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总盼着我们入魔》雪渡川

40、师祖被狐狸弄散架了

　　我真傻，真的。

　　我竟然相信狗子君会有节操！

　　从他握住见月的那一刻，他就不再是人狠话不多的高冷少年蛊王，而是心机深沉总撺掇品貌端正无不良嗜好的徒弟拿配件和佩剑入他的老滑头。

　　我真傻，傻得和为了真爱把内元切割给PUA术满级狐狸精的师祖一样。我们竟然都相信狗子君真的把千辕无道有关师祖的记忆删掉了，从此孽缘终结，各安天命。

　　当满级并且升级重生的千辕无道骂出那句“傻瓜”时，师祖一怔，红了脸更红了眼。

　　他似乎是想要逃的，如同他这几百年来的本能。不去直视真心，只管朝着那条修士都涌去的正道惯性逐流。

　　可他偏偏停顿了，惯性在强大的引力面前，轻如灰絮。

　　讶然不可道，恍然不敢悟。不过短暂一念，师祖错过了逃离命运的最佳时机。

　　错过了这次逃跑，桃妖CP锁死。桃之妖妖再也不能逃之夭夭，无情的谐音不归路等着师祖。

　　师祖将被狐狸精缠住一世，或者还得搭上之后的无数轮回。

　　“小桃儿，我再也不会让你逃了。”

　　千辕无道将师祖拉入伞下。伞盖低垂，挡住了我和师妹的视线，只剩下靠拢的身影交叠，又很快被师祖强硬撑开。

　　“你住手……住嘴……唔……唔……”

　　“别咬，你的情蛊不是还留在体内呢。我来解你情蛊，解你一世情蛊。”

　　扶腰柔软，声息呵颤，脚下是欲逃还近的跌撞，双手在环住的臂弯里拉锯。其实无关情蛊作祟，师祖全心全意，毫无疑义地败下阵来。

　　没辙了，修为没有流氓高，这下是真的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开。于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我们只能目送师祖被扛着伞的千辕无道打横抱入花妖楼。

　　伞遮住了师祖容易上脸的表情，我们无法想象他的脸是如何五彩斑斓的熟透了。千辕无道终于毫无包袱暴露他占有欲强烈的劣迹，如同给新娘阖上盖头的新郎，不给世界偷窥的丝毫余地，那颗熟透的桃果儿只能被他吮尽芳泽。

　　喂，师尊在吗？

　　你师尊被妖怪抓走了！你师尊的屁股被妖怪惦记上了！你快来救你师尊呀！

　　哎，师尊不在场不知情不能救——他装的。

　　隔了一条街，我看到师尊房间的窗户正好此时打开了。师尊就坐在正对这条花街的窗舷上悠哉弹杯，魔君默契给他满上。

　　咿！这对狗男男可真会找地儿看戏。

　　顷刻，花妖楼清场。

　　上到鸨妖花魁失足妖女妖男娈童，中到夜宿嫖客宿醉恩客软饭客，下到龟妖小唱清倌小厮，全部被一个驱逐阵给请了出来。

　　花妖楼闭门。门外妖怪乱做一丛，好些裤子都没来得及穿的更是直骂娘。

　　但妖怪的骂声算什么？很快花妖楼就传出师祖绵长的叫喊。那气息，那高亢，那颤音转音还假音，果然不愧是仙家内元，中气十足，瞬间盖过了一条街的动静。

　　直冲云霄的桃花风熄灭了群众的满腔怒火，花间一浪又一浪的婉转迤逦泄出。

　　黏着的、淋漓的、滂沱的洪峰席卷六合。闻者皆有窒息的颤栗，又迅速在无际甜腻的洪浪中自甘沉溺。

　　饶是被各式花色浸出浓汁的花街，也从未有哪个良宵可以与此时相比。

　　好些妖怪当场就腿软着趴在地上起不来，和着音调的起伏扭动身躯，满心意乱。

　　师妹更是当场就没了。我赶紧把她耳朵封闭住捞回醉仙楼让师尊给她做心肺雷击。

　　师尊放下酒杯，听着一街之隔的叫声，感慨一声：“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原来的高调。”

　　魔君捂住他的耳朵：“你当年真是辛苦了，这谁睡得着呢。”

　　我没好气：“现在嫌吵了？这一切还不是师尊你的局，别以为我看不出！”

　　看啊，狗子君满是离异家庭的小孩想方设法让父母再婚的不良动机与成功后的得意。

　　啧！父母离婚就离婚，哪个作死的熊孩子这么不懂事！偏要撮合孽缘！

　　“千辕无道派妖怪找我，不过是妖之将死，希望诱得师尊与他见上临终一面而已。我心说让我做诱饵就只是为了见一面，那我可真是跌份。不如顺势入局，也是了断我们仨当年的连还债。”

