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七巧板》贾岱澜

4、锦城调查局

　　冯宇有些桀骜，看向贺君扬的眼神中也充满了不屑。

　　“我看你们怎么办，好好的一个李一然就这么死在了你的手里。”

　　贺君扬轻笑了一声，“什么怎么办？你一个机动组的还能管我们刑侦队的事情？忙你自己的去吧！少在这里给我指手画脚。”

　　就目前的情形来看，这明显是事先筹谋计划过的。

　　“有人就是想让李一然死，结果自杀不成，现在直接自己动手把他杀了。”贺君扬深吸了一口气，“有这么难以理解吗？”

　　冯宇把一摞资料摔在贺君扬面前，头也不回地走了，临走前，还留下了一句话，“你等着吧！”

　　“略略略！”贺君扬本来就对冯宇印象极差，刚刚是他自己先口出狂言，他就根本不用客气。

　　可是等他偏头，却看到顾南明正在看着他。

　　“顾法官，您说。”贺君扬忙不迭走上去，故作殷勤地问他有没有什么安排。

　　顾南明伸手将身边的板凳抽开，“贺君扬，贺队长，你先坐。”

　　贺君扬被顾南明这么一说，显得有点受宠若惊，连忙推拒，“不用不用，您有什么吩咐，我站着听就是了！”

　　“您是主任，我不敢造次。”贺君扬对冯宇态度差，那是事出有因，但是对于顾南明，他还是持观望态度。

　　“你对我其实并不服气？”顾南明停下手中的笔，抬头看着他。

　　短短十几秒，贺君扬感觉自己像是被看穿了。

　　他忘了，顾南明是锦城大学心理学系的，这种最简单的识人对他而言根本不是难事。

　　“没有！”贺君扬赶忙否认，可是话还没说完，顾南明指着他的眼睛道，“我看得出来，你对我其实……很不满？”

　　贺君扬撇了撇嘴，用耸肩来掩饰自己的心虚，“也不能说是不满，最多就是有一点不满意。”

　　“比如？”顾南明问道。

　　“这个……是我们的工作内容吗？”贺君扬觉得这些事情根本就是没有必要。

　　“可是这是我的工作内容。”

　　顾南明猛地站起来，两个人相对而立，贺君扬才发现自己竟然比他矮不少，从气势上就差了一截。

　　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从前锦城调查局不是没来过上司，但是主动提出来要跟他“心连心手拉手”的人，顾南明算是第一个。

　　“顾主任，顾法官，我对您没有任何的不满，所以沟通同事感情这种事，可以略过。”

　　贺君扬将手中的资料放到顾南明的面前，“我们还是商讨案情吧！”

　　顾南明看着他，视线在他的脸上和资料上来回游走。

　　最终，他伸手接过了文件。

　　“二十分钟后，锦城调查局会议室，三大队全员要到齐，我有任务安排！”

　　贺君扬听见顾南明终于不再执着于所谓的人格剖析，脚步都变得轻快了起来。

　　“您稍等，我这就去！”

　　看着贺君扬的背影，顾南明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但是随后，他的目光又变得凝重起来。

　　锦城调查局的人开始逐渐从龙江医院撤离。

　　三大队加上贺君扬一共才八个人，是锦城调查局出了名的草台班子。

　　第一次碰到这么突发且诡异的案件，他们着实是有些始料未及。

　　坐在回锦城调查局的车上，三大队年龄最大的师兄赵俊生问道，“怎么回事，贺老八，怎么初次任务就蔫了？”

　　贺君扬打开车窗，锦城微凉的风吹在他的脸上。

　　“别提了，这次新来的这个主任不是个善茬，昨晚上浅浅地帮你们接触了一下，有点不好惹，你们小心。”

　　此话一出，立刻在车里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那就是说我们以后再也摸不了鱼了？”说话的是孙云海，“那我儿子才上小学，每天还要接送呢！”

　　“我也不行，我晚上报了竹笛培训班，退不了费！”

　　周浩北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上山当道士酷爱传统文化，考了个锦城调查局的编制也是为了他爸妈高兴。

　　贺君扬大喊了一声，“同志们，不管是想干什么，都先暂停，先看看这个顾南明想干什么再说吧。”

　　他这个队长当的，完全用一句话就能概括。

　　带不动团队就只能一个人干到死。

　　几个人嬉笑怒骂到达第三支队办公室的时候，顾南明已经西装革履地坐在办公室里等着了。

　　顾南明依旧是一身笔挺的西装，直挺着腰坐在黑暗里，双手交叠放在桌子上，偶尔滑动电脑上的光标，压迫感极强。

　　“怎么是个外国人？”孙云海掏出手机，“我儿子还没见过外国人，我拍个照片给他看下。”

　　“他怎么块头这么大！”赵俊生举起半边胳膊，展示起了自己的二头肌，“我怎么就练不出来呢？”

　　贺君扬伸手把赵俊生的胳膊按了下去，“人是战斗民族，基因优势，你就再接再厉吧！”

