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回到1978》甜麻薯

5、005

　　雷古勒斯·布莱克慢吞吞地将原本卷起的袖子放下来了。
　　已经过去了整整八个小时，胳膊上的那个标记不再灼烧，但是依旧是清晰而可怕的焦黑色——那漆黑的颜色沉积在皮肤表层之下，彼此蜿蜒扭曲，组成了一个棱角分明的骷髅轮廓，吐着信子的毒蛇从骷髅咧开的嘴里缓缓地爬行而出。
　　雷古勒斯盯着那个标记看了一会儿，然后站起来从衣柜里取出睡衣，绸缎做成的长袍摩挲着苍白的皮肤，发出沙沙的声音。

　　他打算好歹先睡一会，从那个食死徒集会上回来之后，雷古勒斯的精神就一直都处于兴奋状态，根本睡不着——但是今天要做的事还多着呢。
　　黑魔王在昨晚的集会上公开惩罚了多罗霍夫，雷古勒斯加入食死徒的时间还不到半年，大概也就比西弗勒斯·斯内普要早上那么一两个月，依旧可以被卢修斯那样的人称呼为“新手”——尽管雷古勒斯早就知道如果完不成黑魔王的命令，惩罚是不可能避免的，但是一直到昨晚，他才真正意识到这惩罚可以有多么严厉。

　　不可饶恕咒……

　　当看到多罗霍夫尖叫着在地上滚来滚去，涕泪横流地请求宽恕的时候，雷古勒斯只觉得他胳膊上的那块标记也开始隐隐作痛起来——这时候逮着面具倒是一件好事，至少避免了其他人——比如贝拉特里克斯——看到他的表情。
　　他说不上那种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不，和自己的堂姐不一样，雷古勒斯自身并不为能够观看这一场私刑而感到激动，但是最起码……黑魔王对他的态度还是值得炫耀的。

　　猫头鹰敲击窗户的声音打断了雷古勒斯的思绪，他几乎是机械地打开窗户，一边将自己的从那股无法形容的情绪中拔*出来——那只扁毛畜生带来的是一份当天的《预言家日报》，雷古勒斯从四年级开始就有订阅《预言家日报》的习惯，但是今天的头条新闻看起来并没什么特别的，那些记者们怎么拍威森加摩的马屁和他有什么关系？
　　然后他翻开了第二版，同时拿起放在床头上的玻璃杯，喝了一口玛格丽特女巫工坊特质的红茶。

　　——小天狼星·布莱克骑在摩托车上哈哈大笑的照片几乎占了第二版半个版面，而在离镜头更近一点的地方，一辆麻瓜的汽车漂浮在半空，两个穿着同样制服的麻瓜在一片狼藉的地面上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雷古勒斯突然呛住了，在他剧烈的咳嗽声中，杯子里的饮料洒了出来，在他那套昂贵而柔软的被褥上面染出了一片浅色的污迹，他的睡衣当然也没能幸免——但是雷古勒斯的注意力（暂时）全都被那张附在照片上面的标题给吸引了。

　　【到底是情势所需还是目无法纪？——魔法部傲罗颜面扫地】

　　他一边忍不住的继续咳嗽，一边往下看报纸上的那篇文章。

　　是情势所需还是目无法纪？——魔法部傲罗颜面扫地！
　　本报特约记者：路易斯·瑞德报道。

　　一直以来，傲罗都是一群经过高度训练的精英，属于魔法部的魔法法律执行司的专门人员，被训练来进行黑魔法的犯罪调查，并逮捕或拘留黑巫师。在这一点上，魔法部历代的傲罗们都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确保了魔法世界的和谐和稳定。
　　然而这一事实似乎在昨晚发生了转变。

　　昨晚九点半，数月前刚刚从霍格沃茨毕业，目前正在接受为期三年的傲罗特别训练的小天狼星·布莱克被人发现严重违反了《麻瓜保护条例》的有关规定，当着两名麻瓜的面施了悬浮咒、切割咒等七个咒语，并直接损坏了一辆属于麻瓜技术生产的汽车。目前，两名无辜的麻瓜已经被逆转偶发事件小组成员接手处理。