　　你哪儿是还债，你就是借桃献狐。胳膊肘往外拐的白眼狼，你只是短暂地失去了修为、记忆、年龄和满身肥膘，可师祖永远地失去了他的内元和身子啊！

　　听听，我可怜的师祖都快破喉咙了，也没唤来一小会儿怜香惜玉的对待，反倒越叫越多花样了。花妖楼几十个不同情趣主题的房间，估计都会被强制包场的千辕无道玩个遍。

　　几百年没开过荤，一来就如此猛烈，师祖能不呻唤得比渡劫还痛吗？连天上经过的大雁听了，都一会儿排成一个艹，一会儿排成无数个艹。

　　害，还是那句老话。徒弟永远是师尊的劫数！

　　师祖有师尊这个逆徒，可算遭了海罪，身体化为海洋一般泛滥不可收拾的孽罪。

　　魔君对师尊幸灾乐祸：“一会儿看你师尊如何罚你。”

　　“我说了，我是顺势入局，这个势是他俩几百年纠缠不断的因缘。做局的不是我，而是他俩。他俩其实早就看清了对方的真心，却笨拙地花了几百年的时间让对方看清各自的心意。”

　　哦，翻译一下就是“我知道你爱我，但你自己不知道你爱我”为开展的漫长拉锯。都以为对方爱自己，殊不知自己也是陷得深入海底。

　　千辕无道爱师祖，临死前作恶让师祖恨他，从此生债死清，放师祖余生自由。

　　师祖爱千辕无道，不惜用内元换他重生，从此两两相忘，让狐狸快哉一世。

　　千辕无道赌赢了，师祖也赌赢了。真正的胜负并不在赌场之内，而在赌场之外。花好月圆时的孤酌，无处梦回时的相思，偶然邪念的假设，都是自鉴内心的明镜。

　　这就是高端玩家的爱情吗？我羡慕不来。

　　师祖的叫声入夜就停了，可算是没有干扰花妖楼的营业时间。我还没来得及笑话千辕无道不行，猿老就差妖怪来报信。

　　千辕无道决定和师祖闭关四十九日，让我们不必等，除了已成新皇的师尊，其余者可自行来去。

　　刚刚回血完毕的师妹一听桃妖CP闭关四十九日，又差点翻过去。她哭着喊着要进去孝敬两老，为他们铺床叠被，哦不是，是阵前护法，学习精进姿……知识！

　　师妹的疯魔暂且不理，猿老那句“自行来去”其实已经算是逐客，为的是将我们和新皇分割开。

　　妖心不足蛇吞鲲。配合着做个局，客串个演员，还真想让师尊不能脱掉戏袍在这个贫瘠之地苦熬一世？

　　不过师尊这戏确实演过了，哪个客串的随随便便就演到登基呢？

　　妖界继承权绝非儿戏，念在我祖宗曾对妖界痛下拳头，这个尾我得好好收。

　　于是我临时接了个剧本活儿，与总制片人猿老进行友好磋商。

　　我夸下海口：“只要妖界彻底放手我家师尊，我以空无得处宗主第三子的身份担保，有办法让西方广袤的死地逐渐恢复生机。”

　　虽然猿老对师尊的仇恨大过天，巴不得把他绑在皇位上榨成渣。但政客面前，国家利益超过一切私恨。猿老松了口点了头。

　　《这个新皇有大病》剧情开始。

　　我让风影扮成师尊的模样入宫，整日翘班躺平发表对妖界种族歧视的言论。后当着群臣与勤政的猿老发生冲突，被就地封印内元，逼得他将盗取的凤凰妖丹还给妖界。

　　凤凰妖丹是假的道具，但它代表的信仰是真的。道具被供入神殿的神龛时，全妖界直播。群臣们欣然跪拜道具，哭得极其真诚，全体妖民也都喜极而泣，奔走相告，万妖空巷喜迎信仰归位。

　　当时设计这一场戏时，我给师尊提过，不如将凤凰妖丹拿出来还给妖界吧，反正他也不差这一点。

　　师尊只道：“这是她给我的，除了她，谁也没有资格替她占有妖丹，那个高高在上但却虚无的神位也不配得到。我既然承了她的情，此生都得担负。”

