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暮》疏影映弦月

11、十

　　八个受害的家属可不少，父母，配偶，儿女，还有各种七大姑八大姨的。而且也不都是本地人。

　　“查的怎么样？”叶煦刚从吴局那边回来，本来是找林暮寒的可惜他正好不在。

　　宣雅抬起头腮帮子鼓鼓的，嚼吧嚼吧吐出一根鸡小腿的骨头：“我和小傅查了八位受害人的直系家属，符合在医院工作又能制造‘3.27’案的确实没有。”

　　叶煦从宣雅桌上的全家桶里捞了两个鸡腿：“你和小傅继续，我去桃子和小邝那边看看情况。”

　　“好嘞。”宣雅眼睛不离电脑。

　　“有发现吗？”叶煦递给看监控录像看的两眼发黑的桃子和小邝。

　　“谢谢叶副。”两人接过鸡腿，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电脑。桃子揉揉酸涩的眼睛：“嫌疑人在车祸发生后从车里下来拐进了鑫安路进入了附近的地下商场，然后失去了踪迹”电脑上的画面是一个穿着一身黑戴着棒球帽的人进入地下商场的画面。录像里那个人一路压着帽檐低着头，明显是在躲镜头。早上的地下商场基本是没有客人的，商铺也不会那么早开门。所以进入地下商场后嫌疑人就失去了踪迹。

　　“要不是幸存的明先生说车上是个女的监控还真看不出来。”小邝把进度又拉回去，准备再看一次。画面倒退到那人进入地下商场的时候叶煦忽然喊了停。

　　画面停止在那个人抬手压帽檐的时候。叶煦盯着屏幕：“小邝，把画面放大。”

　　小邝操作电脑把画面放大后，他们也看到了叶煦注意到的东西。

　　林暮寒觉得自己今天中午很点背。一路开进了城都没碰上一个在做生意的餐馆。瞥了一眼副驾驶安安静静的明霁，也不好意思再说让人吃点零食垫垫。他现在不太饿，明霁拆了零食给他投喂了不少，自己反而没吃两口。

　　车里安静的很，在林暮寒的记忆里还是第一次车里不止他一个人的时候车里这么安静，毕竟他那帮子队员都挺闹腾，一个个嘴上叭叭个没完。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找点话题打破这份安静。

　　“你怕狗吗？”林暮寒突然就想起来蹲在楼墙根的那四条大型犬。大概是因为过于害怕窜出楼后发现自己的主人没跟着出来，又不敢再进楼只能瑟瑟发抖的蹲在楼外等着。

　　明霁偏头看了他一眼：“狗怕我。”别说是四条大型犬，就连——也怕自己怕的不行。每次远远看见自己就跑开，实在没法跑就趴在地上装死。

　　“马蹄南去人北望——”高亢激昂的铃声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对话。林暮寒拿起手里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接通电话：“喂，曾部。”

　　林暮寒听着电话，表情控制的很好。明霁对于他的电话内容不关心，也无意窥探警方办案，转头看着车外。

　　因为一路上没找到餐馆加上明霁不想耽误林暮寒工作时间，所以提议直接回市公安局附近解决午饭。这会儿他们已经到了柑鑫路附近。柑鑫路除了一些时间段基本上都是车来车往，所幸他们不需要走主干线所以不用汇入车流。

　　林暮寒在市公安局门口停车，让明霁先下车后把车开到停车场。回来的时候明霁还乖乖站在原地等着。

　　刑侦队办公室自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的，不过明霁作为‘3.27’案的唯一幸存者也不算不合规矩。

　　“老大你回来啦。”宣雅是第一个看见林暮寒的，手里还拿了一个咬了一口的脆皮鸡腿。林暮寒看着她鼓囊囊的腮帮子，油乎乎的手自己桌面上鸡骨头，第一次为刑侦队的形象忧愁。

　　若宣雅知道他的忧愁恐怕会说：老大你到底是哪来的错觉，认为咱们队有形象这东西的。

　　林暮寒无视宣雅的花痴眼神先把明霁带到自己办公室给人倒了水，出来还看见宣雅一脸花痴的盯着他办公室方向。他觉得自己队里有这么个花痴玩意儿，刑侦队的形象还剩几分？

　　“口水擦一擦。”林暮寒拿了一本书卷成筒，想着刑侦队的形象，书卷到底是没落到宣雅头上。宣雅下意识的伸手在下巴上一抹，什么都没有：“老大！”瞅着办公室又贼兮兮的压低声音：“老大，你怎么把小帅哥拐来了？”

　　林暮寒靠着办公桌挡住她的视线：“你能不能别老这副花痴样，败坏警队形象。”

　　宣雅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我败坏警队形象？老大，讲讲道理好不好，有你在警队形象轮得到我来败坏吗？”

　　林暮寒低头阴恻恻的盯着她：“你说什么？”宣雅想到自己的工资，虽然没真被扣过但还是怂了：“是，我以后一定注意好好维护我们队的形象。”反正靠我也没什么用。

　　宣雅看林暮寒一直翻手机疑惑的伸头看了一眼：“队长，你还没吃饭啊？怎么不去食堂吃？”然后得到了对方一记白眼。

　　想想食堂的饭菜，林暮寒觉得真给明霁吃那个，市公安局的形象也该没了。

　　明霁看着办公桌上的相框，照片里的林暮寒穿着警服戴着警帽眼神里带着锋芒，整个人像一把出鞘的利剑，想来应该是刚出警校的时候。

　　桌子上的水杯里起了涟漪。

　　“安静。”明霁的声音极轻出口的瞬间就消失在空气里：“你最近很放肆。”

　　水杯里的水平静下来，不见半分涟漪。

　　“别盯着他，也不准对他有敌意。”明霁面上没什么表情，抬手按在自己的心口，大概是还不太适应，所以心跳极轻。

　　它不应该敌视他的，毕竟——

　　是他在很久很久以前算计了他，又在很久以前算计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