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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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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崇心里一惊,下意识看向自己还插着输液针的手,十分漂亮纤长,且骨节分明,但过于苍白了,甚至可以说是没有血色。
作为一个常年暴晒于海边日光下的人,俞崇不可能拥有如此白皙的皮肤,他立马沉下了心,转身开始四处搜寻什么。
看见他焦急不安的样子,小朱有点疑惑,傅海平时可不是这样,无论何时何地面对何事,他表现出来的,永远是一副云淡风轻、冷静自持的模样。
但小朱好就好在不是个多话的人,于是只是问道:“傅哥在找什么?用不用我帮你找?”
俞崇也不看他,自顾自地翻着病床旁边的抽屉,可翻遍了却也没找到他想要的,毕竟这里只是小诊所,设施比较简陋。
坐在床上默了半晌,俞崇定了定神,才下定什么决心似地问小朱:“这儿有镜子吗?”
顿了一下,小朱才磕磕巴巴回道:“有,有啊,但是是半身镜,就在走廊里的洗手间......”
还没等小朱说完,俞崇就直接拔了手上的针头,推开房间门,奔洗手间而去。
其实俞崇心中已有预感,但当真切看到镜子里的人时,他还是傻了眼,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于是就那么愣愣地与镜中人对视,吃惊得连嘴巴都合不上。
好半晌,他伸手抚了抚有些陌生的脸颊,触感冰凉,但很细腻,不似平常男性皮肤的粗糙,这是一张经过长期精细呵护,且在闪耀聚光灯下都找不出任何瑕疵的脸。
俞崇就维持着这个动作,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洗手间的门口站了人。
从镜子里,他下意识看向那个身影。
只见一个和俞崇拥有相同皮相的男人出现在洗手间门口,他双手环胸,轻轻倚靠着门框,与俞崇对视半晌,才轻声问道:“好摸吗?”
只是被眼前的场景惊得愣了一瞬,随即便反应过来了,但还有些不敢相信,俞崇转回身,冲门口站着的人问道:“傅海?”
傅海轻轻挑了眉,不疾不徐地迈着步子,踱到俞崇身边,小幅度点头,随即“嗯”了一声。
听到了傅海的肯定,俞崇终于忍不住问:“这怎么回事?”
傅海则是很淡定:“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我......”囫囵了半天,俞崇本想问“我看到的是哪样”,但又觉得自己是明知故问,于是忍了忍,最后只无可奈何道,“你说我们要不要报警啊?”
微蹙着眉盯了俞崇半晌,那表情仿佛是在表达“你在开什么玩笑”,傅海才擦着他身侧,来到洗手池边。
其实这话出了口,俞崇就后悔了,毕竟这么离谱的事儿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
可一时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俞崇便只呆呆盯着傅海,从他身后,透过那具他不能再熟悉的身体。
只见傅海动作优雅规矩地挽起了袖子,拧开水龙头,十分仔细地搓起了自己的双手。
俞崇看得有点儿愣了。
不得不说,气质这种东西,对一个人的影响真的很大,像俞崇这种运动款的阳光青年,平时傲娇暴躁惯了,突然这么沉静下来,竟然也能有模有样的唬得人一愣。
“没想到你这么自恋,这张脸看了二十多年,”傅海从旁边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双手,“还没看腻?”
反应过来是说自己,俞崇有点儿羞恼:“谁看你了。”
但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对味,那明明是自己的身体,即便承认看了,也没那么难以启齿,可现在俞崇的心思压根不在这上头,他只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于是他催促傅海告诉他事情经过:“当时我是被救上来的对吧?”
傅海面对着他,沉静地点点头。
“那我被救的过程中发生了什么?”俞崇用略带紧张的表情望着傅海,仿佛从他那儿一定可以知道些什么。
这回傅海没立即答话,而是略微作思索状,而后才带点无奈的说:“是我带你上来的。”
“你?”俞崇惊讶。
不是有安全潜水员吗?他下水前明明看到他们在岸边待命,为什么会是傅海救的自己?
傅海装作腿伤未愈的模样,一定有他的用意和苦衷,那如今,不是全暴露了吗?
俞崇一时不知作何解,只听傅海接着坦白:“安全潜水员......他们到水下才发现氧气瓶里根本没有氧气,于是又都潜返了回来。”
这下俞崇真有点儿恼了:“这他妈是在拿我的生命开玩笑!”
