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草》挖藕薄呀

5、第 5 章

　　陈星辰感冒了。

　　前两天的雨下得突然，中午出门前晴空高照，甚至下班进地铁前也没下雨，谁知一出地铁站就是一场大雨袭来。

　　街边商店的屋檐很窄，路面又有积水，不少进出地铁站的人路过，陈星辰不想和他们挤，打开打车软件还需要排二十五人的长队，干脆走了回去。

　　听见陈星辰的咳嗽声，刘郁关心道：“星辰，你拿药了吗？怎么还在咳。”

　　“拿了药的。”陈星辰嗓子已经哑了，说话有些困难，道：“我感冒还得咳嗽几天，咳完了就好了。”

　　李梵在包里翻润喉糖，一边道：“你别说话了，光听你说话都难受，一会儿培训我们上，你能文字处理就文字处理。”

　　陈星辰接过糖，表情可爱地比了个“ok”。

　　贺以慕想去公司找陈星辰，又怕过于唐突惹她防备生厌，忍了两天，绕圈子找到杨屹然身上，说有视频上的事想找人问。

　　公司招募量陡增，杨屹然忙于任务还要周旋在主播身上，看见moon的消息也腾不出手打字，一串语音发了过去。

　　贺以慕点开语音，杨屹然有些慌忙嘈杂的声音传来。

　　“你在群里找……找谁来着？哦哦哦，是那个、那个、刘郁还是李梵来着，我一下昏了头，想不起来了，她们现在好像都挺忙的，实在不行你找下星辰？”

　　贺以慕回：【那我找之前培训我的那个。】

　　杨屹然语音回：“那就是星辰。你在群里发消息吧，星辰好像感冒了，我听她说话感觉肺都要咳出来了，打电话估计悬，你体谅下。”

　　肺都要咳出来了？贺以慕抿紧了唇，脸色难看。

　　换衣服、起床、出门。

　　“你好，请问有枸杞和冰糖吗？”

　　商店的小姑娘看清面前穿着长袖卫衣戴着鸭舌帽的男人，不由怔楞了几秒，直到对方眼底浮现几丝不耐的神情，才回神过来，忙道：“有！有！您需要哪种？有大西边的，有西北的，这两个地方的枸杞都很好。”

　　“要最好的。”

　　“阿？”

　　小姑娘懵了，她觉得都好怎么办？

　　贺以慕看了下时间，又看了眼不知所措的小姑娘，道：“那就西北和西边的都来一个。”

　　买完东西，拎着大包小包，贺以慕又回了家。

　　厨房里噼里啪啦一通响，从来就没用过的砂锅放在了灶上开锅。

　　折腾了接近两个小时，贺以慕才重新躺回床上。

　　杨屹然拿着外卖坐回座位，搓了搓手就准备开始享受。

　　刚把手伸到袋子里，微信信息强提醒让他的手机疯狂震动。

　　一点开，是moon。

　　moon：【我好像只点了一杯热的，感冒的人能喝冷的吗？要不我再点几份热的？】

　　杨屹然是一个个性鲜明的人，他自己的东西只给喜欢或者对盘的人分享，难得他主播情他喝东西，他自然也不愿意便宜那些两面三刀的人。

　　杨屹然：【没事，那群女人糙得很，冬天都在吃冰淇淋，热的我一会儿单独给星辰，你别花钱浪费了。】

　　贺以慕弯了下唇，继续回他：【我都是随便点的，也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

　　杨屹然已经戳开一杯喝了起来，看到这句话直接乐出了声。

　　杨屹然：【这你放心，我肯定是喜欢的，那几个糙女人连别人碗里的饭都抢，有人给她们买东西得高兴的上天。】

　　贺以慕回了个嗯。

　　杨屹然：【我一会儿有事找星辰聊，顺便给她们送过去，谢了。】

　　贺以慕没再回话，收了手机丢在枕边。

　　杨屹然性子太好摸了，没过三句话就上了他的套，他要是想给谁谁谁买热的，他一开始就买了。

　　混在奶茶中唯一一杯热的，本来就是他怕杨屹然拿错专门来的这么一招，以保杨屹然拿给陈星辰的那杯是他想让她喝的那杯。

　　杨屹然忙活了小半会儿，先去拍摄室里送了奶茶，又倒回来拿起唯一一杯热饮往办公室里走。

　　杨屹然刚走没两步，突然“咦”了一声，像是发现了什么，举起奶茶啊，自言自语道：“新包装吗？怎么好像不太一样阿……”

　　听到声音，陈星辰抬眸，在看到迈进门口的杨屹然时，停住了笔，习惯性问了句：“有事？”