　　行吧，师尊受累了。你就背着凤凰的命运，走向涅槃吧。

　　妖界目前收视最高的连续剧继续狗血开播。

　　没了凤凰妖丹的新皇，完全丧失了道统资格。我让风影趁着民意滑坡，抓紧时间披着师尊的皮作死。

　　功夫不负有心影，我对影帝狗血加工的创造力直呼佩服。

　　在妖皇强抢龟丞相的龟儿子当皇后的洞房之夜，妖皇扔下皇后跑到花妖楼与民同乐。龟儿子受到了奇耻大辱，当夜搬离皇宫，这下是真的鳖不住了！

　　于是一直坚持“蛊法传承，继位大统”的一帮老臣也看不下去了，纷纷弹劾。

　　时间卡得刚刚好。新皇被废的那一天，正是千辕无道和师祖出关之日。

　　更贴切的说法，有出关那意气风发每个毛孔都通透无比状态的是千辕无道。师祖那状态更像是出棺，露出的皮肤青一块紫一块，身子僵硬无比。

　　“师祖这四十九日，好福气哇！”师祖出棺，带孝徒孙师妹哭得口水横飞。

　　好福气个屁啊，废了，各种意义上的废了。人家散仙都是形散神不散，师祖走路都腿都在散。

　　出棺后的师祖，身体比僵尸还更不协调。一步三摇弱不禁风，贴一张符就能原地躺平，丧失了能动的高光。

　　还动个啥啊，以后他都不用自己动了，躺着就能享受全世界最极致的欢愉。

　　零，能够让一生出无限梦想；而一，则能够让零失去所有梦想。

　　由奢入俭四百年，由俭入奢四十日。

　　师祖再也不是那个一门心思只想赚钱的敛财高手了，他又被狐狸精的身子洗成了衣来伸手吻来张口的纨绔。

　　那只狐狸精真的好没品！夜里都嗯嗯嗯的撒野，白日里却嘤嘤嘤的撒娇。

　　随时随地出其不意偷亲师祖，总讨着喝师祖嘴里那一杯被舌尖温好的酒。

　　当着那么多徒孙，尤其还有未成年徒孙的面白日宣淫，我们师祖不要老脸的吗？

　　是的，他不要老脸，被亲了脸都不带红的，反手抱住又是一个深吻。

　　师尊看着他的干爹和小妈重燃黄昏的无限激情，淡定的脸上弹满了“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原来的味道”。

　　你要问我为啥能在师尊的脸上看出弹幕？害，少年师尊是真的好看呀！每一个微表情我都看得紧。不光我，其他徒弟心思也都没闲着，一个赛一个的邪气。

　　大师兄不理睬师尊了，见月也不佩了。以前师尊对他爱答不理，现在的他对师尊高冷不已，大师兄走的就是欲擒故纵的路线。

　　我呢，也就看脸，偶尔也看看屁股。别多想，我是觉得魔君狼子野心，怕他对未成年师尊下手，那就触犯审核底线了，我得监督他。

　　而且师尊当初在幻心篇头一章就许诺给我摸屁股的呢。徒弟不能，至少不应该，反正得等到师尊肉身回溯到成年才能摸。

　　师妹不用说，一直走的就是邪恶混沌的野路子，看着师尊笑得鼻血就没干过。她的本子早已经是师祖、狐狸、魔君、师尊一家四口户口本CP大乱炖。

　　小师弟一向早熟早慧，这一路看出师尊的成长轨迹，知道师尊期待我们入魔的症结在哪儿。而他作为入魔的徒弟，比大师兄更有紧迫感，从飞扬酷拽的魔鬼变成了心事重重的少年。

　　入夜定省时，小师弟当着大家的面问出思量许久的话。

　　“师尊，是不是只要我捅了你，你这一生就自在了？”

　　我还头一回见师尊无言以对，好久他才坦然道：“这是我的心魔，不要变成你们的。”

　　魔君更是大方：“有心魔，无所谓。你们全员入魔，我也可以包分配。赏你们一个魔尊当当，也是快活。”

　　于是我们几个徒弟心中不安顿消。心魔什么的一点都不可怕，入魔了还能魔界考公呢。

　　师尊也被逗乐，和魔君低声道了一句谢谢。

　　魔君当然得寸进尺：“看看你师尊表达感谢的方法，你怎么就不学呢？”

　　师尊顺口就道：“哦，懂了。那我今晚也去爬千辕无道的床。就当回忆童年。”

　　害！师尊你这一句玩笑，师妹又没了。

　　我们师徒正其乐融融嬉闹着，醉仙楼大门传来颇为豪放的扣门声。那可是师祖当年用陨铁定制的大门，没有仙家内元基本上敲不出声。师祖做生意就是这么嫌贫爱富，你品不够，本纨绔不接待。

　　千辕无道摇摇头，他可不想进来个师祖的妖界牌友扰他良宵。掌柜便推脱一句打烊了，敲门声识趣停止。

　　嘣！陨铁大门整个被一波击碎，饶是修为最高的魔君也是眉头一皱。

　　烟尘未散，门外站着一个轻轻甩手的身影，信步踏过满地铁屑，穿入楼内辉煌的鲛珠光芒中，一张脸清晰浮出。

　　我当时就回归儿时本能，腿一软扑地滑跪了。

　　“大……大……”

　　“哈！三弟何须行此大礼，真是个乖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