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她的男孩们》说书人说

6、第六章

　　“怎么了？”鲍老师语气中透露着一丝丝不耐。

　　“冯雨林在闹。”来人犹犹豫豫地说道，“我们劝不住。”

　　鲍老师皱眉：“又是他？”站起身。

　　袁源想也没想，跟上去。

　　“雨林啊，”鲍老师一改方才的不耐，“怎么了？”他笑得眼角的皱纹都堆在一块儿。

　　冯雨林蹲坐在舞蹈室的角落，没有起身，也不答话。

　　鲍老师三两步走过去，蹲下身，拍拍他的肩膀：“是不是对公司的决定不满意？”

　　冯雨林偏过脸，不看鲍老师，也不看其他人。

　　按年龄，冯雨林算是团体里的哥哥。

　　不过他心思细腻敏感，感情充沛，面对公司这样拆团的决定，他一时难以接受。

　　在开会时拼命克制，只怕影响众人。

　　“这样吧。”鲍老师见他不理人，转头对袁源说，“小李、小袁，你们就在这里给孩子们开个会。好好说一说我们的安排。”

　　李哥捧着电脑，盘腿坐在舞蹈室的地板上，对面是追风少年，旁边是袁源。

　　看了看电脑，又看了看他们，李哥艰难开口：“公司的决定不会改变。”

　　这话一出，冯雨林的头便深深埋进两膝之间，再不愿抬起来。

　　“你们要参加的选秀是《少年之时》，今年是第三届，它们有成熟的比赛机制和稳定的观众群体。数据显示，打投量连年攀升，关注度也是越来越高。就三代那边的消息来看，也有其他公司的团体会选择参加。所以…”李哥停下来看了看众人，“不要感觉不舒服。大家要知道，我们需要舞台，没有舞台的爱豆，不算爱豆。”

　　这正是他们，或者说内地所有团体也好偶像也好，共同面临的最大难题——没有舞台。

　　这对团体的影响尤其严重，没有舞台，他们没法展现自己的实力，没法展现自己的实力代表没办法圈粉和固粉。
　　最终的结果，要么解散单飞，要么从娱乐圈消失。

　　而这个时间通常不会太久。

　　就是这么残忍。

　　舒谦摩挲着冯雨林的背部，一直在安慰他。

　　齐云波和苏及挤在一块儿，凌风翔是听得最认真的一个。

　　“当前，我们要决定一件事。《少年之时》的初舞台，大家是愿意从现有作品中选一个呢？还是愿意重新编排一个？”李哥征求众人意见。

　　舒谦仔细想了想：“成熟的作品，我们肯定能练得更完美。但是，粉丝们如果看到，或者说节目那边的人知道，我们会不会太没有诚意？”

　　“我也觉得。”凌风翔附和道，“我们要去参加这个节目，说明我们决定再出发。既然是新的旅程，我们是不是要重新更新自己？”

　　“我同意翔哥的话。”齐云波举手表示赞同。

　　苏及跟道：“我也同意。”

　　李哥见四人都表达了自己的意见，不禁将目光停留在冯雨林身上。

　　见李哥发愁是否开口，袁源想了想：“我是以后要和大家一起工作的袁源。”

　　这话刚出，李哥的眉头明显皱了皱。

　　冯雨林依旧抬头。

　　袁源接着说道：“我知道，大家不容易，虽然我没有当过练习生，带练习生的时间也很短。但我今年29，人间的风雨也算经历过。或许你会觉得有些事让人难以接受，但我想告诉你们，难以接受说明你还有得选择。最可怕的是没有选择。能明白吗？今天，作为爱豆的你们，还可以选择参加节目，去获得舞台，让粉丝看见你们。而有的人呢？他们已经退出娱乐圈了。因为什么？因为他们没有选择，留下来只有“死”，是真的饿死，没有工作的那一种。”

　　听完袁源的话，冯雨林总算勉强抬起半个头。

　　他定定看着袁源似乎等着她接着往下说。

　　袁源侧头征询李哥的意见，李哥见众人反应良好，自然点头让她继续。

　　“雨林，你是团队的主舞，编舞也很有能力。你觉得我们是用现在的作品，还是重新编排一个新的作品？”

　　被cue到名字的冯雨林，一秒切换到工作的认真模式：“大家说得都对，我们是重新出发，当然要以新的作品和粉丝们见面。要告诉所有喜欢我们的人，无论顺境逆境，我们从未停止努力。”

　　“好！”袁源带头鼓掌，舞蹈室内响起掌声。

　　“我重新自我介绍。”袁源站起身，“我叫袁源，从今天起，是要和各位一起努力的人。请大家放心，我会陪着你们，无论你们的世界是掌声鲜花，还是风吹雨打，我都会和你们在一起。”

　　这段话听来有些煽情，不过放在此时的环境中，如温柔的风静静抚慰着几颗不安的心。

　　看这波抚慰差不多，李哥很理智地继续道：“我先来介绍一下选秀流程。五月二十日初舞台录制。六月四日第一次公演，五天后排名公布，并进行第一次淘汰。第一次淘汰是一百进六十。第二次公演在六月二十四日，同样是五天后，进行第二次排名公布。六十进三十。七月十四日三公。五天后，三十进二十。决赛是在八月八日。二十个人选十人最终成团。录制期间，全程封闭，没有特殊情况，不允许请假外出。录制的地点也比较特殊，是在一个人工小岛。

