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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像做了一场梦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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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楚龙玉和飞鹰杀开了一条血路,取了大长老的脑袋,带着一大一小离开了暗黑界,没人知道他们去哪了。
只知道暗黑界历来供奉各个统治者的陵园里,多了一个墓碑,许多人去祭拜了,却发现那牌位是个无字碑,但确实放在了该放的位置。
有人说那墓碑是楚龙玉为黄启渊立的,只是立墓碑的人太伤心了,伤心到不愿意把黄启渊的名字写上去。
也有人说,那是黄启渊和楚龙玉共同的墓碑,黄启渊走了,楚龙玉给他报了仇,仍旧茶不思饭不想的,郁郁寡欢,没过多久就跟着黄启渊一块去了。
至于那两个孩子,更是没有任何音讯。
妖界在那场大战中虽然百姓没有什么伤亡,但黎宫中伤亡惨重,高层元气大伤,都处于休养生息的状态。
并没有人发现,极寒之渊里多了几人的身影。
飞鹰站在陡峭的断崖上,望着远处高耸入云的山峰,轻声问道,“你真的要这么做?”
楚龙玉一身素白的衣服站在旁边,仿佛跟寒冰融为一体了,眼底的浑浊仿佛积攒了千年忧伤和化不开的浓愁,看不透的失魂落魄。
他没有应飞鹰的话,只是自顾自的说,“你知道他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
“他说,对不起……”
楚龙玉声音轻而抖,飞鹰扭过头,看着他哭笑不得样子,七分情里掺着三分疯癫。
“他跟所有人都说对不起,却不知道最对不起的人是他自己。”楚龙玉仰头,想让眼里的酸涩来的慢点,怎奈心像是被剜了似的疼,疼的他只想捶胸顿足,“飞鹰,你知道吗,我已经两个月没合过眼了,我不敢睡一闭眼,眼前全都是他的影子,他的笑他的哭,他的狠辣他的决绝,每一个都真实的要命。”
飞鹰听着他的话,长长的呼了一口气,艰难的压下鼻子里的酸涩。
“我得让他回来,我答应过他。”
萧瑟的风吹过小院儿,留下一串串悲愤的呜咽,缱绻着,久久不肯离去。
黄启渊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他进了地狱,梦见他见了阎罗王,将要投胎转世时又被楚龙玉强行救上来了。
他醒来的时候,屋里是散不尽的暖意,还有熟悉的味道。
“哎呀我去,黄总可算睡醒了,都特么把我吓死了,我当你病了!”
还有熟悉的人,熟悉的语气,熟到黄启渊愣怔当下,惊诧的看着他。
何绍乾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看什么呢黄总,突然发现我的魅力了,看的拔不出眼来啦?”
“你……我怎么会在这儿?”黄启渊仍然觉得不真实。
“当然是我把你带回来的了,你生孩子生傻啦?”何绍乾刚想把自己怎么在暗黑界英勇杀敌的帅气场面给黄启渊描述一番,突然想起来还有别的事儿要处理,连忙安抚黄启渊躺下,“对了,外面有个傻/逼要见我,还挺重要,也得去见见,你先好好……”
他话说了一半,突然发现,黄启渊正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那目光太复杂,但是其中的酸涩和激动颇具感染力,让他有种窒息的感觉。
何绍乾禁锢着黄启渊的肩膀,勒令他看着自己,“怎……怎么了,来,看着我,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黄启渊轻呼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没事,可能刚醒,有点儿激动了,你刚刚说要干什么?”
他只是觉得不真实,楚龙玉参与了他太多的生死,刻进脑海里的回忆太多,他害怕眼前的何绍乾只是恍惚一梦,轻轻一碰梦就碎了。
何绍乾捕捉能力极强,他分明从黄启渊眼里看到了恐慌,见后者不说,他也不多问,挨着床边坐下,“守着你,什么也不干。”
黄启渊也感觉到自己把紧张传给何绍乾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敢冒然乱说,暂且放下心里的恐慌,转移了话题,“外面是谁?”
“华勋那孙子,”何绍乾说的风轻云淡,“我答应过狐狸,得让他认他闺女,敢不认我卸了他的腿!”
黄启渊记忆断片了似的,跟不上节奏,好不容易支开何绍乾,他才从飞鹰嘴里知道了一切。
他预想了一切,仍然没有想到,原来,他竟然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楚龙玉一直为他的死心存愧疚,用体内的半颗妖丹扣下了他一魂一魄,整整两个月,翻遍了捉妖族的禁地所有的书籍,终于跳到一个可以以命换命的方法。
楚龙玉废了千年修为,冒死闯进地狱,以妖典为交换条件,才从阎王手里把他换回来。
不仅如此,他还彻底磨灭了千年的记忆,销毁了关于楚龙玉所有的痕迹,精简了属于何绍乾的记忆,留下的只有那个朝气蓬勃意气风发的男人该有的美好。
他原本还想把黄启渊和其他人记忆中的楚龙玉也删掉,楚龙玉只是个意外,本就不该苏醒在这世上,奈何最后精力不足,有心无力,只能作罢。
黄启渊很庆幸,楚龙玉没有把他的记忆也一块删除了,这样,至少这世间还有人记得那个名字。
至少他知道,他仍旧是欠了他的。
暗黑界的诅咒被解除后,这里来的妖界的人越来越多,有人惊奇的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祠堂那块五牌位上有了名字。
“楚龙玉?”何绍乾看着墓碑上的名字,又瞅了一眼立碑时间,“这陵园里不都是暗黑之主的墓吗,看这时间,这人死的时候,暗黑之主是你啊,他是谁?”
黄启渊看着那个墓碑,目光隐隐带着伤感,他放下手里的花,嘴唇颤抖的几动,声音被风吹的模糊不清,“一位……故人。”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么个故人?”何绍乾咂摸着这个名字,仔细想了一通,仍然搜寻不到关于这个名字的半点儿信息。
黄启渊扭头看向何绍乾,阳光下,那人如此耀眼,如此稳重,如此朝气蓬勃。
他扣住他的手,笑了笑,“没事,不重要了,我们回去吧,儿子该哭了。”
“对了,你昨天说给儿子取的什么名字?”
“何楚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