“是我们的疏忽。”傅海平静地回视他,眼里是显而易见的内疚,他没有多作任何解释。
其实傅海已预料到今天会有意外状况发生,所以从开工起,他便寸步不离地跟着剧组,仔细盯着每个有可能产生突发状况的环节,就在俞崇临下水前,他还检查了潜水员的氧气瓶,当时一切正常。
可哪里知道,当俞崇发生危难时,安全潜水员们却一齐从水里浮上岸,冲傅海摇头,对他说:“我们的氧气瓶里没有氧气”。
当时傅海害怕极了 。
不单单是为了自己,更是怕真的失去他,失去那个一度仰望了六七年的人。
虽然不清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不过傅海知道,肯定是那个人动的手。
但显然这不是目前的首要问题,就留着以后慢慢调查清楚吧。
冷静了一会儿,俞崇气消了大半:“可当时明明是我的身体陷入昏迷,怎么反而你的身体后醒过来?”
“可能......”傅海顿了顿,“可能我的身体素质不如你吧。”
这话说的,把俞崇剩下的气也消了下去,他只得闷闷地开口:“那现在怎么办啊?”
也只是随口一问,他知道,傅海也绝不会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正待傅海要说什么时,洗手间外的走廊里却响起了不合时宜的叫喊声,有男人细碎的交谈,但更多的是女人的哭喊。
一席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不过两秒钟,就来到了跟前。
只见一个妆发精致完好的中年女人站到了门口,面容并不显哀伤,但哭嚎声比谁都大。
而站在那女人身后的是一个年轻男人,二十岁出头的样子,穿着时尚,样貌竟有几分傅海的影子。
俞崇下意识看向站在一旁的傅海,但入眼的却是自己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正用着傅海的身体,他一时还有些不适应。
不过肉眼可见的,那年轻男人的样貌到底是和傅海本人差远了,不论哪方面。
两人仅有的两分相似让俞崇不禁怀疑,他们两人是不是有什么血缘关系,难道是......
但还未等俞崇深想,对方已经扑上来,紧紧攥住了他的手。
“小海,你没事吧?”中年女人脸上瞬间堆满了关切,“听说你上岸就昏倒了,我和阿良都担心得要命啊,剧组拍摄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意外事故呢?”
“是啊,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那些潜水员说了什么没有?”叫阿良的年轻男人也走上前。
果然没错,原来是兄弟。
不过听见二人的询问,俞崇下意识蹙眉,他们的问法让他觉得不太舒服,他想,傅海和眼前这二位的关系想必不是太亲近,否则怎么最先关怀的不是他的身体,却是安全潜水员有没有说什么。
俞崇看向傅海,果然,对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神透出来点儿戏谑,像是意料之中。
他便更确信心中的想法了。
“这位女士,”傅海语气不咸不淡,态度冷得好像对待陌生人,“您现在是站在男厕门口。”
那女人和傅良这才把目光齐齐移向傅海,前者不明就里,面色微有尴尬,而后者却眼神闪躲,竟不敢对上傅海的目光。
俞崇默不作声地观察,他确信他没见过面前这二位,可傅良的表现却让他难免不多想。
傅良是对他做了什么亏心事吗?
难道和这次意外事故有关?
俞崇回到了病房,助理小朱一直站在门口等他,走进去才发现,这病房不止小朱一人。
傅启安也在,就站在另一张病床旁。
瞧见人回来了,傅启安下意识露出喜色,待对上俞崇的眼,又将脸垮下来:“刚醒过来,乱跑什么。”
因为被今天这出意外打击得不轻,俞崇没什么心思回应。
可能早就习惯了他这种态度,傅启安竟然也不恼:“身体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吗?我叫了医生,一会儿就来给你检查一下。”
俞崇这才看向他,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而后又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转头望向跟他一起进来的傅海。
“给他也检查一下吧。”俞崇微抬下巴,点了点傅海。
俞崇可不希望自己的身体出现什么问题,万一落下了病根,待以后再有机会互换身体时,他可就要遭罪了。
这点小心思,其他人看不出来,傅海又怎会看不出来,但这次他存心想捉弄俞崇,毕竟他也曾逗趣他。
“我就不用了吧,”傅海温言拒绝,“不好再打扰各位了。”
说完,作出要离开的架势,幸好俞崇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疯狂给傅海使眼色,但对方却像盲了一般,压根不理会俞崇的暗示。
没办法,俞崇只得出声道:“那个......出于对你身体的负责,也得给你做了检查,确认确实没问题了,再放你走啊,不然万一日后你的身体出现什么问题,可就说不清楚了。”
听了俞崇的一番说辞,傅海微微含笑挑了挑眉,眼神是难掩的得意:“不用了,我有专业的医疗团队,不劳各位费心了。”
一时气结,俞崇竟被噎得说不出话,他哪儿有什么专业的医疗团队,只有个二把刀的营养师,还时不时地请假去周游世界。
傅海这分明是故意的了,想必是记了他在礁崖上“调戏”他的仇。
俞崇仍没撒开攥着傅海衣袖的手,反而捏得更紧了,就这样僵持了半天,直到傅海欲抽回手臂离开。
没辙了,俞崇干脆跳下了地,直接抓了傅海的小臂:“不行,你必须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