　　杨屹然脚下一顿，凶巴巴道：“没事就不能找你？我就不能和你叙会儿旧？”

　　陈星辰笑。

　　杨屹然挪着椅子坐在了陈星辰旁边，将热饮递给了她。

　　陈星辰有点不敢相信，问：“给我的吗？”

　　杨屹然哼笑道：“给你的，惊喜吗？”

　　陈星辰双手接过，温度从杯身传来，温热了指腹，她笑弯了眉眼，声音哑哑：“谢谢。”

　　趁着这个时间，两个人又聊了会儿主播孵化上的问题，大部分时间都是杨屹然说，陈星辰偶尔接两句。

　　瞥见陈星辰把自己喝成了仓鼠，杨屹然不禁有些好笑，调侃道：“什么奶茶这么好喝？”

　　“果茶吧。”说完陈星辰才反应过来，偏头问：“不是你买的？”

　　“我？”杨屹然腿一翘，道：“不知道我出了名的抠？moon给你们买的。”

　　陈星辰“哦”着点了下头，又喝了两口，雪梨和枸杞顺着吸管进了嘴里，她细嚼慢咽吞了下去，淡淡道：“那你帮我们谢谢他。”

　　杨屹然叹了口气，颇有些头痛道：“谢什么谢，那小子皮得我都不想要他了，也不知道抽哪门子的风，奶茶送上门了我才知道，难道是赔礼道歉用的？”

　　陈星辰不吭声，杨屹然又扯回了工作上的事，待了好一会儿才走。

　　刘郁和李梵在做线上培训，陈星辰戴了只耳机旁听，同时做内容孵化的新规划。

　　不知不觉间，一杯果茶喝到了底。

　　陈星辰摇了摇，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叹了口气。

　　喝完这杯茶她才想起来，应该要买一瓶枇杷糖浆的，之前在家每每感冒，乡镇医生都会给她开一瓶。

　　好像……果茶里也有枇杷的味道……

　　陈星辰拿起杯子放在手里，想看看奶茶叫什么名字。

　　左右转圈，杯子在手里转了三圈，她蹙眉暗道，怎么没有标签名呢？

　　奇奇怪怪。

　　确认陈星辰拿到枇杷雪梨冰糖水后，贺以慕也躺得差不多了，懒懒起床，进厨房给自己也盛了一碗。

　　手机里弹出慕斯发来的信息，说画展已经落下帷幕，问他打算什么时候再出新作品。

　　贺以慕看完没回，放下碗，走到阳台上点了根烟。

　　七点多的下午，夕阳沉沉，橘红色染了天幕，隔着遥遥车水马龙，目光定定地落在城市中的某栋高楼大厦上。

　　他看了眼天，太阳还未完全西落，月亮的浅影轮廓若隐若现，鸟飞蝉鸣，树桠随风而摆。

　　贺以慕想，月亮已经出来了，那星星还会远吗？

　　陈星辰咳了一个多星期，病才彻底好利索。

　　又一个周六，陈星辰一身白裙来了公司。

　　少有见陈星辰穿裙子，而且头发上还有几个发夹别起了一侧头发，看起来清婉又淑女，和平时休闲宽松的打扮，不说天壤之别，但也愣是让经济事业部的男人们认了好几眼没认出人。

　　王飞、杨屹然几个关系还算不错的经纪人跟见了鬼似的，一个连着一个扒门来看陈星辰，就连开会的时候朱松也忍不住打趣她换造型了。

　　其中最绝的当属杨屹然。

　　当时陈星辰打印资料回办公室，杨屹然从财务办公室出来，盯了好几眼垂眸看资料的陈星辰，还以为是哪个经纪人招过来的新主播。

　　结果陈星辰抬眸叫了杨屹然一句，杨屹然当即就吃了好大一个惊，一时间没管好自己的嘴，要不是离陈星辰有点距离，非得喷她一身唾沫星子。

　　被接连调侃小半天，陈星辰也红了脸。

　　她也不好意思接话，只微微浅笑。

　　会议结束，陈星辰走在后面，杨屹然靠过来帮她收东西拿设备。

　　“星辰，我们组的主播夏天不来了，换成moon可以吗？他今天有空。”

　　陈星辰目光凉凉，睇了杨屹然一眼。

　　杨屹然瞬间头皮发麻，干巴巴地笑：“帮帮忙，帮帮忙。”

　　“我发现……”陈星辰把文件夹和笔记本放在桌上，淡淡道：“好像每次临时换人都是你的组。”

　　杨屹然立刻举手投降，卖乖道：“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管理不到位。”

　　陈星辰被逗笑，仔细回想了一下今天的培训安排，顿了一会儿说：“你让他来吧，在夏天的培训时间段来，让文雯给他培训。”

