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唯一真神》栗栗安吶

69、被遗忘的过去

　　倪克斯另只握住玫瑰的手微微蜷缩，有什么开始在她脑海内咆哮翻涌，她试图收回自己被厄洛斯握住的那只手，那人只是似笑非笑的睨了她一眼，便顺从的松开了手指。

　　塔耳塔洛斯有些不解：“什么意思？这一切和领主有什么关系？”

　　“您怎么这样不小心？虽说是神明，但被刺伤了手指也是会感到疼痛的。”厄洛斯仿佛没有听到塔耳塔洛斯的话，视线下移，认真瞧着倪克斯被刺伤的手指，小心的将她手中玫瑰拿开，捧起倪克斯那只瓷白如玉的手，叹了口气，“您是在害怕什么吗？”

　　将那根带着血珠的手指捧至唇间，厄洛斯粉嫩的舌尖卷走血珠，他微笑着却近乎挑衅般将倪克斯的手指含进唇间，含糊不清道：“您可曾想起些什么？”

　　他放浪的举动果然惹怒了塔尔塔洛斯，雾气翻涌的更加剧烈，像是随时要将厄洛斯吞噬一般，他愤怒道：“厄洛斯！不得对领主无礼！”

　　倪克斯目光深沉，收回自己已经愈合的手指，双手交握放在膝上，瞧着他并不言语。厄洛斯的目光带着眷念，他仍旧单膝跪地，引导着他所忠诚的神界领主回想起那些被刻意遗忘的，阴暗的，难以言说的记忆。

　　“……母神卡俄斯，需要一位继任者，也需要一位看守者，于是便有了倪克斯。”

　　“也只有倪克斯……”

　　倪克斯闭上了眼，厄洛斯瞧着她明艳的面容，唇间缓缓勾勒出一抹明媚的笑，“您想起来了么？那些记忆，那些过去，那些被篡改的神界历史？”

　　“从始至终，母神的孩子只有您自己，最开始神界不过只有您一人罢了。”

　　“我们是什么呢？我们是您的欲念，因为孤独，因为千万年来只有您一人支撑着神界，您觉得累了，所以才有了我们。”

　　“我，厄洛斯，是您的欲望，是您的情感，是您的记忆，也是您的爱，您将它们剥离，便有了我，从此我替您掌管宇宙所有种族的欲望，当然也包括您自己的。这是我存在的意义。”

　　“塔尔，是您的影子，没有躯体，没有神魂，从您本身汲取能量，您在的地方，塔尔也总会陪伴在您左右，毕竟，没有影子能离开主人身旁。”

　　“至于盖亚和厄瑞玻斯，便是您力量的分支。您自身便掌管着毁灭和生命，将力量取出一部分赋予它们生命，简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

　　“这些您想起来了么？”

　　倪克斯依旧闭着眼，那些尘封的记忆在她脑海里喧嚣而至，往事一幕幕在眼前展现，面对厄洛斯的诘问，她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母神在创造她之后，便立刻回归了混沌的怀抱，留给她的不过一座偌大的混沌神殿，还有宇宙中数不清的种族争端。那时，各族各界之间划分没那么清晰，巨人和精灵在一起，凡人和矮人在一起，各种族之间不过是隔着几条大河，或是一片森林罢了。

　　生活习性的不同，脾性不合，口角是常事，再往后便是战争，巨人和人类，精灵和矮人，或是四族混战，她每日守在混沌神殿里，听着精灵的挑衅，凡人的谩骂，还有四族间不止不休的争斗。虽说热闹，但总与母神建立神界宇宙的初衷相悖。

　　于是，她为各族划分了领地，精灵占据永恒之森，矮人占据熔炉岛，巨人则按照不同的属性划分领地，至于没有任何能力的凡人，她开辟了新的宇宙作为他们的居住地。

　　有了住所，便要解决口粮问题。凡人食五谷，精灵饮花露，矮人以岩石土地中的元素为生，至于巨人，它们种类不一口味也不同，只要不猎杀其他种族当作食物，爱吃什么便吃什么去吧。

　　再然后还有秩序。矮人坚忍强壮，性情顽固，精灵又有光明和黑暗之分，冰霜巨人离不开坚冰，火焰巨人崇拜太阳，山地巨人总喜欢藏在地下修生养息，它们各有各的脾性与特点，但都有各自的能力与神力。只有凡人，除了人口众多，什么也没有。

　　她衡量再三，还是建立了偏向凡人的宇宙秩序。后来，她游走在宇宙各处，教凡人们播种收获，也去为矮人平息口角争端，永恒之森有她亲手栽下的树苗，碧波之海也有她路过的脚印。

　　神界宇宙终于按照她想要的样子稳定下来了，可归于平静的神界又只剩下她一个，她日复一日的守在混沌神殿内，与她作伴的只有母神的雕像，和永无尽头的孤寂。

　　那日不知怎的，她坐在混沌神殿内，听着凡人的嬉笑热闹，心中孤寂愈发沉重，她突发奇想，篡改了神界历史，将自己的能力分散，创造了厄洛斯他们，独一位的原始神变成了五位。除了曾作为情感欲望存在的厄洛斯，盖亚他们对倪克斯改造过的这一切深信不疑。

