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弈·明月》云游a

2、浮出2

　　“她是我们潭霁市公安局，禁毒支队的支队长，破过许多离奇案件。”艾棽嬛从王静艳“爱的怀抱”中撤出来，淡淡道。
　　“很厉害的。”她补充着。
　　屋内，师无羲带着手套，仔细观察着这房间里的每一样物品，深蓝色的床单和被子，一旁有一架雅马哈的电子琴，再右边是一个小书桌，对面就是一个大的棕色木衣柜上面是外拉式，下面是两层抽屉，整个房间显得窄小，是韩霖的房间。
　　法医小心翼翼地打开木衣柜，里面迅速传来一阵异味，挂着一件件大衣，大概是王静艳一些放不下的衣服，另一位法医拉开下层，里面满满当当地放着韩霖的衣服。
　　如果是一个孩童藏东西，一般会放在没有人动或者没有人注意的地方，而这两条依据的参照物，就是他自己。
　　可惜，法医里里外外都清查了一遍，没有什么特别的物品，除了衣服就是鞋子，连商标都做了小的测试。
　　在韩霖的桌子上，师无羲发现了被《中国上下五千年》和《钢铁怎样炼成的》夹着的一张白纸，她带着手套，小心翼翼地取下来，上面不大不小地写着几个字：妈妈是天下最好的妈妈。
　　拍足了亲妈的马屁，这看样子很敬重母亲的纸条背后，实际用一连串英文叙述对母亲的厌恶：I hate my mother. She enrolled me in countless cram schools……
　　标准百度翻译的结果。
　　师无羲：“……”
　　不过她的视线也没在那张纸上多做停留，只是将其放进了随身携带的透明密封袋里。
　　他的桌上还有一个半打开的透明塑料袋，里面装有一个包子，旁边还有一个空位。
　　还有一个空位说明这里本来还装有一个东西，也许仍是包子，LSD的发作期在6～12个小时之间，而据另一位老师的口供称，韩霖起暴力倾向时时间大概在10：35至11：30之间，将时间推到最紧时，韩霖也要在5点半食用LSD，而推到最远，韩霖需在昨天晚上22：35食用LSD。
　　而韩霖家显然不是什么富贵之家，买不起一克大约就要两万人民币的LSD，所以，误食的可能性较大。
　　那么……韩霖究竟是吃了什么才会误食毒性剧烈的LSD呢？
　　“蓝羽，这个带回去，查一下它的成分，然后让技侦去找一下学校附近的包子铺，查出来这是谁家卖的包子，重点勘察那家包子铺的用料以及随赠食品。”师无羲指着那个孤苦伶仃的包子说道。
　　“王女士，请问您儿子的房间从早上到现在的所有物品一样也没动过吗？既没增加也没减少？”
　　师无羲问向门外直直盯着屋内的王静艳。
　　“……啊？”王静艳刚刚在发呆，并没有听清师无羲在说什么。
　　“如果您知道什么可能有关于您儿子死因的事情，或者异常，一定要联系公安局，为您儿子申冤。”师无羲抛开刚刚的问题，向王静艳抛出了这条线，看着王静艳眼底波动的水光，师无羲又开口道：“请问您儿子房间的所有物品从早上到现在一直没有变动吗？”
　　王静艳没有立刻回答，略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有。”
　　“请问是什么？”
　　时光倒退至昨晚19：03。
　　因为是初中，晚自习有时会没有老师坐班上课，比如今天。
　　韩霖照常背着他那省钱自己买的“火影忍者”的书包，躲避巡查保安的视线，从学校护栏几下子翻出去，然后把书包从背上转为抱在怀里，用小手电筒再次检查书包是否拉好，有没有东西掉落。
　　确保毫无问题之后，韩霖从书包里拿出一顶黑色的帽子，几下扣在自己的头上，抬头看看前方一路畅通，没有老师、保安路过。
　　他微弓着腰，一溜烟地拐离了学校，来到一个奶茶小摊前，抽出手在有些生锈的空心铁桌子上敲了敲，看着摊前正在数账的男人。
　　“诶！路哥，还没走呢？”韩霖往铁桌子上放了十块钱，“还是珍珠奶茶……额，两杯吧，诺诺也喜欢喝你家的。”说完，又从书包里搜出了十块放桌子上。
　　“好嘞！”路重（zhòng）把手上未数完的钱又点了几下，放回自己口袋里，然后蹲下身子，在铁桌上竖起的一台小电灯的微弱照明下，找着一次性杯子以及其他调料。
　　“老师又拖堂留作业了吧！我看别的崽儿都出来买东西了，你和你那群伙伴儿们还没出来，这会儿专程等着你们呢！”路重哈哈笑道，“如果你再不出来，也许你现在出来的时候，只能看见一片空旷的广场，哈哈哈……”