　　虽然布莱克的负责导师，傲罗第四分队队长阿拉斯托·穆迪表示，布莱克当时是在进行一项由自己指派的特别任务。
　　“我不知道你哪只眼睛看见布莱克是对着那两个麻瓜念咒了——至于那辆车，我只能说，如果布莱克当时不那么干，那两个麻瓜可能连命都保不住。”当被问到对麻瓜念咒等行为是否也是“任务内容”的时候，这位傲罗队长如此对笔者说，同时他还表示如果记者的工作真的这么悠闲的话，“不如去追着那些不知所谓的小明星报道报道绯闻，而不是至于傲罗队伍的正常工作。”

　　众所周知，魔法部法律执行司在每年招收新人的时候永远都会仔细考察每一个申请人的犯罪记录背景核查。诚然，布莱克先生目前从法律上来说并无任何不良记录在身，但是他自学生时代就屡屡违反校规，而这一情况在现在无疑已经发展成了无视傲罗行为准则以及《麻瓜保护法》的法律，让这样的一个人进入我们的傲罗队伍真的是正确的吗？

　　特别是在这个神秘人和其食死徒行为猖獗的时期（尽管我们相信这只是暂时的），如果连“象征着黎明女神”的傲罗们也开始无视法律的尊严，不得不说，笔者实在难以想象我们的社会又将变成什么模样？
　　然而，也有霍格沃茨的教师表示，小天狼星·布莱克或许喜欢惹事生非，但是他一直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比起那些铺天盖地的违纪通知单来，布莱克去年写在N.E.W.T.s上那闪闪发亮的十个“优秀”的成绩单无疑更能引人注意。
　　“他和波特都是我所教过的最有天赋的学生。”那位教师如此说。“他们从来不会因为那些恶作剧而忽视了真正应该做的事。”

　　值得一提的是，该名教师所提到的詹姆斯·波特也出现在昨天的那场事故——如果我们可以将那称之为“事故”的话——当中，他在毕业前曾是霍格沃茨男生学生主席，同时与魁奇地上有着杰出的天赋，现在已签约于职业魁地奇球队普德米尔联队担任追球手。
　　针对此事，普德米尔联队与今早发表了简短的声明：球队似乎认为自己的球员不会无缘无故地做出任何违反法规的事，并表示在魔法部公布事件细节并做出相关决定之前暂时不会对詹姆斯·波特做出处罚。
　　而相对的，截至笔者发稿前，傲罗指挥部还没有对此事作出回应。

　　……

　　雷古勒斯冷笑了一声。
　　是啊，天赋超群——拜小天狼星·布莱克那该死的N.E.W.T.s成绩所赐——他现在非得起码拿到十一个“优秀”不可了。如果不这样，他妈妈就不可能会满意地闭嘴。
　　雷古勒斯有些烦躁地闭上眼：看在梅林的份儿上，母亲以前并不是这样的，她以前其实并不怎么逼迫雷古勒斯，反而更喜欢在小天狼星面前一遍遍地强调他作为一个嫡亲的兄长是怎样连自己弟弟的一根汗毛都及不上，丢尽了布莱克家的脸，那时候他乐得幸灾乐祸地看戏……但是自从小天狼星两年前离开家庭之后，情况就开始急转直下：母亲的对小天狼星的怒火无处发泄，就一股脑儿地以另一种方式转嫁到他身上——但凡他在学校里有哪一项不能压小天狼星一头，母亲就不会满意。
　　事实是，一直到现在，她从未满意过。

　　可是另一方面，沃尔布加越来越热衷于带着雷古勒斯参加各种各样的斯莱特林式的聚会，她会在别的夫妻面前高声把雷古勒斯叫到身前来，然后高傲地表示雷古勒斯是多么地贴心并且合她心意。
　　哪怕那实际上并没有任何意义，雷古勒斯实在不能理解，母亲怎么会以为只要这么做，别人就会忘记小天狼星那公然离开布莱克家的……壮举，以及他那样的行为曾给整个布莱克家带来了怎样堪称丑闻性的污名。

　　只要一提起这件事，雷古勒斯的母亲就不能控制自己的脾气。

　　而就雷古勒斯自己来说，他和小天狼星能够称得上是“和平”的交流实在是少的可怜，小天狼星自从进了霍格沃茨之后假期就几乎不呆在家里，兄弟两人也基本上互相之前根本不说话——如果不是不得已，雷古勒斯根本不想和进了格兰芬多的小天狼星说话，而反过来也一样——唯一的有一次，是在雷古勒斯一年级……还是二年级的时候，他在图书馆里为了麦格的一份变形理论错误而焦头烂额，冷不防小天狼星从后面走过来，扯过羊皮纸没花五分钟就把那些理论的全部要点列了出来。

