叹了口气，“向如让你帮忙我查案，那你必然是有什么过人之处，现在要技侦几百人里挑拣嫌犯，光我的个人猜测是不够的，实属海底捞针，”她顿了下，“你有什么办法吗？”
　　另一边，艾棽嬛牵着朝夕一路悄悄尾随黑T男子，因为公园工作人员从广播发出提前关园的消息，公园的大部分人都准备收东西离开公园，但这位黑T男子仅仅只是收了摊子，站在摊前却并没有离开的迹象。
　　艾棽嬛牵着朝夕在柳树下站着，人群渐渐变得稀少。蔡澜出事了，那对方显然并不简单。
　　“汪汪！”朝夕不知为何突然狂吠起来，“汪汪汪汪！”
　　“朝夕怎么了？”艾棽嬛嘴上安抚着朝夕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朝刚刚黑T男子站着的位置看——
　　那人早已离开！
　　“他去哪了！”艾棽嬛跑到摊位前查看，却不知危险已经逼近……
　　“小妹妹，你的演技可不太好……”
　　“和那个小女孩接触过的是重点。”仇肆看向手中的花。
　　听到仇肆的建议师无羲毫不犹豫再次拿起对讲机：“调全公园监控勘察刚刚出现在公园中心石子桥附近的一位身着红色连衣裙，头上扎着两根金色的辫子，碧蓝的眼睛，身高大约142，手捧着鸡蛋花的小女孩接触过的所有人，”师无羲抬头看向小女孩刚刚走去的位置，“并对此人实施抓捕。”
　　师无羲话语刚落下，“砰——”的一声使师无羲的神经再次紧绷，那是南边，刚刚艾棽嬛跟踪黑T男子的位置。
　　仇肆瞥了那一眼，保持沉默。
　　“走！”师无羲一手抓住仇肆就往枪声那边跑。
　　公园不小，足足九公顷占地面积，一旁有几栋别墅，离这里不远有医院，学校，超市，地价也很高，人也自然很多。
　　毒贩选在这样一个热闹的地方，可见其用心。
　　但也正是这样一个地方，给警方侦察带来了诸多不便，个人住所太多，对方如果使用的是远程枪支便较难确认方位，同时“多米诺”交易在此次毒品交易中不可避免有三人以上参与交易，且这年头毒贩们的交易方式越来越新颖，谁也不清楚毒贩们会不会突然改变交易方式。
　　而“明月”的出现，是否与此案件有关呢？
　　当师无羲领着仇肆跑到公园的南部时，那棵因风飘摇的柳树下，只剩下一摊喷溅的血迹。
　　跟来的武警看着这摊血迹心里也不禁默默祈祷起来。
　　“先找人吧，毕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仇肆皱了皱眉。
　　师无羲抿紧了本来就薄的唇，眼底似乎有一瞬波光滑动，但很快又不见，几秒后，才听见她略带沙哑的声音传来：“好。”
　　她又一次拿起对讲机，“报告指挥部，艾棽嬛疑似中弹被毒贩截走，请求法医到场。”
　　对讲机对面同样沉静了一会儿，“批准。”
　　一年前繁月中弹倒下的身影历历在目，没有人相信繁月还活着，没有人愿意帮助她……当年无尽的绝望重现在师无羲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艾小姐不是还有只狗吗？”仇肆想起那只雪白的、憨憨的狗狗。
　　朝夕……朝夕！师无羲仿佛突然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
　　艾大小姐智商不低，养的动物普遍都很聪明，一般来说，她带了萨摩耶朝夕出来执行公务，都会尾随另一只小型犬博美。
　　“小豆子！”师无羲扒开附近的草丛，寻找着自己的目标，“小豆子！”
　　师无羲问阮辞要了些他们中午没吃完的面包，洒在草丛里，将自己的猜测告诉武警支队，寻找那只可能知道艾棽嬛去处的博美“小豆子”。
　　她每走一步，都觉得自己的脚变得越来越沉重，师无羲急切希望快速找到小豆子，但也害怕找不到它。
　　三分钟过去了。
　　五分钟过去了。
　　六分钟……
　　“嗷！嗷！”希望的声音顿时充斥着师无羲以及在场所有人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