　　“英语老师最后一节课，今儿又抢了我们一节体育，随堂测验，一考完就迅速让班委去拿卷子，然后又啰里啰嗦了一大堆什么……额，毒品……安全什么的，我也没听清……”韩霖挠挠脑袋，眯了眯眼睛，他刚刚好像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路重在自己说到某一个字眼的时候愣了一下，再回想起来，又什么也记不清了，就索性不提了，又看向路重的方向。
　　“你也知道，我英语向来就只会写个ABCD，选择题就只能掷掷骰子碰运气，就我妈，一天天的就以为我只是补习班没上够，一考差就只会给我报班报班，烦死了都。”韩霖又叭叭了一大堆，将自己一天心里的怨气全部向路重倾诉，这个连全名都不知道的陌生人……
　　路重倒也安静，似是愿意当韩霖的垃圾桶般，韩霖在旁边一直说个没完，他没开口打搅韩霖，也没嫌他烦。
　　“嗯，你的奶茶好了。”直到韩霖的奶茶好了，路重才出了一声。
　　“谢……”韩霖一声“谢谢”还没道完，突然又被另一阵有些粗的声音打断了。
　　“嘿霖兄！”一个身材有些肥胖的男生在不远处冲韩霖喊道，那也是韩霖的同桌——鲁泽习。
　　“这奶茶是专门给我买的吗？哎……我绝对不会客气的，谢谢霖兄的好意！我领了！哈哈哈哈。”鲁泽习用那有些虎气的的声音道，右手直接从韩霖手上那本来准备给“诺诺”的奶茶，下一秒，果真不客气的反客为主撕开了吸管的包装袋，一下子将吸管插入奶茶杯里，嘶溜嘶溜地喝起来。
　　“诶你这个死胖子，那是我给诺诺买的！”韩霖说着，欲将鲁泽习手里的那杯奶茶夺过来。
　　“哎别啊，打架多伤感情啊！”鲁泽习右眼瞟了眼旁边准备收拾东西回家的路重，小声对韩霖说道，“我听说，季言诺喜欢吃方糖，路哥这儿有，就是他可能不会送给你，再说……霖兄，你这个月的零花应该也没了吧！”鲁泽习意有所指。
　　“我……”
　　半个小时后，韩霖捏着一袋方糖，坐在自己房间，桌上摆着一杯奶茶，昏暗的灯光下照着男孩被冷汗浸湿的额头。
　　这是他第一次干这种事……为的是他喜欢的人……
　　他刚刚开始坚定这个心念时，觉得为“爱”付出，是神圣的，但现在……他不这么认为了。
　　“霖宝早上，好像提着什么东西出去了……”王静艳一字一字的慢慢吐字，好像生怕说错了什么似的。
　　“韩霖早上在上学之前，还去了哪里？”
　　“还……还去了，还去了……”王静艳有些慌张，她害怕她一慢了面前这位警官就认定她有罪，她的儿子就没救了……
　　“没事，你慢慢想，他今天早上在上学之前，出门了吗？”师无羲缩小了范围，锐利的凤眸仔细观察着王静艳的一举一动。
　　“出门了。”
　　“去干什么了？”
　　“应……应该是……是……早……诶对！买早餐！他早上出去是去买早餐！”
　　“买的什么？你看见了吗？”
　　“包子，大概就是离他们学校不远处的包子铺！就是那家，豆浆豆腐脑红豆粥八宝粥奶茶油条一应具全的那家小铺子！”
　　“好的，谢谢王女士的配合。”师无羲问完，向王静艳微微鞠了一躬。
　　曙光初中。
　　留下来的法医在韩霖死时的位置上画出其边框，收集死者生前的物品，有价值的放进密封袋，因为死者有涉毒嫌疑，所以他的书包和抽屉成了重点勘察对象。
　　“学生吸毒导致暴力倾向的出现，那么进医院的那几位学生，为什么又会在如此危险的环境中，以硬碰硬的方式去‘制止’呢？”蔡澜小声嘀咕着，他觉得，涉毒的也许不仅仅只有死者韩霖一个。
　　蔡澜从兜里掏出一部公安配的国产机，在通讯录内找到“技侦小王子”这一备注，拨打了过去。
　　几秒后，电话被接通，电话那头传来一声青年男子的怒号：“老子今天在一熊窝里捞证据，tm好不容易长出来的头发，今天又得掉光！”
　　蔡澜捂住手机的发声部分，等齐睦差不多骂完了，再松开手，对着手机那边讲：“你等会儿派人去趟中心医院，那几个孩子可能知道些什么，然后给他们几个做尿检，血检。”
　　还没骂完的齐睦正准备说几句蔡澜，却又戛然而止：“你怀疑……”
　　“嗯。最好让法医去检。”
　　“对了蔡澜，师队刚刚打了通电话到我这儿，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