　　到了现在，雷古勒斯也能清楚地回想起来，当小天狼星把那张羊皮纸还丢给自己的时候，他的脸上带着的是怎样的、毫不掩饰的、轻蔑的笑意。
　　就是那一次，雷古勒斯真切地感受到了“羞辱”的情绪。

　　但是现在情况已经不一样了——雷古勒斯的目光又从报纸上移回了自己的胳膊，骷髅和蛇组成的黑色标记对着他张牙舞爪——只要想想吧，小天狼星现在在干什么呢？当了个劳什子的傲罗，每天必须跟在那个疯疯癫癫的阿拉斯托·穆迪身后团团转，让他往东他就不能往西……而自己呢？
　　想起昨晚黑魔头让自己坐在他身边的情景……雷古勒斯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笑容，连卢修斯·马尔福都要为此感到妒忌……他打赌，那家伙肯定已经妒忌得发狂了……
　　因为他已经得到了黑魔王的赏识。

　　“啪！”的一声，布莱克家的家养小精灵克利切出现在雷古勒斯跟前。
　　“雷古勒斯少爷！”克利切尖声说，他对着雷古勒斯深深地鞠了一躬，家养小精灵的动作非常夸张，那硕大而可笑的脑袋猛地磕在光可照人的木地板上，“夫人让我告诉您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并且，夫人要我转告少爷，早餐之后要和夫人出门……”

　　雷古勒斯厌烦地看了那只已经不算年轻的家养小精灵一眼，一言不发地站起来向楼下走去。
　　那么，当然了，又是这样的一天。

　　卧室的门关上了，空无一人的房间里，被随手扔在一边的《预言家日报》上，黑白色照片中的小天狼星·布莱克桀骜的看着雷古勒斯房间里的天花板，无声的笑声肆无忌惮。

　　……

　　哈利木然地看着摆在自己眼前的那份《预言家日报》，旁边放着自己刚刚吃了一半的午餐。

　　他昨晚一整个晚上都没睡好，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梦境不说，他的伤疤一直到凌晨的时候还在隐隐作痛——但是他现在已经顾不上这个了——
　　半个小时前，他买来的那份印当天的《预言家日报》，上面还能隐隐约约闻到一股油墨的味道。
　　第二版刺目的标题下，小天狼星和詹姆斯·波特的身影明明白白地印在照片上。
　　报纸上标着的日期是1978年8月17日，星期四。

　　哈利把报纸扔在一边，他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看四周，似乎下一秒就会有什么人突然跳出对他大喊一声“愚人节！”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切都还和几分钟之前一样，下午一点左右的阳光明晃晃地照在街面上，对角巷里面人来人往，大多数人的手里都提着各种商品的购物袋，街边的店铺竖立着五颜六色的各种招牌，丽痕书店的橱窗里冥王星绕着一颗哈利说不上来名字的星球转了一圈又一圈，灰蓝色的天空间或传来猫头鹰拍打翅膀的声音。
　　一个孩子坐在父亲的肩膀上，兴奋地左顾右盼。

　　可是这实在是太荒谬了。

　　什么样的魔咒可以让人瞬间回到……回到十几年前？
　　哈利好不容易才强迫自己把目光从那张照片上面移开，慢慢地闭上眼，把视线封闭在脑海里——他要——他一定得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能够记起的——前一个下午和达力在小惠新街上的互相挑衅，然后达力提到了塞德里克……提到了他爸爸……然后是摄魂怪……到处都是那种死亡的腐臭……然后……他应该是念了守护神咒……
　　然后……
　　然后好像发生了一次爆炸，等他再睁开眼的时候就已经站在了一条不认识的街道上。达力和摄魂怪全都不见踪影。

　　难道说，就是在那个时候……
　　哈利拿着报纸的手微微地开始发抖——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摆出一副什么样的表情来，他大概是疯了——被摄魂怪吓坏了——白日做梦——但是，先不提那想法究竟是多么的疯狂或者可笑——如果有可能——