　　杨屹然：“……”

　　我能不能求你帮个忙……这个祸害好像还听点你说的，文雯怕是要被气哭……

　　杨屹然也只敢这么想想，等一会儿文雯真被气哭了再说吧。

　　星辰发起脾气来也挺吓人的，他害怕。

　　moon到的时候，黄琳、文雯和陈星辰五个人都在办公室。

　　贺以慕被杨屹然带往陈星辰她们办公室的方向走，还有一段距离，他就听见了几个女人的声音。

　　不知是谁在问：“星辰，你明天又要回家相亲？”

　　他听到了陈星辰的声音，很轻很柔，带着无奈，她说：“嗯，推不掉了。”

　　那人又说：“你奶奶也太着急了吧，这都多少个了？”

　　停下脚步，贺以慕抬眸看向独立办公桌上的陈星辰。她也看见了他，脸上的笑意慢慢收敛，唇角放平。

　　贺以慕心里有一丝说不出的难过。

　　她还是这样，不熟悉的人连笑脸都不给一个。

　　四个了。

　　他在心里默默地替陈星辰回答。

　　这次再去相亲，就已经是第四个男人了。

　　莫名心里就窜起了火。

　　拍摄室里，文雯对上鬼煞神，唾沫连着咽了几口，腿都有些颤抖。

　　文雯给自己打气，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moon，磕磕巴巴开口：“……那个……”

　　moon掀眼皮看了文雯一眼。

　　文雯：“……”

　　眼一闭心一横，文雯秉持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脚底抹油的同时决定让星辰为她慷慨赴义一回，干笑两声道：“我……我去帮星辰拿设备！”

　　文雯一路往办公室冲，极力瞪大自己的眼睛，没一会儿就酸得不行，刚到办公室门口，眼泪花正正好的在眼眶里打转。

　　“星辰——”

　　杨屹然还拉了张椅子坐在陈星辰身边，一见文雯眼底的泪就知道有戏，忙转身说：“星辰！星辰！算我求你了，还是得你去，你看看你家文雯，一会儿别想不开跳楼了。”

　　陈星辰看着文雯那可怜巴巴的模样，难免心疼，一听杨屹然这话，立刻护犊子道：“要想不开也是你先想不开，跳也你先跳。”

　　“我跳我跳，一会儿我就去安全楼梯上下跳给你看。”杨屹然拉着陈星辰的手臂就往外推，道：“赶紧赶紧，等你弄完了我收拾他！”

　　杨屹然边说边往后看，朝扒拉着门的文雯眨了眨眼睛。

　　文雯抿唇偷笑。

　　“你和老杨什么情况？”

　　刘郁突然出声，吓得文雯一个激灵，转头一看，身后三双眼睛直碌碌地盯着她，三魂都丢了七魄。

　　“我……我就是害怕。”文雯道：“你们不知道，moon好凶，我一句话都没说完他唰唰一个眼刀过来，我、我就出来了。”

　　三个女人的表情都是一言难尽。

　　确实，moon那个臭脾气硬骨头，要真从头说到尾，不七窍流血，都得怄到胸痛经期提前。

　　李梵拷问文雯：”那老杨那眼神什么意思？“

　　文雯脸一红，抿着嘴扭捏了一会儿才说：”他知道我搞不定moon，悄悄和我说，实在不行就哭着回来，说星辰就是直女，见不得我们掉眼泪。“

　　”……“

　　三人叹了口气，坐回各自座位忙活。

　　没毛病，某种程度上来说，陈星辰确实是个直女，在心疼女孩子这件事上无师自通。

　　要陈星辰是个男的，或者她们姐几个谁是弯的，一准儿倒追，哪里还有星辰家长辈一轮又一轮的相亲安排的机会。

　　陈星辰到的时候，贺以慕还坐在沙发上。

　　杨屹然给两人一人买了瓶苏打水放在桌上就溜了出去。

　　陈星辰自觉锁了门，转过身和沙发上一身黑，捂得严严实实的男人说：“moon，我们开始吧。”

　　贺以慕摘了帽子，冷冷地睇了陈星辰一眼，偏头：“哼！”

　　陈星辰：“？”

　　这是什么妖孽？

　　一个多小时后，陈星辰垮着脸回了办公室。

　　杨屹然还在办公室赖着没走，一见势头不对，头皮发紧，忙问道：“moon人呢？”

　　陈星辰瞪着杨屹然，冷不丁地：“哼！”

　　杨屹然：“……”

　　文雯：“……”

　　黄琳：“……”

　　以及刚进办公室门口的刘郁和李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