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觉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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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院子里的惨叫声停了，元歆抬眼望向长凳上的芍药，已经晕过去，血迹晕染后背，从凳子上滴落下来。
地上跪着三两丫鬟，不断地磕头求饶，平日里瞅着郡主和善，没想到生起气来，令人生怖。
这已经是整整一个月了，没人看望她，也没事召见她。
时间对得上，事件也对得上。
元歆半睁眼，瞥向跪着的丫鬟们，示意侍卫们可以停手了。
这三十板子，对于一个小丫鬟来说，足以两个多月下不了床。
善良，不意味着善欺。
元歆摩挲着桌子上的话本，很难相信，但确是事实。
她，生活在话本里。
元歆抱着话本子比对，生活中会发生的事情，不会一五一十在话本子反馈。
但话本子更新的章节，确确实实在生活中上演。
而最新一章，是小皇叔萧思行设计推她入湖。
章节的最后一行字：
元歆不再挣扎，奄奄一息向湖底沉去，萧思行见况跳湖营救，而这一幕被容引尽收眼底。
容引。
话本中的女主角，似乎是其他时空落在这里，帮助男主角完成复仇大业。
而男主角萧思行，盛朝唯一的异性王爷，先帝的义子，当今圣上的义弟，论辈分元歆称小皇叔。
小皇叔辈分虽大，却至今未娶，也无心庙堂。从未听过小皇叔有何仇家。
复仇大业是何？又因何要害她？
信息量过大，元歆缕不出头绪。
屋外伫立地中年男子，一身玄衣，往日笔挺地站在那里，从来也不靠前。
这一次，男子瞥了一眼话本子，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这个人是元歆的义父，在元歆的记忆里，义父是母亲的侍卫，常伴母亲身侧。
但自从母亲逝世后，并未见过几面。
这半年又见得勤了些。
“义父？”
元歆心虚地后撤了话本，话本是从义父房里偷来的。
元歆这半年一直都在思考，这些年记忆都很零星。
仿佛一年没做几件事，那剩下的时间呢？
这半年日子虽然过得无聊，但是每天做了什么都很清楚。
冬日里看了雪景，春天看着嫩芽一点点发绿。
如今正值初夏，院子里已经有稀稀落落的知了声。
还有义父，常常站在窗外叹气。
元歆偷摸着跟踪过义父几次，怕被发现，每次只敢跟一点。
一次趁着义父不在，蹑手蹑脚地进入屋子，发现了这个话本子。
“早就猜到你该觉醒了。”
任青嘴角向后一撇，进屋坐在了元歆的旁边。
在元歆的记忆里，义父的笑法被母亲诟病多次了。
“觉醒？”
元歆看了眼义父，压着话本的手撤了撤，满是疑虑。
“我们都是话本里的人物，写话本的人一句话，便可决定我们的一生。”
任青低头看了眼话本，一脸无奈道。
“话本你就留着吧！不过有些事情，是改变不了的。”
“那如果有人叫我死呢！”
元歆不再压着话本，一脸认真地问义父。
看义父的样子，他应该早就知道这一切了。
任青打开话本翻到最新一章，摩挲着上面的字迹。
该来的总还是来了。
“会水。”
任青合上话本，轻推到元歆面前。
“话本上记录的事情，一定会发生。不是杖打一个奴婢就会改变的。所以你能做的，只有会水。这样事情才有转圜。”
任青似乎看出元歆的困顿，伸向元歆的手微微顿住。
元歆出成少女，丹凤眼睛，眼角稍稍翘起，玲珑小鼻细长挺拔，皱眉思索时，鼻翼稍收起，牙齿轻咬内唇肉，和王妃年轻时，一般无二。
“有些事情，你慢慢就会明白的。义父只希望你幸福。有新情况，随时告诉义父。”
元歆望着任青离去的背影，自母亲离世，义父沉默寡言许多。
按照话本日子，还有一个半月，元歆看着话本，诸多谜题在躲过此劫后，或许慢慢展开。
夜间，元歆屏退下人，整个身子沉入浴桶。
小皇叔既然有心害她，定是知晓她不会水。
以她凤卿郡主的身份，也不能公开找师傅学，只能从闭气下手。
当年先帝征伐庸君，开创盛世，父王是先帝长子，作为冲锋将领，立下汗马功劳。
林津战役中，我军死伤惨重，父王侥幸活了下来，腿却落下残疾。
当今圣上是皇六子，小皇叔是先帝打仗时收养的义子，先帝登基时封萧王，官民也称其七王爷。
小皇叔十三岁领兵打仗，六战六捷，先帝对其喜爱溢于言表。
先帝驾崩后，圣上京城修葺府邸，称萧王虽为异姓王爷，不减二人兄弟之情，爵位亦可子孙世袭。
小皇叔在京城无限荣光，哪里来的复仇大业呢？
