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II》四处挠挠

6、第六章

　　第六章

　　后来，朱会师再没敢欺负小么，不知道是怕老师再找家长，还是怕了海洋挥着小拳头的威胁。
　　那天回到班里，小李老师让海洋给大家分水果。海洋挑了个最大最红的苹果给小么。到朱会师时，海洋捡了个最小的，小声在他耳边说：“你敢再欺负小么，看我揍你！”说完还故意亮了亮小拳头。朱会师捧着小苹果，假装没听到，潭海洋他是不敢惹的。
　　当小朋友们还沉浸在美好的童年时，不晓得大人们已经在为他们上学的事情忙乎上了。
　　海洋的外公家，祖上在南方是书香世家，外公年轻的时候就在南方一所有名的大学里当政治讲师。五几年的时候，中央决定在首都成立科学院，全国调集人才，海洋的外公被调来做党政工作，这才举家迁到北京。后来也挨了整，但老爷子骨头硬，愣是熬过来了，熬到平反，官复原职，又顺顺当当地干到退休，在家弄花侍草颐养天年。
　　老爷子很看重小孩子的教育，选学校很重要。海洋跟爷爷住在西郊的大院里，虽然环境好，但那一带没有个好学校，这么个宝贝外孙子哪能在那上学，一定得找最好的学校。外公家就在中关村最最核心区里头，守着中关村一二三小，又是北大附小人大附小清华附小，外公打定主意说什么也得把海洋的户口转过来在这边上学。
　　海洋的爷爷倒不以为然，他小时候也没正经上过学，十几岁才在敌后区的小学里念过一阵子书，又参加儿童团又参加赤卫队，老早就革命去了。一直到解放了，组织才派他学习，又送去苏联进修，谁说小学就那么重要，他那么大岁数了不也学的挺好么。孩子嘛，只要根子是好的，在哪到什么时候都是好的。
　　爷爷心里这么想，不过面儿上可没表现出来。他外公退休了没事拿孙子折腾，那就折腾呗，反正迁户口办入学的事不用他操心了，还乐得轻省呢。
　　海洋开始还因为马上要上学了成天乐的不行，可后来再听大人的音儿，就乐不起来了。外公要给他转户口上最好的小学，可没说要给小么也转。
　　爷爷也想着要给这俩孩子分开，海洋肯定不愿意，要不让他外公给俩孩子都转过去？可又一想，海洋是人家亲外孙子，小么怎么算啊？领养的孩子，那是老谭家领养的，人家愿不愿意让一外姓孩子把户口落自个儿家啊？亲家又是个特谨慎保守的人，爷爷想了好几天也拉不下脸来说这事。再想想自个儿这，海洋要是去了啥中关村小学，肯定得住他外公那了，自己多冷清啊，留小么在身边也好，他安静，不像海洋那么捣蛋，还能跟自个儿作伴。
　　主意打定了，爷爷也就不跟亲家提给小么转户口的事，外公见爷爷这不提，自然也就不提。外公这人吧，虽然自己是讲马列的，但他小时候也是做过小少爷的，根深蒂固地还有那么点封建上下思想，可见当年挨批斗也是不冤枉的。
　　海洋这个哭啊，闹啊，还想拉着小么一块哭啊闹啊。爷爷嫌闹心，上班去了，留下小赵看着俩孩子。小赵逗了海洋一会，觉得没意思，就不理他了，自顾自看专业书去了，他也打算考军校，谁不想挂弦儿啊，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当了将军生活多么惬意啊，瞧瞧这小楼小院子小汽车的，小赵又看看还跟地上打滚不肯起来的海洋，心想要是没这小祖宗就更惬意了。
　　海洋拉着小么说：“小么，你不难过啊？外公要是把我弄走了，咱俩就不能天天见着了！”
　　小么想想，“难过。”
　　海洋接着启发：“我要不在这，朱嘴欠那帮人再欺负你，你不害怕啊？”
　　小么很老实地说：“害怕。”
　　“那你怎么不跟我一块闹啊？”
　　“我想上学。”
　　“让我外公把你一块转过去，咱俩一块在城里上小学，多好啊！”
　　小么看看自己的腿，“我走不远。”
　　海洋急，“不用你走远啊，上学了就住我外公家，外公家虽然没这大，但也挺大的，够咱们住的。从外公家走去学校，就跟从这走到幼儿园那么近，可近了！你从这走到红星小学，还得出了大院过马路呢，这边更远！”
　　小么低着头想了好半天啊好半天，终于抬头说了句：“我想上学，我就上这。”
　　潭海洋气绝。

　　之后，潭海洋从明刀明枪的对抗转为地道战、游击战、巷子战，小打小闹持续数月。终于到了九月份小学校开学了，爷爷镇压了潭海洋的武装起义，把他塞进“大红旗”，挎着他的小书小本小书包，由刘秘书押解着从中央转战地方，送他外公家去了。
　　九月一号，潭海洋成了中关村Ｘ小一年级二班的小学生。
　　九月一号，秦瑞成了红星小学一年级二班的小学生。
　　家长在外面看啊看啊，小书包在里面颠啊颠啊，孩子们的寒窗生涯终于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