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
01
我的名字叫乔治娅，乔治娅·赛里斯。住在纽约，皇后区。
哦，你问我为什么这里现在看上去像是在打仗
你不知道吗因为那件事发生了。
我说，其实生活没什么不一样的。
上学路上地铁里的人更少了，嗯，或者说几乎没人了。好像大家现在都不喜欢出门，也不能怪他们，毕竟才过去了一年。
我还是得去学校，政府说，我们得向前看，而我们这群学生，才是希望。物价没涨也没跌，虽然供应变少了，但是需求也更少了，甚至大多数的商贩都开始爱心泛滥，总会送你一点小的赠品。
多一份的三明治有什么用
没有人吃，只不过会在冰箱里烂掉而已。
“嘿，乔治娅!”
叫我的是彼得，彼得·劳伦斯。他是学校里的恶霸。
拜托，你不会以为是彼得·帕克吧
“老天不开眼，你还活着”我调大了耳机的音量。
他愣了一下，然后笑开了。什么居然没发火，看来烁灭还是有点好处的。
“我说，对不起，以前是我不对。”他估计是听到了我耳机外漏的声音，直接凑到了我耳边。
“而我不原谅你。”老天，他以前可是拿篮球砸我头。
你看，全世界失去了一半的人，而我还记得他在高一的时候用篮球砸了一个女孩子的头。
劳伦斯还在耳边喋喋不休，“我以前是个混蛋，这段时间我...我变了很多，我只想来和你道歉。对不起。”
我只是转身走进了大礼堂，劳伦斯也终于消停了一会。我们两个都只是顿了顿，就走了进去。
老天，总该习惯了，那少掉的一半人不会出现在礼堂里。
我挑了最上层的座位，每个人都低着头，没什么可看的，无非就是湿润的眼眶，和失落的神情。
劳伦斯没有跟来，真是谢天谢地，他好像找到了伙伴，两个人正抱得死紧。我戴上了兜帽，闭上了眼睛。
他不在这，没人知道他在哪。
开学演讲硬生生延续了十五分钟，最终新来的那个校长红着眼眶拼命咳嗽，然后放过了我们。
第一天只有一节课，心里咨询。
说实话，我觉得，基恩女士更需要心里咨询，她看上去不太好，也许睡一觉是个好主意。
教室里根本没人会开口，老天，说什么
说那天下午他们正在体育馆，角落里的电视机还在播放昨天纽约空中出现的大飞船，还有钢铁侠失踪的新闻。
然后突然大家开始消失。回到家的时候，父母都不见了，留下了还在工作的笔记本，烧糊了的平底锅。路上的车乱撞，还有飞机从头顶掉下来，每个人都像是疯了一样，到处乱撞。心理咨询帮不了他们，也帮不了我，没人能帮我们。
消失的概率是百分之五十，这里每一个人都几乎失去了某人，让受伤的人互相依偎真的能减轻心理的伤痛吗
我的脸被冰冷的桌面压出一个红印，转头看了看身后的位子。行了，乔治娅，全世界不知道，你还能不知道吗
彼得·帕克，在失踪者名单上，因为他不见了。政府只以为他也烁灭了，但是那天你就在校车上，奈德成功吸引了整车人的目光，但你不是看到了吗，他上了那架飞船。
哦，老天，奈德......