　　“小岛？”苏及兴奋地喊道，“那是不是可以在海里游泳？！我要去，我要去！”他高高举起手。

　　可怜的孩子，不管是练习生时期，还是出道之后，能够自在的时间少之又少。

　　时时刻刻被关注，时时刻刻活在镜头下，活在粉丝的眼睛里，这种感觉，能有多好？

　　齐云波抬手将他的手打下去：“听老师讲完！你是去比赛的，不是去玩的。”

　　这个弟弟倒比哥哥还懂事。

　　苏及虽然依旧笑嘻嘻，但也听话地坐好。

　　“李哥，我想问个问题。”舒谦趁着李哥的话被打断，索性将心中的疑惑问出，“我们一直是以团体的身份面对粉丝。公司也是一直强调团、团、团，虽然也会有针对个人的票选，但那也是团体内部的良性竞争。如果我们去参加比赛，粉丝不太可能为每个人进行打投。那么在这种情况之下，是不是一种分裂粉丝的行为？这样对我们的团真的好吗？”

　　舒谦的话一出，余下的人似乎都开始思考。

　　他没有咄咄逼人，却用最平静的语气，表达着最坚定的立场。

　　“是这样，”李哥合上电脑，认真地看着他，“小舒，你说的问题，公司和大老板肯定考虑过。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公司不会让大家走出这一步。”

　　“但是…”冯雨林抓住空档，“就算是迫不得已，有必要这样“饮鸩止渴”吗？”

　　李哥觉得自己今天好累，真的累了：“林儿，公司虽然迫不得已，但一定是判断过，这件事带来的积极的影响是高过消极影响的。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将自己的背贴在身后的椅背正中，李哥投降：“我听出来了，大家不同意参加比赛，是这个意思？”

　　太累了，十分钟前不是表现得很积极么？

　　舒谦急忙辩解道：“不是这个意思。”

　　冯雨林补充着：“正是因为要去参加比赛，所以，我们才想更清楚自己的立场，这样才能更好地投入比赛。”

　　说着着急得连连挥手，像是要斩断空中那些看不见的阻碍。

　　袁源在旁边配合地点头，抬头的瞬间正好对上冯雨林投来的眼神，在两人眼神相撞的一瞬间，袁源朝他露出一个肯定的微笑，冯雨林却将视线硬生生转走。

　　袁源还是笑着，笑得信息颇多，这次的笑被翔哥捕获，袁源微微摇头，似乎在说，没什么。

　　“小袁，”李哥在叫她。

　　袁源回应道：“李哥。”

　　“你把大家的想法先记录一下。正好，也和大家熟悉熟悉，”李哥看了眼时间，“弄得差不多，孩子们的饭也就到了，下午再接着商量。”

　　“行！”袁源回答得简单而有力。

　　李哥将空间留给袁源和追风少年，带着疲惫的心关上舞蹈室的门。

　　“李哥。”

　　李哥和鲍老师坐在沙发上，见她走来，两个人立即停止交谈。

　　袁源感觉有点奇怪，李哥飞快开口问：“情况了解了吗？怎么样？”

　　袁源忙将电脑转向李哥：“孩子们主要担心的问题我都列在这里。关于新作品的初步想法也向孩子们收集好了。在这里。”

　　“嗯嗯。”李哥将电脑推给鲍老师：“鲍老师，你看看。”

　　“我就不看了。”鲍老师又推回去：“相信你们。”

　　上岛的准备工作就这么紧锣密鼓地展开。

　　说起整个过程实在有些无聊。

　　作品的理念初步成型后，就开始选曲工作，选曲确定再由编舞老师进行创作。

　　编舞完成，开始练习，有不合适的再改。

　　为了初舞台，他们得训练至少一个月。

　　期间会有节目组的定期考核。

　　完成进度不足的、完成度差的，连初舞台的机会都没有。

　　袁源的工作很简单，就是陪着他们。

　　每天他们什么时候来排练，她就什么时候来，他们什么时候离开，她就什么时候离开。

　　中间的时间，她就负责处理各种小事、杂事，对接各个部门。

　　工作中的她和不工作的她差别还挺大。

　　“苏及！”袁源看着瘫坐在地的苏及，忍不住语气严厉了些，“怎么又坐下！”

　　看着他们训练的袁源容不得他们丝毫懈怠。

　　齐云波正要开口替苏及解释，却被他一把拉住。

　　一个挺身，脚跟使力，苏及站了起来。

　　“再来一次。”

　　一次之后，又是一次，一次之后，还有一次。

　　随着次数增加，苏及的脸从脖子红到脑门儿。

　　袁源越看越觉得不对：“停！”

　　苏及脚下虚软，又往地上坐，坐下后，不住地拿眼睛偷看袁源。

　　而袁源却向他投来关切的眼神，拿着水壶也在他身边坐下，一手递给他，一手去摸他的额头：“是不是生病了？怎么不告诉我！”

　　“没事！”苏及甜甜地笑着，晃动着手里的水壶“多喝热水，多运动，出出汗就好了。”

　　袁源有些内疚，刚刚自己双手叉腰，对着他发火的样子，真是不太好看。

　　出于内疚和心疼，她半跪坐着，一把抱住脸红成苹果的苏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