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对月》张肥美

5、长安街的少年郎4

　　国宴之后，阿泰尔没讨到好处，因此是更加变本加厉地作天作地。谢思堄干脆装病不见人，顾子慎无法，就这样万般忍耐地忍到最后把他们送走的那一天。
　　同乐帝派怀远将军去护送这个多事的世子到边境，这可使得谢思堄烦不胜烦，好在有顾子慎的使团陪同，日子倒也没那么难熬。
　　于是小将军过上了白天当孙子，晚上躲在帐篷里破口大骂的日子。阿泰尔也不痛快，每每对上顾子慎，就像一拳打进空气里那样令人郁闷至极。
　　双方好不容易熬到边境送别，两国保持着虚假的礼仪笑呵呵地送别后，一转身都开始大骂对方。
　　回去的路上，谢思堄已经全然当成带顾子慎旅行了，谢思堄对这条路是熟的不能再熟了，顾子慎倒是第一次走出这么远，看什么都挺新鲜的，只是他一直都喜不于色，也让人看不出来。
　　谢将军平时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这时候倒是能察觉到顾子慎心情微妙的变化，他很鸡贼地提出在路过黑城时稍作休息。
　　黑城算是比较繁华的地方了，谢小将军玩性大，硬说典客大人身体不适，找到当地官府让他们为其安排住所，大家看到典客大人斯文的样子，理所当然地认为他是舟车劳累，忙不停地为他安排了一间安静的院子供他休养。
　　明明身体无恙却被迫不适的典客大人很无奈，他半夜被谢思堄叫起去逛了当地的秦楼。
　　可能男人间提升友谊的过程中，少不了一起逛秦楼的经验，堂堂君子顾子慎从未去过这等烟花之地，第一次便献给了这黑城最有名的地儿。
　　这往北的草原女子，一个个不仅身材火辣，性格也是奔放的很，平常见得都是些粗犷的草原男儿，如今遇上这么两个细皮嫩肉的少年，可让她们捡着宝了。
　　其实谢思堄对于这种场所也不是很熟悉，但毕竟是他拉着顾子慎来的，因此装得是一副自然样，仿佛已然是个风月老手了。
　　那浓妆艳抹的老鸨扭着腰把他们带去了包厢，一看谢思堄钱给的到位，搔首弄姿地叫了各色姑娘进来。
　　顾子慎被脂粉气呛得很不舒服，他躲避着那些姑娘的殷勤，侧身躲到谢思堄的身后，皱眉道：“你一定要在这寻得乐子，就是这样吗？”
　　谢思堄此时已经挽住了一个姑娘的腰，他其实也没那么舒坦，只是回想起四皇子说的那些话，他就是想证明自己喜欢的是女子。尤其是带着顾子慎来这种地方，好像莫名的能证明些什么。
　　谢思堄看那些姑娘不安分的手都已经摸到顾子慎的胸前了，顾子慎那张脸泛起难堪的红色。
　　谢思堄觉得很难受，打心眼里觉得这和翩翩君子顾子慎的形象很不符合。
　　“小公子，别害羞呀。”一个姑娘笑得花枝乱颤，细手抚上顾子慎的手，一轻一重地挑逗着。
　　谢思堄喝了两口酒，他没说什么，右手抓住顾子慎的手腕，起身推开那些拦在前面的姑娘们，急匆匆地离开了，留下那一屋子争奇斗艳的女子。
　　顾子慎终于摆脱了那些呛人的味，重新呼吸到了新鲜空气，他还没来得及问谢思堄发生了什么，就听见谢思堄开口了。
　　他的嗓音有些哑：“想去屋顶看月亮吗？”
　　顾子慎不明白他这一出又一出是因为什么，不过他反正是不想再回到那个地方了，他点点头。
　　谢思堄得到他的许可，一把揽过他的腰，起身飞向屋顶。
　　这里没有人认识他们，顾子慎也没什么顾虑，直接往谢思堄随便找的屋顶上一坐，长吁了一口气。
　　谢思堄也跟着坐了下来，顾子慎没看他，只是抬头看着这繁星点点的夜空，问道：“怎么又想着看月亮了？”
　　谢思堄也看着夜空，回道：“没意思，下次带你去金陵，看看秦淮河畔的花魁。”
　　顾子慎躺下了，拿手臂枕着，他轻笑：“将军啊，其实我对这些不怎么感兴趣，你还是找别人吧。”
　　谢思堄一时有些无言，半晌，他道：“我跟谁去这种地方都无所谓吗？”
　　顾子慎有些愣住了，他起身坐好，歪头看向谢思堄：“怎么这么问？”
　　谢思堄没有回应他的眼神，他摇头，语气没变：“顾子慎，我是你最好的兄弟吧？”
　　“你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谢思堄歪头看向顾子慎，直视着他的眼睛，“你是我最好的兄弟。”说完又重新看向那夜空，像是确认什么一般，“就是兄弟。”
　　顾子慎没说话了，他也转头看向这片夜空，无尽的黑衬得那一轮明月更加得皎洁，他在心里轻轻说，山有木兮木有枝。
　　“你也是我最好的兄弟。”顾子慎回了谢思堄的问题。
　　顾子慎没再去管谢思堄是什么反应了，他轻轻闭上了眼，静静享受着月夜下的平静。
　　顾子慎想，有些事，可能忘了也好，只是自己那一句“心悦君兮君不知”到底是没有再开口的机会了。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山上有树，树有树枝，我心中喜欢你啊，你知不知道呢？

作者有话说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出自先秦的《越人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