　　如果有这个可能——那他昨天碰到的那两个人……就真是……

　　一时间，就好像身上的某个开关被打开了似的，哈利从桌子旁边跳起来，快速地——飞快地动作了起来——他扔掉了自己那份午餐的剩余部分——然后往破斧酒吧的方向跑过去——
　　他知道他现在真正应该干的是什么了，事实上，他真奇怪自己怎么花费了这么久才想到，那简直太简单了，太理所当然了：他得回到女贞路去——与对角巷相比起来，麻瓜的社会更能随着时间的改变而变化——对角巷可能在十年前，三十年前都是如眼前这样如出一辙的景色，但是女贞路不会，如果哈利真的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而回到了十多年前，那么……哈，十年前，德斯礼一家甚至根本还没有搬到那里呢。

　　他就只要去看一眼，然后一切就能真相大白了。

　　至于真相大白了之后该怎么办，哈利还没有真正地考虑好——但是这一点，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他只知道他一定要先弄明白这件事……如果他回到了过去，如果他的父母还活着……他就一定……他必须要知道……

　　只不过在离开前，哈利还是没忘了小心翼翼地撕下了《预言家日报》上有自己父亲和小天狼星的照片的那一页，然后仔细地对折了两下，把它放进外套内侧的口袋里。

　　在破斧酒吧的路上，哈利还能听见路过的人们议论着报纸上的内容，就好像人人都突然间变成了魔法部长那般举足轻重的人物，高谈阔论地发表着自己对报纸上的新闻的看法，与人争吵的面红耳赤。但是哈利根本没兴趣——他已经看到破斧酒吧的门了——他已经跑到门口了——
　　然后——哈利的目光凝固了——他的心脏前所未有的疯狂地跳动起来。

　　有些人就是比其他人更加容易惹人注意，比别人更加容易变成焦点：詹姆斯·波特懒洋洋地靠在破斧酒吧的吧台上——他的脸部特征足以强烈到不容错认，从他乱得好像是刚从扫帚上跳下来的黑色头发到他的五官再到他的圆形眼镜，甚至包括他在微笑的时候露出的洁白的牙齿——穿着一身魁地奇职业球员的球衣，他周围站着几个穿着同样款式球衣的年轻男人，每个人的手里都握着一大杯饮料。

　　“喝完这杯我们就走，伙计们。”哈利的父亲把手里的杯子放在吧台上，“还有三个小时就得集合，我可不想迟到——要是那样，米歇尔会给咱们念咒一直念到明天和那些苏格兰人比赛前一刻的。”

　　“你觉得你明天能在弗朗西斯抓到金色飞贼之前先打烂那些人的球门吗，詹姆斯？”一个棕色头发的球员说，“你知道，因为昨天晚上的那件事……球队需要你能尽快树立点积极的正面形象。”
　　詹姆斯哈哈地笑了起来，他看上去真的很自信，而这种自信除了对自己能力绝对的笃定以外，多多少少也有一部分是从身边的队友和其他人的信赖和崇拜当中得来的——并且他显然也很享受这种崇拜与关注。
　　“什么！”他做出一个刻意而夸张的惊讶表情，“正面形象——我可一直都是天真无邪的杰出代表！”

　　“我刚刚看到报纸了，”酒吧老板汤姆肩膀上搭着条白色的抹布，一边擦拭台子上的几支玻璃杯一边说，“这么说，昨天晚上你又和布莱克家的那小子惹了麻烦，并且还被这件事给吓破了胆，嗯？”
　　酒吧老板坏笑了一声，“这可不怎么像你啊。”
　　“就算是哪天看见一群食尸鬼骑着扫帚打比赛我也不会被吓破胆的，”詹姆斯·波特漫不经心地说，“说真的，汤姆，我还以为你对我至少会有点起码的了解呢。”

　　“得了吧，男孩，”汤姆没什么好气地哼了一声，“跟我就别装模作样了，要不是为了这个，你昨天晚上会那么慌慌张张的突然大半夜的跑过来要求住酒馆？说实在的，看你那样子，我当时还以为你屁股后面追着一头会喷火的龙呢。”
　　“……汤姆，”詹姆斯皱起眉，“你在说什么？”

　　“我说，詹姆斯——你要给那小子签个名吗？”有个球员突然用手肘捅了詹姆斯一下，然后冲着酒吧门口的方向扬了扬下巴。“他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眼巴巴的盯着你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