到底有什么秘密？
元歆从盆中探出头，轻捂胸口，大口喘气。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潜入盆内。
万事第一步，就是她需先活着。
只是练习闭气，丢进湖里依旧活不了。
元歆练习半月有余，便借由着感染风寒，向父王申请到静山温泉。
静山在南京郊，风景宜人，闭眼聆听蝉鸣鸟语，睁眼笑看山茂景明。
山深处有一天然泉眼，雾气氤氲，水温舒适，微波细浪，好不惬意。
先帝将其圈其修葺，限皇族使用。
幼时，母亲常带她来。如今，竟是她学水的最佳场所。
元歆屏退下人，玉足轻轻点地，缓缓地没入温泉，闭气养神，浑然未觉。
肃骋慵懒地躺在半山腰，正惬意地晒着太阳，突然听到有声音，便匆忙地隐藏起来。
他也不是第一世来，自从发现是循环局，肃骋就佛系了许多。
每天晒晒太阳，遛遛鸟，有召见就进宫赴会，没有就摸鱼偷懒。
肃骋发现无论他怎么想，反正结局好像都一样。
第一世决心复仇是死，第二世亦是重蹈覆辙，第三世悠哉悠哉还是死。
他的身份注定会复仇，注定会被刺死宫墙之下，哪怕上辈子也没干啥。
肃骋冒出脑袋，水中泛起阵阵涟漪。
水下有人。
肃骋撤回身子，藏匿于山腰处，自第四世以来，肃骋便常溜进来泡温泉，沐日浴月。
狗皇帝是今年七月来，现如今才五月，汤池之内是何人？
元歆憋气到极限，刚准备起身，脚底一滑反而摔倒，彻底沉在底下。
元歆呛了一口水，也睁不开眼睛，忽然感觉身体一阵冰凉，凌空而起，像是被人抱了起来。
她急忙揉开眼睛，面前出现一张俊颜，棱角分明，星眉剑目。
“放肆！你是何人！”
元歆紧忙从肃骋怀里翻下来，警惕地扣紧中衣，汤池地滑，元歆踉跄了一下，紧急站稳，小心翼翼地后撤。
肃骋看着元歆一身湿衣，凹凸有致的曲线若隐若现，刚出浴的脸颊泛着微红，加上汤池的雾气氤氲，像是仙子坠落。发梢垂着水滴落下，像断线的珠子。
吧嗒！吧嗒！
肃骋赶紧背过身去，局促地在水中站稳。
和女子这种场合遇见，肃骋还是头一次。他向着前方作揖行礼，不敢回头，生怕冒犯了郡主。
“在下肃骋，与小郡主曾有几面之缘。见郡主溺水，方才出此下策，冒犯了郡主，请郡主见谅。”
“你是肃敬将军之子？牧锦小将军？”
元歆见对方还算识趣，撤出汤池，顾不得湿干，套在了身子上。
“没想到小郡主记得在下。”
肃骋记得前几辈子的经验，小郡主眼里只有萧思行，直至家破人亡。
为斩断萧思行左膀右臂，肃骋还追过她两世，无奈她不开窍，宁死也要嫁给萧思行。
“这里是皇室汤池，你怎会来？”
元歆穿好衣服，从背后端详，看身形确像牧锦。
“不许转过来！”
肃骋刚准备转身，被一声呵斥吓一跳，背身解释道。
“小郡主，一年有十二个月，而皇帝只有五个月来。如此宜人的环境，一年空七个月，不是太浪费了嘛！”
元歆不语。
肃骋听不见回答，郡主也没离开，便好奇道。
“小郡主还在吗？在的话，在下能请教一件事情吗？”
“讲。”
元歆曾听父亲提起肃骋，年少有为，少年英将。也曾在话本看到肃骋，面若冰霜，傍观冷眼。无论哪个成语，都与面前人毫无瓜葛。
“小郡主怎么想起泡温泉来？往年也没见郡主。郡主泡温泉，因何要把脑袋沉下去？我活了这么多年，还头一次见人这么泡温泉呢！”
肃骋问完，自行噤声。放肆了，这辈子还没熟络呢。
“你不过十九岁，尚未弱冠，活了很多年么？”
书中肃骋，父亲口中肃骋，都不如此刻的肃骋有血肉。
元歆假意思索道，从背影都能看出吃瘪。
肃骋被元歆问住了。他总不能说，这是第七辈子。
“小郡主，我可以转过来吗？”
肃骋听见郡主闷哼一声，头转过偷瞄。
前几世的凤卿郡主，轴得一根筋。他还未见过这样的凤卿，眼中满是灵气，还未有日后的黯淡，也无死前的沉寂。
“小郡主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肃骋盯着元歆的双眸，元歆毫不遮掩地回看。
“回答了，可以转过来。”
肃骋刚打算张口，便被元歆打断道：“你要是再不走，我可要喊人了！这半个月，你不许来了。否则，我就把你往年偷偷来一事，告知父王。”
元歆莺声燕语，清脆明了。
“好。我们还会见面的。”
肃骋轻点头，一个转身，便跳上假山，绕道后窗离开。元歆看着肃骋蜻蜓点水，轻盈且熟练。
肃骋盘算着日子，还有半个多月，秩王府见！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觉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