彼得·帕克，蜘蛛侠。他以为只有奈德和梅姨知道这件事，但其实我早就发现了。我发誓，他手足无措藏起战衣的时候可真好笑。
他可能在这个宇宙的任何一个角落，说实话，我们的政府到现在还不知道，究竟那天是那一波外星人袭击了我们。
但至少他应该不在那个挥着锤子的神的家，不然他早该回来了。也许他还活着，我这样想，说不定正在和蓝色皮肤的外星人吃饭呢。
“嘿，梅，我回来了。”家里有一股巧克力曲奇的味道。梅姨又在烘焙了，老天，那味道确实有些难熬。
我把自己摔进了软绵绵的床垫，梅姨拍了下我的屁股:“第一天怎么样”“很平静。”我闷声回道。
“有学什么吗”梅姨很兴奋。我想了想，“我们的校长也烁灭了，那个劳伦斯你知道吧，他还活着，基恩女士的丈夫恐怕没有幸免，还有爱丽丝，约翰，怀特，嗯......还有好多人，他们都没来。”
梅姨沉默了，身上还带着曲奇的香味:“会好起来的，现在起来陪我做晚餐。”
她恐怕是我见过最乐观的人了，彼得去了外太空，没人能确定他的死活，所以梅姨说，“彼得他知道怎么照顾自己。”
我打开了电磁炉，没一会儿气泡就顺着锅底往上冒。今天做番茄通心粉，梅的意大利餐非常好吃。
“我买了一张气垫床，这样你就能舒服一些，至少不用睡沙发了。”梅姨切完番茄一边把通心粉洒进了水里。
我点点头，往水里撒了一撮盐。烁灭的概率是百分之五十，但是我占了百分之百。
那天下午回家的时候，还在工作的电脑属于刚刚回家不久的父亲，锅上烧糊的是妈妈还在煮的奶油蘑菇。
我快两年没有见过父亲了，哦不对，到现在是三年。我知道他在为政府工作，但其余的他说保密。妈妈以前经营了一件咖啡馆，上过纽约旅游手册，她做得杯子蛋糕卖得很火。
梅姨是咖啡馆的常客，我就是这样和彼得认识的。那时候我坐在吧台上，胖腿在彼得白嫩的小脸蛋旁边一晃一晃。我们是一起长大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我的父亲常年不在家，母亲在关店的时间，就会带着我去找梅姨。她们会在一起捣鼓各种面包蛋糕。
我就和彼得在房间里搭乐高，我搭我的哈利波特，他搭他的星球大战。我真搞不懂那些机器人有什么好玩的。
彼得的话很多，动作很快，是的我不得不承认，彼得·帕克是个聪明的孩子。他总是比我先搭完，然后在旁边伸着手指告诉我下一块的顺序。
老天，他真烦。
我没有了父母，梅姨没有了彼得，所以她接纳了我。在今天之前，我一直睡在梅姨的沙发上，布艺的三人沙发，很宽敞，没有不适。
梅姨逼我吃了两块曲奇，嘴里还留了一股苦味，她今天又烤过头了，但是比起上次，上上次，好太多了。
我实在不能忍受嘴里苦得发酸的味道，冲进厕所刷牙。白色的泡沫散发出强烈的薄荷味，镜子里的人皮肤苍白。
我该出去晒晒太阳了，金色的头发有些干枯，也许周末该去做个保养。
我放下牙刷的时候，手边还有一个杯子，里面的插着一根蓝色的牙刷。彼得的牙刷。
我关了灯，睡觉。
学校大概是意识到人数太少，把我们和三个街区外的齐思特高中合并了。现在看起来终于像是一个正常的学校了。
我和学校申请了换学科，还不算太晚。
如果一年那场袭击让人类明白了什么，那一定是我们太弱小了。那些外星生物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就能杀了我们。
我们明白得太晚了，其实在那个绿衣服黑头发的神大闹曼哈顿的时候就该懂的。
但是你看，我们不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吗
我从内心不喜欢物理和化学，但是彼得说过我挺有潜力的，也许我能考上一个好的大学。
周末的时候，我去了理发店。理发师问我想要什么样的发型，我比了比下巴的位置，“到这里，然后我想要波浪。”
梅姨看见我的新发型长大了嘴巴，我知道，这和我一向阳光温柔的形象很不一样。“怎么样”我撩了撩卷起的发丝。
梅姨咯噔了几个呼吸:“我是说，很合适，非常适合你。让我来给你拍张照片!”
我无奈地揉了揉有些扎手的发尾，放下了书包，冲着镜头勾起了嘴角。
拍立得的照片过了半分钟显现，梅姨首先哈哈大笑，我把照片胡乱插进了书架里。
我看起来像是电视上的摇滚主唱，惨白的皮肤配上蓬松的发型，深陷的眼眶，和意味不明的微笑。
“哦，乔治娅，我们得带你去晒晒太阳了。”梅姨把我炸起的头发丝按了回去，她在我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真的很适合你，很适合我们。”
我低下头，不习惯胸前没了发丝，微微扬起笑容。
学校里渐渐变得有序起来，我们有了很多新老师和新同学。每周三节的心里辅导还是在继续，渐渐地开始有人会对基恩女士说些什么，但是常常因为抽泣声过大而停止。我是说十几个人一起哭的声音。
劳伦斯还真的和他说的那样，改头换面了，但他总是会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想一定是因为我的头发太奇怪了。
一切似乎有要变好的意思，曼哈顿双子塔的附近又建了两块碑，物理课上的蕾西说上面都是烁灭的人的名字。
政府从打击中慢慢振作，开始发放补助，打压升高的犯罪率。这不能怪那些罪犯，鬼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
像我这样失去双亲的，每周能获得100美金的补助，这是一笔很大的钱。但是现在的政府很有钱，毕竟养老金的名单短了一半。
皇后区实在不算一个安全的地方，我在彼得藏战衣的抽屉里藏了一把9毫米的手枪。这是我父亲的遗物，烁灭发生后的五天，有一群穿着制服的人来到我们家，把父亲的所有东西都带走了。那个留着褐色短发的女人，把这把枪从盒子里拿出来给我，“乔治娅，对你的损失我深感抱歉
，你的父亲是一名优秀的员工。拿着这个，保护好自己。”
就是在那天，我知道父亲原来为复仇者工作。
梅姨不知道我有一把枪，我不想她被吓坏了。但也许是我多虑了，毕竟她的侄子是蜘蛛侠。算了，还是保密好了。
就在我以为事情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的时候，一切出现了转机。“嘿，梅，你看到楼下的车了，老天，这附近怎么会......”我脱掉了鞋子，把钥匙丢进了木盆子里。
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他的背影有些眼熟。梅姨正对着我，双眼通红，看着我的眼神有些空洞，似乎看着另一个人。
男人转了过来，脸上也带着一丝不可置信。“你刚刚说什么”他睁大了巧克力色的眼睛，“你是谁”
我发誓这世上只有一个人有这么大的棕色眼睛，“托尼·斯塔克!”