　　但倪克斯自己遗忘了这一切。她在剥离自己欲望时连同过去的那些记忆一起剥离了出去，她所制造的谎言，她所篡改的那些历史，连她自己都信了。

　　五位原始神各自建造了宫殿，按照自己的力量，开始管理神界宇宙。

　　盖亚作为大地之母，掌管播种收获，植物开花结果，一年四季阴雨天晴，尽在她手中。

　　厄洛斯是爱神，他游走在宇宙各处，调解各族纷争，男欢女爱，阴阳结合，全由他说了算。

　　厄瑞玻斯是黑暗之神，他主宰毁灭，生老病死，天人永隔，那些亡灵在离开神界转生前总要先去他那集合。

　　至于塔耳塔洛斯，他掌管空间，无处不在，宇宙中每一条缝隙，每一处暗流，都躲不开他的眼睛。

　　而倪克斯，作为神界领主，执掌神界秩序，管理众神，又负责平息宇宙各处叛乱。五位原始神分工不同，但却齐心协力，将神界宇宙管理的井井有条。

　　后来又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了呢？

　　是在倪克斯发现盖亚比她更受凡人的爱戴，在厄瑞玻斯更受神将们的尊敬，或许是塔耳塔洛斯在宇宙各界来回穿梭的自由，她嫉妒了。

　　她是领主，本该受世间万物崇敬爱戴。可那些凡人精灵们提到神界，言语间全是对盖亚的尊崇，世间爱侣们悉数供奉厄洛斯，甚至连掌管毁灭的黑暗之神厄瑞玻斯都有信徒，但他们谈论倪克斯的次数只手可数。

　　后来，她曾许多次在心里对自己说，如果没有他们就好了。

　　深知她欲望的厄洛斯，便谋划了这一切，他色.诱厄瑞玻斯，鼓动盖亚，暗自指引塔耳塔洛斯，并入了倪克斯的梦，引导她去了碧波之海，那里是海妖的领地，在盖亚的命令下，海妖袭击神界船只，后来的一切便名正言言顺了。

　　“混沌神殿的自我封印不过是您的力量作祟，我借助您的力量，在您被放逐后，将神殿石化封印。我们的躯干便是承载您力量的容器，没有这容器，您给予的力量自然会虚弱消散。母神早就回归混沌，哪里还会存留什么意志。”

　　“这些您都想起来了么？”

　　“现在只剩下我和塔尔，距离您所希望的这一切只差最后一步，您不能犹豫，更不该心软。”厄洛斯瞧着她，“我本就是您的欲望，回归本体并没有什么不妥，您是神界领主，本就该享受宇宙所有生灵的爱戴，我们的存在本来就是不该的。”

　　“所以，我只是一个影子？”塔耳塔洛斯有些难以接受，他一直以为自己没有躯体，是母神故意而为之，却没想到，自己原本就是倪克斯的影子。

　　“所以，这一切都是你算计好的？知道我作为影子绝不会离开倪克斯，哪怕她没了神格，没了神力，我依旧会在她身边？”黑雾里传来的声音带着难过，“我一直期待着，等处理完这一切，整顿好神界秩序，倪克斯能赐予我一具躯体，没想到我只是一个影子……”

　　“你要恨，也是该恨我。”厄洛斯从地上站起，整理好自己的衣衫，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倪克斯只是产生过这样的欲望，是我将这欲望放大，也是我没控制好自己的力量，等我后悔时，一切也已经发生了。”

　　“呵，你是她欲望的化身，恨你还是恨她，有什么区别？”塔耳塔洛斯重新幻化成人形，他瞧着倪克斯，声音悲愤，“到底是你授意厄洛斯，还是他自己做出这样的谋划，已经不重要，你不配做神界领主，活该你要守着混沌神殿，享受千万年的孤寂。母神当初只创造你一个，如今看来，也不是没理由的！”

　　倪克斯有些说不出话来，那些真真假假的画面在她脑海中翻涌着，她忘不了路炘迟，忘不了白音，也忘不了在那个世界里感受到的温暖和善意，却唯独忘记了自己曾创造了他们，给予他们生命，又残忍的要夺回他们所拥有的一切。

　　四月一日到底是什么日子？母神诞生的日子么？不，母神诞生的时间早就不可考，它只是凡间的愚人节，是倪克斯创造其他四神的日子。

　　之所以选在这一天，因为倪克斯原本只当作它是一个笑话，过家家似的无聊消遣，只为了排解那些无人言说的孤寂和幻想。

　　只是没想到她低估了自己的能力，在她赋予他们生命那一刻，厄洛斯、盖亚便是真实存在的生命，并源源不断的从她身上汲取力量，只要她存在一天，盖亚、厄洛斯便会永远存在。

　　除非，她的力量消失。

　　“呵。我这倪克斯第一忠犬的名头真该让给你。”想通前因后果的耳塔洛斯发出一声嗤笑，他依旧站在在倪克斯身边，模样却没刚刚亲昵，“你倒是忠心，帮着她毁灭自己，做这一切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要去修补空间缝隙，还要想方设法的让被放逐的倪克斯回到神界，本以为这是你们的阴谋，却没想到是倪克斯阴暗的心理作祟。你告知我这一切，就是想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将我的力量收回，重新成为她的影子吧？”

　　“您可真是好算计。”

　　“我是她欲望的化身，她将自身的爱剥夺，创造了我，剩下的不过是本能，爱是本能，嫉妒也是。我替她爱众生，替她实现心中所想，这有什么不对？”厄洛斯瞧着他，面容平静，像是懒得辩解般，摒弃了他暂居三年之久的躯干，以魂魄的姿势停在塔耳塔洛斯面前。

　　“就像你，作为地域空间之神，修补空间缝隙，阻拦空间乱流，都是理所应当。”