　　“顾主任，怎么不开灯啊！”贺君扬给剩下的人递了眼色，让他们赶紧忙活起来，别傻站着了。

　　顾南明看不出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只是抬腕看了眼手表，“我说好的二十分钟，你们花了二十八分钟。”

　　“路上堵车，现在正好是上班高峰期，我就说了这个锦城的交通实在是需要好好整治一下。”

　　贺君扬疯狂找补的样子让顾南明稍微有些恼火，但也只是瞪了他一眼。

　　赵俊生作为第三支队里年龄最大的，主动上来打圆场，“都先坐下，李一然的案件要紧。”

　　看起来，赵俊生是为了大局着想，但是他在三大队主要还是起到一个装饰的作用。

　　平时非必要，他通常只是在队里看大门。

　　顾南明坐在最前面，手里已经积攒了一厚摞的资料和文件，就连旁边许久没有擦过的白板上也都贴上了李一然的基本资料。

　　反观贺君扬带领的这些“虾兵蟹将”。

　　实在是云泥之别。

　　顾南明递了几张纸给贺君扬，上面是他手写的会议流程。

　　“你们办公室的打印机需要修了。”

　　贺君扬自己拿了一张，剩下的几张给其他的人传阅。

　　顾南明虽然是个外国人，但是中文字写得很好看，贺君扬点了点头，觉得有点稀奇。

　　他花了十分钟简单地交代了一下李一然的案件，指了指后面白板上的照片，问道，“你们有什么思路吗？”

　　除了贺君扬以外，剩下的七个人面面相觑，都不准备第一个开口。

　　“我觉得要先从李一然的同事关系入手，或许是他得罪了什么人？”贺君扬说道，“我知道李一然之前工作过的单位，我们可以去那里了解一下情况。”

　　顾南明点了点头，看向了其他人，“你们呢？还有别的想法吗？”

　　赵俊生这次倒是积极，第一个举手，“我去跟进物证科那边的调查进度。”

　　话音刚落，陈润生就出现在了科室门口，

　　“我来了。”陈润生一身白大褂，手里拿着化验结果。

　　“我们在李一然病房的卫生间里提取到了两种DNA样本。”陈润生打了个响指，示意他们都过来看。

　　贺君扬却觉得没什么好稀奇的，“那间病房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住过，有别的DNA样本难道不是很正常？”

　　陈润生笑了，“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

　　可是陈润生接下来的话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惊讶。

　　因为在李一然的尸块上我们发现了同样的DNA样本。

　　而且，这两个DNA样本不属于李一然，而且这两个样本竟然是同宗你们能相信吗？

　　“同宗？”周浩北喃喃道，“难道你的意思是，杀害李一然的凶手至少有两个，而且这两个人还有可能是亲缘？”

　　贺君扬被这个结果逗笑了。

　　真是够离谱的。

　　但是即便是这么离谱的结果，贺君扬也没想过怀疑陈润生，他的专业水平在锦城调查局是顶尖。

　　顾南明始终没有说话。

　　“怎么样？是不是特别惊讶！”陈润生起身理了理自己的白大褂，“我一有发现就过来告诉你们了。”

　　说完这个令人震惊的发现，陈润生不留功与名地走了。

　　“陈润生还是有点东西吼！”孙云海拿起报告看了看，“但是这种事情也有巧合，他们法医的结果我们只能做参考，我觉得还是队长之前说的那个在理。”

　　凶犯的凶残程度很大程度上反应了他对待李一然的态度。

　　是仇家的几率很大。

　　这个凶手的侧画已经逐渐勾勒出来的。

　　但是他们不知道这些线索里面，哪些是烟雾弹，哪些是真正有用的。

　　贺君扬执意从李一然身边的同事入手。

　　他一直执着于花园大厦顶楼他的跳楼行为，他认定李一然是被逼走投无路才会有这样的举动。

　　“调查李一然社会关系的人物就交给你了。”

　　顾南明将手里的资料放在他手上，然后看向了剩下的七个人。

　　七个人左右躲闪的目光让他明白了什么。

　　他抬手指着周浩北，“你跟贺君扬去，下午五点钟回来，你还来得及上你的竹笛课。”

　　周浩北一脸震惊，他第一次和顾南明见面，怎么他知道自己的事情。

　　“赵俊生。”顾南明点了他的名字，“你负责跟进陈润生那边的情况，在锦城调查局的数据库中找到这两个DNA的所属。”

　　孙云海悄悄躲了起来，没想到还是被顾南明看到了，“孙云海，把你儿子安顿好，明天开始我们可能要开始规范上班了。”

　　“剩下的人......”顾南明缓声道，“把办公室打扫一下，该修理好的东西修理好。”

　　“明天早上八点，我准时在这里等大家。”

　　“散会。”

　　顾南明安排完工作，抬腿便走了，贺君扬看着手上的会议流程。

　　竟然真的在二十分钟内就完成了。

　　“看到了吧，我就说了我们没好日子过了。”

　　贺君扬长叹了一口气，“出来混都是要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