“你刚刚说什么”钢铁侠对我说的话很有执念。
我也很固执地没有回答他:“为什么你在我家”
等等，彼得......
我看着梅姨颤抖的手臂，脑袋一嗡，“为什么你在我家彼得怎么了”
我觉得我简直蠢得可笑，非要听到那个让人窒息的回答。
斯塔克的眼睛里闪着泪光，语气疑惑:“你也知道”
这该死的亿万富翁怎么就不能回答问题
“他是死了吗”我看着他的眼睛。
梅姨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斯塔克站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大概听到他说:“你和那个孩子很像，对不起。”
他离开的脚步逐渐响起，我转过身:“事情过了一年多了，是什么让你这么晚来”
斯塔克搓了搓自己的下巴:“我很抱歉。”
他落荒而逃，梅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再也不能骗自己说彼得还活着了。
我推开了彼得的房门，桌上还放着那个可笑的“死星”，上面结了厚厚一层灰。我靠着门滑坐在地上，伸手撩开了他的秘密抽屉。
一件幼稚的红蓝色“制服”躺在里面，面具上扣了两个黑色的洞，也只有彼得才能干出这种事了。
他桌上还摆着一份化学作业，只写了一半，那天本来是截止日期，但是他冲进了天空中那个甜甜圈，再也没有回来。
我喜欢的人是彼得·帕克，是邻居好帮手蜘蛛侠。他不该那样死在外太空。
我坐在地上睡了一晚上，醒来的时候脸下的地毯湿了一块，全身酸痛，头重脚轻。我发烧了。
梅姨睡在沙发上，发丝凌乱，整个人看起来都不太好。我给我们两个煮了一份燕麦粥，梅姨没有吃多少，只是抱紧了我哭泣。
我盯着书架上彼得在斯塔克集团实习的照片:“会好起来的，我保证。”
再去学校是一周后，劳伦斯还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直到我在心理辅导课哭得喘不上气，他一把架起我把我抓到了草坪上。
“吸气，呼气。”他把一个油纸袋罩在我的脸上。
里面有一股甜甜圈的味道。我感觉胸口的灼烧慢慢褪去，基恩女士跟着我们跑了出来，我只想一个人待会儿。
“我没事，基恩女士，我能就在这坐会儿吗”我手里攥着油纸袋。我只想自己待一会儿。
她还是带着劳伦斯离开了，给了我私人空间。也许她对这种情况早就习以为常了，只是我爆发得有些太晚了，整整晚了一年。
放学的时候，劳伦斯在门口等我。
我不想聊，我知道白天那处确实有些吓人了。但是劳伦斯堵住了我的去路。
“你知道，你很奇怪吗”他扬着下巴。
我仰起头看着他。
“刚开学的时候，所有人都一蹶不振，只有你平淡地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如果你家庭健全我可以理解，但是你的父母都去世了不是吗”
去世两个字听起来刺耳，我张牙舞爪地冲撞他:“你调查我”
“基恩女士的手册里有学生的基本状况，我不小心看到了。对不起。”
他首先道歉了，让我不好再发作。
“但是过去这么久，你一点都看不出忧伤，怎么今天突然爆发了”这就是他一直用奇怪眼神看着我的原因因为我不痛苦
我瞥了他一眼:“因为那时候我朋友还没有消失。”
托尼·斯塔克打开了装着猫的盒子，杀死了猫。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