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铃》遊

12、第 12 章

　　“你要一句准话？”

　　“我以为不用我说，你也会知道。”

　　艾莉将那枚小巧的铃铛戒指拿起，说来也是奇怪，它明明是铃铛的形状，却不会像它那样“说话”。

　　“没人能猜透你的心，包括我。”安德时常会想，要是真心真能轻松地随意分辨，那他便不必如此大费周折了。

　　“当然，你不说也可以。”他低下头，看着黏稠的奶油逐渐化成一潭绿波，她与他的影成双对坐，直到歪斜的昏黄夕阳画下一线分隔，他才恍觉时间不知不觉又过去了好久。

　　“我们可以就这么静静地坐着，很快，一下午就要过去了。”每天掐秒度日，她怎么可能会理解他过的是一种怎样的生活。

　　“你的小铃铛怎么不会响呢？”

　　艾莉屈起一指轻轻一弹，铃铛便在她的指尖跳跃了一下:“你不在家时，我偶尔会抱着狗狗玩偶躺在床上睡觉。每当它胸前的铃铛响起来时，我才会意识到:原来你现在已经不在我的身边了。”

　　“为什么我会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感到失落，那是在什么状况下才会产生的一种感觉呢？”

　　她手中的铃铛晃动了几下，安德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我不知道，求求你告诉我吧，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的话语藏了几分悲切，像是下一秒他们就要就此分别。

　　“所以，有些东西是深入骨髓的，不必多说。”反手将戒指戴回他的手中，她笑得像个天使，可任谁看了都知道，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

　　她还不如就这样失忆下去好了，安德想，那样自己就不必提心吊胆，天天像在坐过山车。

　　“不过来乖乖给我带上吗？我的小狗狗。”艾莉扬了扬手，她还特意显摆了正中央的无名指，“说起来，你本来就想把铃铛交给我不是吗？”

　　安德嗤笑一声:“根本不是好么。”他嘴上虽这么说，可身体却诚实得很。

　　他乖乖帮艾莉戴上了戒指，戒指的型号有些大，为了不那么容易掉下去，他还多费了些功夫。

　　“做得好。”她摸了摸他的头，将他辛苦打理好的头发揉成一团乱麻，安德支起肘想将她顶开，可却被掐住了脑勺动弹不得:“不愧是我的好狗狗。”

　　“看你那么不安就放过你了，听清楚了……”

　　“我爱你。”

　　她是头一次如此真切而直白地表达，大胆到让他心悸，安德下意识去后退，之后又偷偷摸摸挪回原位，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没有听清。”他摇晃着她的手臂，酡红的脸像是喝得微醺，“再说一次。”

　　“……”她张了张口，这时，铃铛响了起来，它的突兀介入戳破了两人之间暧昧的泡沫。安德一脸难以置信:艾莉明明已经说了爱他，可铃铛怎么还是会响起来？

　　难道她是在骗自己？

　　比起求而不得的真心，那份靠乞求而得的虚假的爱更让他感到难堪。一切结束得如此突然，时间都还没走完七天的一半。安德缓缓闭上眼睛，当他再次睁开双眼，他看见艾莉静坐在原地。

　　她的脸色好看不到哪里去。

　　很快，他知道了一件事情:那个谎话连篇的浮屠山再一次欺骗了他。铃铛轻响根本不是什么开始与结束，那是他们一次又一次，为彼此心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